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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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维尔主星,王宫。
皇帝拿起桌上呈现的结果,左右翻看了几遍,终于还是看向了神色忐忑的卡洛。
“因为害怕?”
他想起临玉回来之后的种种,无论是在花园里和他相谈时透露出来的随性,还是在宴会厅众目睽睽之下坦然承认自己吸收了琼枝……
皇帝微哂:“我倒是看不出来她有多害怕。”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对于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那真是一点没解释。
教廷、教廷、教廷……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数年来横亘在他心中的一大尖刺就是这么个名义上和王室能够平起平坐的教廷。
十二年前因为祭司倒戈,五分之三的萨维尔民众都选择了支持心中所信仰的一方。
王室是神眷者后裔又怎么样呢?教廷祭司同样是。
不管是母星时代还是现在,对于一个国家的普通公民来说,谁做掌权者都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支持朝向信仰的一方呢?
如果不是因为十二年前简程带来的转机,或许现在的帝国掌权者真的易了主。
所以……
教廷要存在,也必须只能在王室之下保证公平、公正、绝无插手政治的可能。
即便十二年前,年仅十五岁的教廷圣子阿尔弗向他投诚,用最诚恳的誓言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违背女神的意志,并且一直践行这个承诺,皇帝也仍旧不能全然放心。
明明阿尔弗在上任之后从未离开过教廷,他想要的、他希望的的一切都会被皇帝安排的人送到教廷。
这一任祭司在位至今十二年,被困在风雪筑成的高墙里,明明一切都相安无事。
可是,为什么?
眼线传来的消息也没什么分别,阿尔弗还是那个阿尔弗,只是祈神日仪式结束后和格薇尔那个废物私下谈了半小时,他就临阵倒戈了?!
要说没什么,皇帝绝对不信。
格薇尔给他承诺了什么?
——自由?
总之绝不可能是因为她“害怕”,想要变强来武装自己,阿尔弗就直接给出了一截珍贵的琼枝。
但很显然,卡洛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皇帝说:“我亲自去审。”
*
虽然这里屏蔽了信号,但光脑芯片上还能显示基本的时间。
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三天。
临玉有些苦恼:“好无聊,都已经这么久了,帝国效率不行啊。”
正这么想着,门突然被打开,她真正想见的那张面孔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临玉装模作样升起诧异的神色:“陛下?真是稀奇,您竟然还会来看我啊!”
“你是怎么说服阿尔弗祭司的?”皇帝单刀直入,一点废话都不想跟她说。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太害怕了,祭司大人可怜我。”
“你最好说实话,格薇尔,你真是好本事,在紧要关头给自己揽下这么大一出罪名。”
“什么叫给自己揽下的罪名?明明就是我犯的事,你还要给我找补……陛下,别这样,我被优待太多,有点受不住。”临玉摇摇头,说的煞有其事。
“呵。”皇帝冷笑一声。
“教廷的琼枝……”他顿了顿,话音一转,眼神中带着锐利的审视,“真的不见了?”
“那天你不是感受到了吗,我的精神力可是实打实的。”
临玉没有说真假,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又补充。
“我说害怕是真的害怕。荒星上星兽就有好几只,偏偏那星兽上还感染了宇宙污染……我都不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宇宙污染。
皇帝的神色顿时更冷了,“你说什么?”
“陛下,有人害我,还把感染了宇宙污染的星兽投放到那里,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这些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宇宙污染。
临玉道:“我还遇见星海生态研究院的人了,对方也被伤的不轻,眼睛半瞎了。”
星海生态研究院。
……隶属第一星系。
这是临玉真正想要他知道的事情。
*
临玉就没见过皇帝的脸色这么难看的样子。
这位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好像惯来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只有这一次……在听见她说出隶属于第一星系的势力和宇宙污染的瓜葛之后,皇帝脸色大变,一刻也不愿意过多停留,急匆匆的转身就走。
系统看着他离去的速度,暗自感叹简直有鬼在追。
临玉蓦然笑了一声,调侃一句:“可不就是有鬼在追吗?”
