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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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见赤夜央及姜燕燕跟了上来，便快步往前走去，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喊一声“喵喵”，而赤炎也挺配合，跃来跃去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行在玉米地里迅速穿梭，很快就出了玉米地，女子并未走他们来时的那条路，而是在小巷中左拐右转，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屋舍。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顾在前面疾行，赤夜央也没有吭声，拉着姜燕燕紧跟着她。
许是这沉默的气氛十分紧张，姜燕燕满肚子疑问，几次想要开口，都觉得似是不合时宜，忍了下来。
就这么憋到进了院门，只见女子左右环顾，没发现什么异样，立即就落了锁，将他们领进屋内。
姜燕燕终是忍不住了，刚要问那女子是何人，便见她已三两步走过来扶住了赤夜央。
“央哥哥受伤了？”
她柳眉一蹙，满眼的关切，一边将赤夜央往床边引。她走得很快，床榻前又堆了些杂物有些窄，不够三人并排走，姜燕燕落后一步，被拉得差点一个踉跄。
她撇撇嘴，用力挣开了赤夜央的手。
赤夜央回头看她，似要说什么，却被女子一把按到了床上。那女子二话不说凑上来就察看他伤口，姜燕燕看着她在他胸前摸来摸去，不知怎的心里就窜起了一股无名火。
她上前拉住了女子的手，道：“二郎确实受了伤，需要赶紧好好处理下伤口！你这若有处理伤口的东西，还不赶紧去拿？”
女子媚眼一转，视线定在她脸上，姜燕燕对上这双眼睛，细看之下，更觉眼熟！
妩媚灵动，时有金光流转……她豁然记了起来！
是当初迁宫宴上的那个舞女！虽相貌不同，眼睛却如出一辙。
可她不是已经被压死在兰和殿了么？姜燕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央哥哥，这位是……？”
“央哥哥”这三个字便似在姜燕燕心里添了一把柴，拱得那股无名火窜得更旺！不待赤夜央回应，她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你又是谁？”
女子柔媚一笑，起身行了一礼，道：“小女柳芊若，见过娘子。”
她这礼行得毕恭毕敬，但姜燕燕看着却只觉刺眼，弄得跟妾室见正房一般！
想起迁宫宴上赤夜央要纳她为御女，姜燕燕头脑一热，已问出声道：“你是那个舞女？你没有死？”
柳芊若看了赤夜央一眼，并未答她，转而道：“我去接水。”
说完便出去了，姜燕燕满腔怒火没处去，只得瞪着赤夜央，他一定知道！
不对！是他策划助她假死逃脱的！
难怪他当时拖到了天黑出城，出城门后又莫名停下赏月，原来是为了这个柳芊若！
他们早就认识，一起做了场戏！
看来兰和殿坍塌并非赤夜辰设计，而是赤夜央自己设的局，除去了个司空，还惹得黎王起疑。
她定定地看着赤夜央，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竟然两世都看不来人！他根本不是她想得那般无能，除了有些喜怒无常，关键时刻张弛有度，还不乏谋计，身边也并不缺帮手，自己对他来说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赤夜央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
“水来了！”
柳芊若端着水进来，正巧打断了他。
“央哥哥这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快，我来帮你清理下伤口，我这还有些外伤的药，不知有没有用。”
柳芊若一边说着，一边已坐到了床边，十分利落地替他解起了衣带。
姜燕燕只觉得被这动作刺了眼睛，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不甘被赤夜央看了去，索性转过了身去。
赤夜央并没有拦她，姜燕燕咬咬唇，心里不知为何有种空落落的别扭。
忽听赤夜央道：“燕燕也受了伤，你先去替她包扎，再换身衣服。”
柳芊若却没回应，反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衣服黏连在了伤口上，扯起来会有些疼，央哥哥忍一忍哦。”
柳芊若语气中满是心疼，听得姜燕燕寒毛倒竖，直想翻白眼。
便听赤夜央道：“本……我自己来吧，你去替燕燕清理！”
“可……”
柳芊若的话才起了个头，便听“撕拉”一声，伴着赤夜央的闷哼声，听得姜燕燕心里一紧，刚想要回头去看，却听她夸张地惊呼起来：“央哥哥很疼吧？我吹吹！”
姜燕燕顿住了，只觉心中怒意好似卷起了波浪，一下一下拍在她心窝上，搅得她烦躁得很。
也不知赤夜央给了什么回应，身后传来几声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又是柳芊若的轻笑声：“好好好，小女这就去！”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姜燕燕面前，对她道：“燕妹妹随我来吧。”
姜燕燕秀眉一蹙，怎么这些个讨厌的人都爱这么称呼她？！
她下意识就抗拒着不想动，柳芊若睨了她一眼，道：“央哥哥的吩咐，小女只好得罪咯！”
