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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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火光昱耀，木枝烧得噼啪。肖言琅靠树假寐，青冥如常与他们隔着距离，在篝火另一侧坐着。从前就像是看着何处发呆，如今眼盲更是如此。
行远时不时眺望，甚至上树远眺，实在焦躁。肖言琅疲惫不堪，也懒得管他。
行远终于在篝火旁坐下，与肖言琅说起林边行刺之事，“莫非他们不在乎是否能得手？”
肖言琅闭着双眼，“未必同一批人。”
行远略惊，这看着不争不斗，无权无势的王爷，还不止一批人想给弄死。
被逼入北羌附近的瘴林，在九死一生后又遭遇埋伏。若是遇刺而亡，便一了百了。眼下没死，改道北羌的消息迟早传回去离晋。
他有违圣命是最大的问题。离晋皇子出使燕郊却去了北羌，父王会如何想，其他人会作什么文章，肖言琅心里有数。
眯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青冥。
青冥神色淡漠，阒然无声仿若无人，已盲双目低垂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心事还是似从前说过那般放空枯坐。
若辩称因枭卫病重而改道羌求医，自辩一句心软心慈，且因青冥是天子枭卫，不可见死不救。但他改道北羌才被逼入瘴林，又这般巧合因有瘴林经验的青冥脱险，他刚好就挑了青冥。
瘴林中还有与青冥标记几乎一致的钩月旧标，指向巫歧。
他的父王不会相信诸多巧合。
彼时青冥高热，没有机会回传遇刺消息，但不排除还有旁人。若在队伍中，那应在他为救治青冥改道北羌时就有人将消息传回。此处受伏再传，毫无意义。
伏击当真只是为了索命？那为何要用无法控制毒发时间的毒药。未必同一批人，也未必同一目标。有人想要他死，有人想趁机破坏离晋与燕郊的和谈。
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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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苍龙魁。
隐素两枭卫于权江暮云岭上行刺永乐王，素死于青冥刀下的消息早已传回苍龙魁。
卫威寒着冷，“这个青冥，当真不留情！”
景舍笑道，“你希望枭卫有情？”
卫威心中一沉，“陛下是不希望枭卫有情，但青冥斩杀枭卫素，七大枭卫殒命尚且上报，更有隐素二人行刺永乐王，你说我当如何解释？”
事及苍龙魁，更涉及恒南王，苍龙魁首卫威不敢隐瞒，他不及时上禀，监察司也会奏报。
“如何解释？如实禀报——莫不是换作普通枭卫你还想作隐瞒？”
卫威寒着冷不说话，景舍知道他心中想法。普通枭卫与七大枭卫，简单来说，就好比皇城军与陛下御前守卫御寝的玄甲卫。普通枭卫脱离苍龙魁与天子掌控，听命他人行刺永乐王，或许陛下申斥两句，处决涉事枭卫及与之同营枭卫，若有举荐者或亲朋好友也一应牵制连。
七大枭卫——相当于暗处的刀已架到了陛下脖子上，就不可能只是处决诛杀涉事枭卫有关而已了。
青冥若手下留情没有斩杀素，卫威或有以普通枭卫替之的想法。
景舍劝道，“即使是普通枭卫，你最好也不要有隐瞒天子的想法。”
“我知道，此事事关皇子与皇亲。”
“不——”景舍看了看他们起居生活的中行院上方，被座落有序的厢房楼阁圈出来的那片天。晴空有风，吹动浮云，“你若想苍龙魁岿然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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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威在收到消息当天便请奏觐见，但一连数日一直未得召见。
景舍认为，事涉恒南王，陛下按下不提很正常。若召见审问是想叫陛下处置苍龙魁，还是叫陛下处置恒南王。并且此事要查也是刑部查、廷台院查，监察司必奉旨暗查。苍龙魁避嫌。
卫威坐立不安，这几日也没闲着——赤怜随行宁王，青冥随行永乐王，隐失联，素亡。七大枭卫眼下在魁的只有曜、澄、飒。
卫威唯独没有找曜，景舍说天子御用枭卫也是枭卫，卫威知道景舍故意揶揄，但这不是天子御用的事。
“苍龙魁两座冰山，赤怜不在，你能指望他理你？”卫威反唇相讥，“要不你给他下药试试？”
“令命。”
卫威脸一黑，忙将景舍拦下，“我没功夫跟你闲闹。”
很显然，卫威没能从澄飒嘴里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七大枭卫除了同住在苍龙魁中行院东片之外，并非七人间都有亲近挚交的关系——较真说，也就赤怜与曜，赤怜与青冥亲近些。
关于隐素二人，澄飒皆称不熟，未见异样。
景舍早料卫威去问话不过无用功，“隐属朱雀令，你问澄飒不如问我？”
卫威看向景舍。
景舍笑他蠢笨，“行刺皇子这般大事，能叫你我轻易看出来？”
景舍心知卫威仍忧心不下，“插手苍龙魁指使枭卫，妄动天子刃。恒南王远在藩地多年来默默无闻，整个皇城几乎都快忘了陛下还有这样一位弟弟。将近乎被人遗忘的恒南王引到世人眼前，引到陛下眼前——不知幕后主使暂不要紧，不妨想想这么作目的是什么，有何益处又有谁得利。”
苍龙魁自开朝由圣祖帝建立，恒南王是陛下仅存于世的皇弟，这两者都触及至高无上的皇权。
卫威喃喃道，“永乐王倒是沉得住气。”
景舍笑道，“永乐王若沉不住气，还能活到今天？”
卫威冷哼一声，“他沉得住气不出则已，一出还真是一鸣惊人。”
景舍以为卫威是就“得利”一事说的，“关永乐王何事？要说得利东宫，永乐王之上还有宁王，与宁王角力者还有襄王，甚至瑞王。”
而卫威原本只是想起璟阳之乱，都说永乐王性情温和亲善，结果翻脸不认人斩杀挚友王尉风。彼时也是满城风雨众说纷纭。如今三年不出，一出就有了苍龙魁枭卫行刺他的惊天大事。
但景舍一反问，卫威心头一凛，“该不会是——”
景舍一愣，随之又笑了笑，“永乐王若有这通天的本事，早就改朝换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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