系统懵懵然:【为什么这么说?】
“狗皇帝要是再不快点处理了这件事,等释律庭找上门来,你看他怎么收场,哈哈。”
幸灾乐祸的意味十分明显。
系统:【啊?宿主你等等……我好像有点捋不清……】
数据生命的代码迟滞的运转了许久,最终,系统无奈的承认了自己不及这些有机生命黑心肠。
系统还是忍不住问:【所以到底为什么释律庭会找上门来?因为那个名叫路西斯·莱德的人?】
“看来你也不算完全无可救药。”临玉回。
她之所以还能通过格薇尔遇害的事情来提醒皇帝,这一切都多亏了系统的科普。
系统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小废物,但偶尔也能靠谱一把。
在它的数据库里,早在萨维尔-3768时临玉就知道,第一星系的释律庭有着全星海最为特殊的地位。
强大且独一份的净化天赋。
特异的诞生方式。
极端且冷漠的性格。
加上曾经和扶朕闲聊时对方偶然提及的补充,临玉大概可以在脑海中拼凑出释律者的大致形象。
就像宇宙公认的那样,释律者的诞生好像只是为了解决无处不在的宇宙污染。
他们有着和污染站在绝对对立面的天性,但在得到强大天赋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的东西。
用来比较的话……
就像一款为了快速消除疾病而加急制作出来的药物,因为时间太紧迫,所以只追求了主要的药效,而没有时间去解决一下庞大的副作用。
总而言之,那群释律者虽然有着人类的相貌,但是更多的星海种族还是愿意称之为“永不疲倦的净化机器”。
宇宙污染可是全星海所有星系的公敌,除了背靠释律庭保障的星海生态研究院,就连第三星系这种混乱无序的地方都不敢公开表示自己要研究这个。
倒不是不行。
只是一旦哪个研究员不慎感染,释律者一定会穿过小型跃迁装置制造的虫洞,一量子炮送包括感染者在内的所有人当场归西,然后开始走净化流程。
怜悯对他们而言是不存在的,明明同为星海种族,但他们的基因里好像天然没有刻下同情的痕迹。
强大,且惹不起。
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没人作死主动接触宇宙污染,还用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研究,释律者一般不会找上门来。
甚至全星海无论哪里遭逢宇宙污染,去第一星系释律庭走上报流程,在一定时间内释律者还会前来无偿解决这些问题。
这群奇怪的种族就好像一块块砖头,头铁心硬,但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临玉简直叹为观止。
从系统资料库里翻看释律庭的战绩,小到一个生命、大到一片星域……所过之处简直堪比母星时代农药大类里声名显赫的百草枯。
有用,免费,甚至强效,就是副作用致命了点。但和农药不同,农药有很多效用温和的替代品,可星海净化天赋者独独这么一个种群。
净化效用的科研产品呢?
星海生态研究院:在研究了在研究了.jpg
但宇宙污染这东西,目前来说,它简直就是跟织梦者遗骸有的一拼的无解课题!
“总而言之,我遇害的事情狗皇帝肯定知道。”
临玉笃定表示,“甚至他也清楚绝对是王室那几个不清楚十二年前的交易,并且觊觎储君之位的私生子们干的。”
“之前卡洛说狗皇帝找我找的心急如焚,八成也是因为交易期限将至,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我死了,反正这副流淌着神眷者血脉的身体必须在。”
“但是他没有想到我遇害会牵扯出感染了宇宙污染的星兽……宇宙污染啊,甚至还有背靠第一星系的目击者——那个路先生。”
系统关注点歪了一下,默默:【是路西斯·莱德,莱德先生。】
“无所谓,你知道是谁就行。”
【……好吧。】
“我们跟那位路先生接触不多,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在对萨维尔-3768上的宇宙污染进行调查了——这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吧?”