说着她一把扶住了姜燕燕，二话不说就架着往里屋走。她看着柔弱，力气却不小，三两下间姜燕燕已被带进了里屋。
姜燕燕刚要发作，柳芊若已跑了出去，她也想跟出去，可赤夜央在外头，一想到柳芊若要替他清理包扎，就又觉得留在里屋眼不见为净挺好。
就这么犹豫了一下的功夫，柳芊若已端着盆水进来了，又迅速取了套衣裙出来给她。
姜燕燕本想拒绝，可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血污，觉得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她取过衣裙，生硬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柳芊若耸耸肩，完全没有要多留的意思，向她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柳芊若的声音，道：“是燕妹妹不要小女伺候呢，等下若是生气了，央哥哥可不还得哄着？小女可不想惹央哥哥心疼。”
姜燕燕闭了闭眼睛，可恨这屋子隔音这般差！她坐到床边，解开衣服开始擦伤口，弄得水声哗啦啦的，还是掩不过他们俩的声音。
“央哥哥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柳芊若倏地笑了，道：“央哥哥与小女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赤夜央道：“行了，别太过了。”
这什么语气？两人有那么熟么？
姜燕燕心里就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她撇撇嘴，没好气地暗自念叨。
便听柳芊若回道：“这里住的都是灵族。他们都并非族中本脉，却都会些旁类灵术，在人族中生存，难免被视为异类。这里不少人都为了避祸而来，我也是机缘巧合来到此处的。”
她顿了顿，又道：“这里的灵族或多或少都被人族迫害过，故而都不喜人族，央哥哥在这里还是要小心些。”
“他们能感知到人族进来了？”赤夜央问道。
柳芊若道：“这我也不得而知……”
她说着忽而笑了，道：“小女能感觉到央哥哥来了，是因为央哥哥身上带着小女印记呢！”
印记？！
姜燕燕将帕子一扔，若不是衣服还没穿齐整，差点就忍不住要冲出去看到底是什么印记！
“柳芊若！”
赤夜央喊住了她，他的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愠意，姜燕燕却觉得他是恼羞成怒，一时间更觉胸闷。
柳芊若倒是噤声了，沉默了片刻，便听赤夜央问道：“你可知方才那个结界？”
“我只知那里是禁地，平日里有灵卫看守，并不知里头是什么。”柳芊若坦言道。
赤夜央沉吟道：“那些灵卫……”
柳芊若突然压低了声音：“就是黎宫祭祀用的魔牲，他们其实都是尤国天蚩族一脉，天生异于常人，不过这一脉并非每个人都如此，但据说只要长成这样就会被视作不详，大多从小被丢弃了，存活不易，便是活了下来，也多沦落为祭品。”
赤夜央奇道：“你如何得知这天蚩族的秘辛的？”
柳芊若又笑了，娇嗔道：“央哥哥莫不是忘了小女的本事？”
姜燕燕听得咬紧了唇，纽子都扣歪了，也没听到赤夜央回了什么，只听柳芊若讨饶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女恰巧认识一人是这一脉，不过他是常人模样。”
“那这一脉常人模样有什么……”赤夜央话未问完，突然咳了起来。
便听这回柳芊若的语气中带上了切切实实的惊慌，急道：“这血……央哥哥中毒了？”
姜燕燕只觉心中猛地一揪，也顾不得还在怄气，她三两下就理好了衣裙，赶紧冲了出去。便瞧见赤夜央唇角血迹，以及他面前的一盆血水。
柳芊若看上去有些着慌，见姜燕燕出来，连忙将水盆往旁边一搁，起身道：“我方才说的那个天蚩族人擅解毒，他妹妹也会医术，我去寻他们！就劳燕妹妹先替央哥哥清理伤口了。”
姜燕燕虽不满她这称呼，却没有呛声，他们本来就要寻大夫，这下倒不用费功夫了。
“等等！”不料赤夜央却叫住了她，“先换个水。”
柳芊若倒是听话，急匆匆地捧着水出去了。
姜燕燕却是一怔，不禁向他看去，只见他敞着衣袍，身上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血肉模糊。她心里虽有准备，乍一眼看上去，还是不禁眩晕了一下。
“你不用过来，我自己来。”赤夜央忽道。
“这么多伤口，如何能自己来？”柳芊若正巧端着水进来，看了看姜燕燕，“燕妹妹，你说是吧？”
姜燕燕没有理她，不过柳芊若似乎也没有要什么回应的意思，将水盆往姜燕燕怀里一塞，便跑了出去。
姜燕燕眉头紧拧，手却没松，还是将水盆端得稳稳当当。她也没再踌躇，很快走到赤夜央身边坐下来，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你若是想要闭着眼擦，还是我自己来吧。”
赤夜央语带戏谑，姜燕燕睁开眼来瞪了他一眼，便要去取帕子，被赤夜央抢了过去。
他道：“说笑的，都是血，别勉强。”
姜燕燕瞧他神情，不禁纳闷，他怎么知道她怕见血？平日里她表现得就那般明显？！
这种被他看穿了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躲开了赤夜央的视线，绕到他身后，道：“后背有没有受伤？若是伤着了总不能自己来了吧？”
然而，她这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
只见他后背上倒是没有新的伤口，却有三道旧伤，正是当初在思故峰上被那灵兽青龙所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