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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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花三月之后，日子蓦地快了起来，忽忽数月，已经到了临盆的日子。
产房内一片安静，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花叶上寒露未退。
晏清时却满头是汗，他在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就朝里面看去，试图让视线穿过门扉，看到里面的人。
今日午后殿下发动的时候，他被人叫去办事了，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公主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他本想跟着进去，可殿下不允，只好在门外等着。
一颗心犹如放进油锅中，煎熬得他难受至极。
近日，他刚刚被提拔为尚书左丞，是左仆射张衡远的属官，在他手下做事。
这一年，他距离权力的中心，越来越近，距离相位只有一步之遥。
不管宫廷禁卫，还是衙门小厮，见了都恭敬地称一声，“晏大人。”
每个人仿佛都变得和蔼起来，似乎世界也一下子变得美好。
“晏大人，你喝点水歇一歇吧，公主怕是没有这么快。”云思月斟酌着说道。
她也着急，可是没有什么办法。
她请教过母亲，妇人生孩子，时间长且凶险，不过有这么多的御医在，她相信公主一定能挺过去。
何况公主寻常练武，身体自是比一般娇弱女子，要好上很多。
晏清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
他伸长脖子，不断朝里面看着，企图看到些什么。
“怎，怎么样了？”
洛凌云气喘吁吁跑进来，额上的汗珠如雨。
云思月见状，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帕递过去，轻声安慰道：“洛将军别急，殿下还好。”
洛凌云的视线，在那洁白的绢帕上停留一瞬，后快速移开。
他抬步自然地走到晏清时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调侃道：“晏大人，你也有这么火急火燎的时候？”
“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牵动你的情绪呢。”
晏清时无心和他闲话，一把拂去他的胳膊，目光仍旧盯着里面。
云思月看着洛凌云的背影，默默地将自己的绢帕，重新放回袖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盯着树下日渐萎靡的花，只觉自己的心情更加惆怅。
见晏清时不搭理他，洛凌云也不自讨无趣，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
从红日高照到夕阳西下，产房内终于有了动静。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
晏清时面色发白，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若不是洛凌云在后面扶他一把，恐怕也跌倒在地。
“别慌，殿下没事。”
洛凌云咬牙看着他，他很想和这个人打一架，可殿下会不高兴。
他想不通，明明他和殿下，更早相识。
可为什么，和殿下在一起的，却不是他。
心间的苦涩，一层层将他包围，他伸手放开了晏清时，沉默的站在一旁。
在长安的这些时日，终究是让一位性格豪爽的将军，也学会了内敛。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传入众人耳中。
远处火红的晚霞，映照在深蓝的天际，金色的光芒，跳动着奔向大地。
“你看，那是不是一只凤凰？”
云思月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目光。
晏清时抬眸看去，天边的云如火烧，层层堆叠，细处像脖颈，宽处像彩羽，真真如振翅欲飞的凤凰。
“公主生了，生了，是个小郡主。”
“公主生了小郡主……”
一声接一声的报喜，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晏清时来不及去看孩子，他疾步上前，闯入产房，看着躺在床榻上，疲惫虚弱，满脸汗湿的殿下，眼泪一瞬间流出来。
姜初月也看到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说不出一句话来。
“殿下……”
晏清时唤了一声，跌跌撞撞走上前，在她的床榻边单膝跪下来。
摸摸她的头发，擦去脸上的汗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姜初月率先开口道：“想好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明潇，叫明潇好不好？”晏清时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取自明朗潇洒之意，希望她一声开怀。”
“好，就叫晏明潇。”
姜初月笑声温柔，看着旁边侍候的侍女和稳婆道：“将孩子抱来我看看。”
“殿下，我们先离开这儿好不好？”
晏清时说着，命人拿来棉被，将姜初月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双手抱起，朝隔壁走去。
隔壁是殿下的卧房，晏清时早已安排人收拾妥帖，房间中提前烧了地龙，只有三成热，整个屋子就已经暖烘烘的。
一应吃食用具，也已备好。
甚至点了梅花香，淡淡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姜初月刚躺好，奶嬷嬷便抱着孩子进来。
小小的一团，有些皱皱巴巴，双眼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公主，驸马，小郡主很乖，竟然不怎么哭。”奶嬷嬷有些惊奇地说道。
姜初月初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只觉内心有一汪池水，温暖柔软。
晏清时盯着她，只觉不可思议，初生的孩子，这么小？
身体僵硬地站在床榻边，不敢靠近，实在太小了。
他看向自己的手，再看向一旁的孩子，只觉两者，大小也差不了多少。
姜初月看出他的僵硬，安慰道：“没关系，你可以很轻的，摸一摸她的小手，不会有事的。”
“是，是吗？”晏清时结结巴巴说道，仍旧僵着身子不敢动。
门外，云思月问道：“殿下，您可还安好，小郡主如何？”
晏清时立马转身回道：“放心，殿下无事，小郡主也一切安好。”
洛凌云也朗声道：“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看看小郡主？”
“现，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等着吧。”
晏清时紧张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孩子这么小，哪能随便被人看。
正说着话，建元帝身边的宦官道：“晏大人，公主，可否让咱家一看，好进宫回禀陛下。”
晏清时知道，建元帝也在宫中等着消息，于是道：“行，你在屏风处等候。”
说罢，奶嬷嬷抱着小郡主，绕过屏风。
“哎呀，小郡主长得果真讨喜，这眉眼之间，真像陛下。”
姜初月嘴角一抽，更初生的孩子，哪里能看得出来像谁。
“咱家看过小郡主了，这就进宫向陛下复命，还请公主殿下，好生修养身体。”
“有劳公公了，元香，看赏。”姜初月说着又道，“府中上下所有人，多加三月月钱，另赐衣裳两套。”
她话音落下，房间内的婢女宦官，跪了一地，纷纷磕头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