路西斯刚刚降落时眼看着都快命不久矣了,还能撑着一口气去调查被污染星兽的相关事宜……
一开始临玉不明白为什么,后来被科普了星海生态研究院是什么之后,临玉若有所悟。
这种“所悟”,在路西斯拿出了那一枚后来被扶朕科普“身份地位的象征”的六芒星徽章之后达到了顶峰。
已知:路西斯隶属于星海生态研究院,且拥有六芒星徽章,还在调查感染宇宙污染、流窜至萨维尔边缘星球的星兽
结论:这件事绝对不是星兽“从边境战场跑到萨维尔-3768”这么简单。
能引来一个生态院的高级成员调查,这肯定是不同寻常的事情。
而现在——这件事和王女格薇尔的失踪挂上了勾。
【我明白了……狗皇帝没办法保证王室其他觊觎储君之位的人对你下手足够干净,再加上路西斯也恰巧在调查有关星兽污染的事情,所以只要他回到生态院把事情上报,那接下来……来的就是释律庭了。】
【在并无保障的情况下研究宇宙污染并不会招致任何释律者的注目,但是放生被污染的星兽嘛……】
那可就要做好被释律者找上门来的准备了。
偏偏全星海都清楚这群人无法讲道理,极端又冷漠的释律庭没办法走上哪怕一点点关系,无论违反条例的对象是谁,释律庭都能轰。
——什么叫真理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啊(战术后仰.jpg)!!!
得罪不起,真得罪不起。
单论萨维尔帝国的实力,想要赢过释律庭还是绰绰有余的。
萨维尔帝国要军队有军队,要科技有军队,反正偌大一片团结而信仰女神的星系,一个久远庞大的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可第五星系临着第四星系,边境战场常年战事激烈,得罪释律庭,萨维尔帝国的军队虽然可以把被污染的星兽打退,可残留在战场上的污染不是萨维尔可以搞定的。
所以,在边境战场和宇宙污染的事情上,惯来以帝国利益为重的狗皇帝绝对不会得罪释律庭。
临玉深知自己无法在狗皇帝心中留下多大的分量,狗皇帝甚至不会帮助自己严惩加害者,但只要牵扯到污染……
那可就不好说了。
系统嘿嘿一笑:【宿主,你真的好阴险。】
如此一来,临玉根本不用费心思找证据来查当初到底是谁害了格薇尔,她只需要看着便宜父亲方寸大乱,在释律者的剑刃定位萨维尔之前尽快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然后麻利地撇清干系。
至于怎么撇清干系?
那就要靠此番前来的贵客简程了。
临玉给自己安上了私占琼枝的罪名,她被废了储,储君位置空悬,那么自然要被那个三个月前对格薇尔下手、还私放星兽的王室蠢货给替代。
蠢货成为储君,被简程当做交易品带走,等释律者找上门来,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以“他已经不属于萨维尔”为由,把释律者引去第三星系。
这样既解决了十二年前的那桩交易,又解决了可能会被释律庭找上门来的麻烦,可谓是一箭双雕。
临玉知道自己的便宜父亲是个帝国利益至上的老阴比,一条解决两大麻烦的路摆在眼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再耗下去没有意义。
临玉嘿嘿一笑,面上有几分难得显而易见的得意:“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她知道狗皇帝哪怕废了储,还是对把她送去第三星系做交易念念不忘。
确实,从各种方面上来说,格薇尔就是天然该被牺牲的“最弱者”。所以现在已经第三天了,狗皇帝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封新储。
既然如此……
临玉顺理成章的祭出了可能会来清算污染的释律庭。
狠狠地在狗皇帝犹豫不决的心上推了一把猛的。
系统叹为观止,瞠目结舌,不知说出什么话来,平日里存储无数词汇的数据库都快被翻烂了,它也只能干巴巴地再重复一遍——
【宿主……你真的好阴险。】
“不这么做,完蛋的可就是我了。”临玉说,“而且占着原主的身体,再怎么说也该帮原主报个仇吧。”
格薇尔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就轻易没了性命。
对于临玉来说,“生命”所代表的含义太沉重了。
“大异变”可以让生命的逝去如鸟羽随风摇摆般轻易,眼睛一闭一睁,鲜活的个体就成了异种成长的养料。
同时也可以让尚且存活的生命变得更加沉重,比如临玉,比如收容所的许多研究员。
临玉虽然总觉得这样的收容生活一眼望不到头,每天出任务就像开危险程度随机的惊悚盲盒,还不能选择拒绝……
她经常性想死,却矛盾地明白活着本就是一件艰难事情,所以同时她很惜命。
因为原主格薇尔的死亡,临玉在这个世界开启了第二次生命。
“我觉得……虽然我的人品不能说多好,但至少不坏,对吧?”临玉的神色难得柔软了起来。
系统人性化地抽噎了一下:【宿主qAq……其实我觉得——】
“噫,恶心。”
临玉嫌弃。
系统的感动戛然而止。
系统默默收拾了一下心情,假装自己没听见,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
【等等,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告诉狗皇帝这件事?要是宴会开始前就说了,你甚至不用多此一举设计琼枝的事情来蹲监狱!】
【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临玉叹气。
“我再重申一遍,数据生命真的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
系统:【?】
临玉:“蘑菇和阿尔弗之间存在联系,而我和蘑菇的第一次在zy-591见面,就发生了精神力对撞。”
“虽然祭司暂且没把我有精神力这件事抖出去,但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吧?”
