第15章 哥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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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忽然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他用手拍掉少年指着他胸口的手指！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一个人活着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在野外打猎有多忍饥挨饿吗？
你看到了什么？你又知道我什么？你经历过的事情都未必有我吃过的土多！”
“你知道吃土是什么感觉吗？你以为现在这种事情就算得上屈辱吗？我的经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妄言？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你知道我做过多少恶事吗？你以为你的怜悯会让我感激吗？”
“别做梦了！”
楚飞朝着少年大声怒斥道！少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楚飞的情绪异常激动！面容甚至有些癫狂！
“你看到了？这里可是混乱之都！是流放之地！是整个东海之滨最肮脏和混乱不堪的垃圾场！
你以为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这里根本没有人！你懂吗？包括我在内！这里根本没有人………根本没有人！”
楚飞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就像一条湿透了的败狗！
他看着手里的灵石袋子！声音就像是风沙一般破破烂烂！
“像你们这种生来就命好的人！又怎么会理解我们这种在垃圾里生活的蛀虫！好像我们的存在每一天都是在浪费时间！”
“我不会为偷走你的灵石袋子而道歉的！为了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至少在我看来！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少年自始至终都在听着楚飞的歇斯底里！直到现在才终于开口：
“刚刚为什么没把我供出去？明明只要你把我供出去了！就可以不用受这份罪！”
少年的目光看了一眼楚飞还在溢血的小腿！楚飞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从衣角处扯下一块长条布用力将自己流血的小腿绑住！
少年无言的停了停！轻轻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后！楚飞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我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还需要一个能够暂居的地方！”
少年将一包更大的灵石丢在地上！
“算上这个！还有你手里的！能给我找个安身处吗？”
少年的话让楚飞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那个黑衣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楚飞赶忙跟上去两步！“喂！你……”
“你说的没错！同样迷茫的人是没资格说这些的！”
在楚飞前面的黑衣少年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看向楚飞！
神情中带着一点傲慢！楚飞愣住了！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
“所以！还有什么事吗？”
楚飞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少年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楚飞有些不知所措的跟在少年的身后！完全没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对劲！
更没有注意到明明是第一次！他们却走在回到楚飞自己家的路上！
这一切的一切只要稍微用点心就都能发现！
可惜现在的楚飞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一团！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肉眼可见的细节！就这样楚飞迷迷糊糊的回到自己家中！
直到这一刻他仍旧未能察觉到什么！直到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看着面前光滑的石桌表面上倒印出属于他自己的影子！
楚飞和自己的倒影对视了片刻！
他猛得站起身来！向四周看去！周围空无一人！
黑衣少年不知所踪！
还有他的妹妹！
每次他回来的时候他妹妹小溪总会出来迎接他！
现在连他妹妹也不见了！楚飞立刻转身跑向房屋！
用力推开房屋的木门！他满头大汗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楚飞大声呼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他推开柴房的木门！
依然没有找到他妹妹的身影！楚飞一脸暴躁与焦急的冲出小院！
他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渍！
他冲到大街上！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奔跑着！
忽然来自腿上的剧烈疼痛让他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楚飞爬起身低头看去！是那个被短弩箭射中的小腿！
血迹早已经渗透了包裹着伤口的布料！在地上留下了血红的一道！
天空逐渐阴沉！从空中降下的小雨淋在他的身上！
伤口的剧痛迫使他走起路来不得不一瘸一拐的！
此刻的他被这场雨淋的浑身湿透！好像一条落水的败狗一样！
楚飞没有在乎自己是什么模样的！他只是不停的截停周围的人们！
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妹妹在哪儿？”
忽然有人将他一把推倒在地上！楚飞狼狈的倒在泥水里面！
泥土与脏水溅在他的脸上！也许他此前从未如此狼狈过！
“这是哪儿来的乞丐？把我们老大的衣服都弄脏了！给我打！”
十几个混混将楚飞围住，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拳打脚踢！
