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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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时候，泰英俊不合时宜地回来了，嘴里一边还抱怨着：“就那人族麻烦，少吃个一顿两顿都不行！”
结果一进屋就瞧见姜燕燕与赤夜央正四目相对，不禁扶额哀呼：“哎哟哟，你们怎么动不动就这么卿卿我我？我说小若啊，这人族真心跟不得！”
姜燕燕那百味心思顿时化作一腔嫌怒，将矛头指向了泰英俊：“让你和你的小若一起做吃食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这话听着倒是欢喜！”泰英俊忽道。
姜燕燕双手叉腰，道：“哪句话让你欢喜？说出来听听，我这就改！”
“好了好了，饭食来了，”柳芊若端着饭菜进来，打断了他们，“快过来趁热吃吧，就是粗茶淡饭的，不知吃不吃得惯。”
泰英俊冷哼道：“什么金贵人儿，还挑三拣四？”
“她这不过就一句客套话，你听不出来呐？”姜燕燕就是看不惯他处处针对赤夜央，忍不住就想拿话刺他！
于是他们唇枪舌剑，吵吵闹闹地吃完了一顿饭。
柳芊若一开始还各种调和，生怕惹恼了赤夜央，到后来发觉他不知为何似乎心情不错，虽大多时候都唬着一张脸，看上去却并未动真怒，她便也懒得管了。
到了夜里安排就寝时就更闹腾了，只有一间外室以及一间里屋，赤夜央本要与姜燕燕一起，但柳芊若与泰英俊一间又不太合适，虽然泰英俊并不这么觉得。
于是姜燕燕与柳芊若睡里屋，赤夜央与泰英俊睡外间。
两个姑娘都身材纤细，睡在一张床榻上倒是无碍，赤夜央与泰英俊就别扭了。床榻不大，若都睡床，他们只能挤在一起，两人自是都不愿意的。
他们就谁睡床榻有了分歧，而姜燕燕与柳芊若都偏帮受了伤的赤夜央，最后泰英俊只能嘟嘟哝哝地在一旁打了地铺。
总算清静下来，躺在床上，姜燕燕一时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被柳芊若调侃。
“怎么？燕妹妹还是想与二郎睡一起？合着是我不识趣了。”
姜燕燕背过了身去，道：“你这人怎么总不正经？跟那泰英俊倒是一对！”
柳芊若并不恼，打趣道：“这么着急将我与他人配对，怕我抢你的二郎呀？”
姜燕燕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头脑一热，倏地回过身，凶道：“你敢！”
便见柳芊若一怔，继而抿着嘴笑了起来。姜燕燕这才红了脸，抓起被子蒙住，只一双眼露在外面瞪她。
柳芊若伸手去拉她被子，道：“二郎最是护短，燕妹妹可是他的眼珠子，仔细别闷坏了，我可麻烦大了！”
姜燕燕撇撇嘴，嘟哝道：“你很了解他么？”
柳芊若笑而不语，看得姜燕燕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她想了想，趁机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帮二郎？不惜以身犯险？”
柳芊若看了看她，道：“他护我性命，自是要涌泉相报。我这人吧，要么就不出力，要出就尽十分！”
姜燕燕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可一不小心，不是反而丢了性命？”
柳芊若转过了头去，道：“义气二字，可不是这么算的！害我之人，自是恨十分，帮我之人，便是念十分。”
这般性情，倒是很对姜燕燕胃口，心中的酸意淡去，她侧头瞧柳芊若，便见她正盯着房顶屋梁，不知在想什么。
姜燕燕念及她身世，以为她心有触动，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却听她突然说道：“既然弄明了自己心意，不若全心全意，不然错过良人，岂不是可惜？”
她说完侧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神，姜燕燕不由一怔，不曾想她历经风霜，竟还怀着赤子之心，遂忍不住道：“心思最是难捉摸，人心又善变，怎知就是良人？”
柳芊若道：“观其行，日久见人心。纵是错付了，也就伤心一场。”
姜燕燕却驳道：“错付一腔情意还是其次，只怕赔了身家性命，甚至累及亲友，可不冤枉又罪过？”
见柳芊若神色古怪，目露讶色，她才觉自己似是过于激动了些，轻咳了一声，垂眸道：“我这……话本子看多了。”
柳芊若看着她，笑了笑：“燕妹妹豆蔻年华，这做梦的年纪，怎的净看些悲伤的故事？”
姜燕燕不自在地扭过头，神色一黯，喃喃道：“我身系一族，不敢做梦。”
柳芊若也回过了头去，静静地看着屋梁，片刻后闭上了眼睛，良久没有吭声。