干脆借着“琼枝”的事情,先顺理成章地把精神力暴露出来再说。
这样好歹也能为自己增加一点“重量”,虽然不一定能撼动皇帝的想法,但至少可以让以后精神力的展露变得顺理成章 。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那消失琼枝呢?】
“或许是伊索斯之前试图给我的那一截吧……谁知道呢?”
临玉耸了耸肩。
当初交易的内容只说让阿尔弗在必要的时候伪造琼脂消失的假象,至于怎么伪造……临玉可管不着。
反正祭司已经暂时关闭了教廷的接待业务,琼枝的某一截不翼而飞,但伊索斯的手中却出现了一截。
难道伊索斯和阿尔弗关系好到可以一起欺瞒皇帝?
不像。
但无所谓。
当务之急,临玉得尽快让自己活下来,暂且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一切的思考和算计都来自于一个最朴素的愿望——
活着。
在这个操蛋的新世界,用新的身份,承载着格薇尔的愿望活下去。
系统有些复杂:【没想到宿主你还有这么正经的愿望……】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会想着赚大钱什么的,然后承包一颗星球快乐养老。】
系统煞有其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被压榨的社畜,只希望吃喝玩乐享受生活,没想到啊……】
“我也没说错啊。”临玉答,“干收容,那可真是想吃苦就有吃不尽的苦,甚至不想吃苦也会因为研究所不养闲人而被迫吃苦。”
因为研究所的众人心怀希望,总想着所里的研究员可以研制出逆转“异变”的药物,临玉那时候做的工作到是和路西斯没什么两样。
都是去外面冒着危险收集异变素材。
然后交给所里研究,试图制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惜,临玉上辈子的研究所失败了,所有人都被异种腐蚀了,而星海时代的科研人员还在努力。
“大异变”时期看异能者镇压异种,星海时代看释律者净化污染。
从这个方面来看,似乎临玉也没有去到一个比以前好多少的世界。
但还算庆幸的是,她还活着。
虽然一来到这里就发现自己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交易里,可至少她还活着,头脑也尚且清醒,精神力也依旧存在,甚至因为这具身体的血脉原因被加强了不少。
“总而言之,死是不会死的,但活着也不太容易。”
原主不得人心,要活着就得没有名号地低调生活,狗皇帝立储多年不变决定,明摆着就是哪怕格薇尔低调退让也不放过她。
系统有些低落:【格薇尔殿下明明什么也没做。】
“是啊。”临玉回,“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工具的死活。”
【真是冰冷的利益至上主义……等我们以后当上女皇了,一定要把那些人通通发配去边境战场干星兽!要是有多余的人……那就发配!】
系统义愤填膺地畅想未来:【发配!通通发配去黑星挖紫晶矿!】
【以后我们直接把君主立宪转为社会主义,把那些挖出来的紫晶矿通通国家扶贫分发给精神力残疾的国民!】
不管这个一怒之下提出的意见可行不可行,此时此刻,一串数据生命的代码上闪烁着不可思议的人性光辉。
数据生命无法理解人类。
可临玉觉得系统好像在飞速成长。
“你……”临玉总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冷不丁出声,又出于莫名警惕的直觉闭上了嘴。
系统没听清楚:【什么?】
“不,没什么。”
她闭眼:“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