楚飞只是蜷缩着身体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被动着挨打！
周围的路人看到了这一幕后不是匆匆忙忙的逃走就是在一旁观看！
这种场景在混乱之都实在是太常见了！所有人不是为了凑热闹就是唯恐避之不及！
几乎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点什么或者是做点什么！冷眼旁观与讽刺才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
乞丐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头！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所有旁观的人！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楚飞站在旁观的人群中对着自己冷眼相待！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他和站在人群中的楚飞相互对视！他看到楚飞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然而他却并没有站出来！只是在那里看着！
他满脸的污泥！身上也剧痛无比！他的脑海中陡然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瞧啊！那些旁观的人们都不愿意站出来！他们难道是做错了？
不！
他们并没有错！因为就算是真的站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你也一样！就像你说过的！为了活着什么做不出来？”
“你看！你也是其中的一员！你和他们一样！为了活着你什么都可以做！不是吗？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算是求饶！就算是跪倒在地上！
就算是最终活成像一个畜生般的人！那又怎样？”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满脸的污泥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低声呻吟！
“什么不对？你又能做什么？你生来就是这命！你在奢望什么？别开玩笑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不……不是……这样的…！”他小声低吟着！就像是蚊子一样！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还在想着人性？你还没看够吗？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你活着像什么？你以为你活得像条狗？
不！你错了！也许狗活得并没有你这么累！也说不定呢！”
那个声音毫不留情的嘲讽着他！
“狗至少还是狗！你连狗都不如！谁会可怜你？你忘了这是哪里吗？
这里是混乱之都！是整个东海之滨的流放之地！你在垃圾场里还能找到人吗？
这里没有人！而你在这里是和他们一样的！”
“不…不是……这样……的！”他身体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有些口齿不清！
“你还剩下些什么？你连你一直拼命守护的妹妹都已经弄丢了！
你还想奢望什么？
你已经彻底的成为一个废物了！你所有的迷茫，都不过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那个声音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不要在对任何人抱有任何道德洁癖的期望了！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恶鬼，凑近了！谁也没法看！”
他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着！但他似乎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的瞳孔逐渐涣散了！
“嘿！这乞丐好像不行了！走吧走吧！”
“嘁！真没意思！”
“走啦！走啦！”
几个混混眼见地上的人都不在挣扎了！纷纷都失去了兴趣！
围观的人也都随之散开！躺在地上的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
一个小混混走在最后！他手里抛着的灵石不小心脱手掉到了地上！
小混混赶忙折返弯腰去捡那颗灵石！灵石一路滚啊滚！
一直滚到那个看上去已经没有生机的乞丐身边！
小混混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满脸的嫌弃！他走到乞丐旁边弯下腰去捡那颗灵石！
当他刚用手抓住那颗灵石想把手拿回来的时候！
一只满是淤青和泥泞的脏手突然抓住了小混混的手腕！
那个已经面目全非本应该死去的乞丐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发出一声怒吼！
另一只手握住了地面上一块比较尖锐的石头！
石头重重的打在小混混的太阳穴上！
在众人的惊慌中！
那个乞丐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是一条饿疯了的野狗一样横冲直撞！
那些走在前面的小混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扑倒在地上！
鲜血和雨水混合在他的脸上！
“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模糊不清的吼道！声音中带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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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缓缓睁开眼睛！他伸手挡了一下刺激眼睛的亮光！
用力揉了揉眼睛！他恍惚的看着前面车水马龙的人群来来往往！有些呆呆的坐在原地！
“嗯？你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是那个黑衣少年！
楚飞呆呆的看着他！黑衣少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走到一半忽然之间就晕过去了！应该是伤口失血过多造成的！没事吧？”
“没…没事！”楚飞茫然的看着前面！他张了张嘴无声的咬了咬牙！
“我……和他们……不一样……！”
坐在楚飞旁边的大石墩上！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