就在姜燕燕以为她或许已经睡着了时，忽闻她开口道：“一族命运并非系于一人，看似是一人一事的选择，其实都有迹可循，不过是必然中的偶然罢了。横竖躲不过，不若遵从本心。”
姜燕燕乍一听，觉得这话不过是在给自己寻借口，可不知怎么，这话始终萦绕在她耳边，似是砸进了她心底，将心石撞裂了一道口子。
这一夜，她梦到了灵游族。
族人们为她送嫁，又迎她回家。一片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
她的身边多了一人，执子之手，梦里的她没有忐忑，只有欢喜。
她流连于梦境里不愿醒，直到觉得有人用力推了她几下。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来，便对上了赤夜央焦急的眼神。
见她醒来，他看上去似是松了口气。
“我就说她只是昏睡，你个武夫，差点把我胳膊都给拧断了！”
听到泰英俊的声音，姜燕燕这才发觉他和柳芊若都在。
柳芊若看着也是舒了口气，笑道：“没事就好，不然二郎怕是要吃了我！”
“他敢！他个人族……”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准备准备，”柳芊若打断了泰英俊的话，推着他往外走，“对了，那灵卫话不多，你可别露馅了。”
泰英俊不乐意了：“你嫌我话多？”
“哟，哪儿能啊？小女可不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了里屋，到了外间仍在说笑，一如梦里的热闹。
姜燕燕的手此刻正被赤夜央攥在手心里，她低头看着，也不知是梦里的感觉还在延续，还是怎么的，眼下竟有种想要回握住的冲动。
“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赤夜央见她不说话，开口问道。
姜燕燕抬眸看他，只见他眸中带着忧色，她看在眼里，便觉愈发要溺在他这一眸深潭中。
她忙敛了敛心神，晃晃脑袋，踌躇了一下，道：“没什么，许是这两日睡得少了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赤夜央又看了她两眼，道：“已是未时了。”
这么晚了？
姜燕燕一怔，若非赤夜央叫醒她，也不知那梦会做到几时？
见她又发起了呆，赤夜央凑到了她眼前，摸着她的额头，问道：“你真的没事？”
两人近在咫尺，姜燕燕破天荒没有往后躲，感受着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心里怦怦直跳，不觉红了脸：“我……我就是有些饿了。”
赤夜央眼里有了笑意，道：“帮你留着了，快起来吧，别饿坏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姜燕燕却愣在了那里，从前在灵游族，她起晚了阿爹总这么对她说，前世今生，自从离了家，便再未听到过这话。
“二郎……”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不自觉地唤出了声。
“嗯？”赤夜央驻足，回过头来。
这一刻，她恍然还在梦中。
心弦紧绷得久了，这种卸了防的松弛感似会成瘾，让她忍不住起了念想。
她差点忍不住就要问他，若是将来他们走上岔路，他会不会也为她驻足回首？
然而问出口时却还是不相干的话了：“要不要……再备些吃食？”
便见赤夜央扬了扬嘴角，看了她一眼，回她道：“已经备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这儿换了张假面皮放松了自我，姜燕燕觉得他的表情都丰富了不少！
待她收拾妥当出去一看，果然是“备着了”，还备了不少！只见赤炎身上驮了个很大的袋子。
为此，泰英俊没少抱怨：“这大白猫看上去本来就带不了几个人，还浪费地方放这些，你个人族，为博红颜一笑，还真是毫无原则！”
“你到时可别吃！”姜燕燕气呼呼地抢话道。
泰英俊笑了一下：“放心，我才不会吃！”
姜燕燕撇撇嘴，看在他马上要去寻浮生的份儿上，没再与他计较，开始闷头吃食。这饭食热乎乎的，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叫她食指大动。
吃饱喝足，已天色渐暗，几人又稍作商议，便日落黄昏了。
临行时，柳芊若与泰英俊都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赤夜央也是一如既往看不出喜怒。
“喂！”
前路未卜，姜燕燕心生不安，忍不住叫住了他们：“若有机会带他们出来便最好，若是不行，还是先保全自己要紧，再想法子就是了。”
“哟，美艳妹妹这是放心不下我呀？”泰英俊笑道。
被这么一称呼，姜燕燕什么感觉都给散没了，对他们拱拱手：“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