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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宿山野夜遇大雨 切苕片密植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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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钢炭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六,少先队要搞一个大型活动。每人都要像战士一样,背上背包雨具到山上宿营。学校供应伙食。先把少先队员按中队分成几路,每条路上都设有三个相同的路障,而且由辅导员老师把守。这些路障是大队辅导员王光琪老师设计的:地上用石灰画一个大圆圈,在这个圆圈里藏有一个小纸团,上面出有猜谜语、对对子、各学科的趣味题目若干,答对了,才能前进;找不到或者答不上,每个路障就要停15分钟才能通过。看哪个队先达到新道路山顶为赢。等队伍到了山上后,就以中队为单位,找柴,搞营火晚会。

下午四点钟,活动开始了,大队旗迎风飘扬、大队长五九初的杨红霞走在前边,李秀芝等大队委员紧跟其后。鼓乐队鼓号嘹亮,各中队、小队都旗帜招展,跟在后面。少先队员个个领巾鲜红,神采弈弈地走出校门,一条红色的巨龙直向新道路山上奔去。到了山脚下,大队旗直接上山,其余的中队各成一路,按地上的箭头标志,从各自的起点上山。

大队长插好大队旗,刚把各中队的营地安排好,四中队就上山来了。打头的是李荷艳。她脸儿红扑扑的,兴奋地喊着:“我们中队第一名!”杨红霞说:“祝贺你们!那副对联,你是怎么对的?”荷艳背后的雷碧群说:“那可难不住我们班的秀才李荷艳,‘万里长征英雄壮烈’,荷艳对的是‘千年古国理想辉煌’。大队长,评评吧!”杨红霞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答,随后赶上来的,廖文刚听见了,说:“不错不错,难在那个“英雄”又可以是名词,还可以是形容词,‘理想’正好,而且上联说过去,下联讲未来。李荷艳真不愧是才女。”廖文刚还举起了大拇指。荷艳被廖文刚这么一夸,脸红得更像熟透的山桃。这时其他中队都陆续上来了。最后上来的是五中队,廖文刚说:“鲁诗人,那个对联还把你难住了?”鲁近初说:“我对的是‘千秋大业灿烂崇高’”可鲁星天硬要说不好,他要对‘五亿农民辛苦忧愁’,政治老师说是对人民公社不满,就在那里大上政治课。所以上来迟了。”

队伍全都上山了,各个中队就满山找柴火。廖文刚还没有到这座山上来过,放眼望去,只见山顶很宽,全是红泥,耕地不多,到处长着柏树和一种叶小刺多的灌木。三班的大队委员李秀芝对廖文刚说:“你认识这种灌木吗?”廖文刚说:“烧钢炭时就见过,我们都叫它红籽儿,还没有问过,究竟叫什么名字。”李秀芝圆圆的脸上挂满了笑意:“我就当你一回老师好了,这种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救兵粮’,到十月间,满树通红,酸甜可口。听说,以前在山上打仗,士兵没有吃的,就可以摘来充饥,所以叫救兵粮。”廖文刚说:“李秀芝,你的知识好丰富哟!”李秀芝说:“这算什么知识,我的家乡乌抛满山遍野都是。”

这座山离县城虽然不到3公里,却是荒山,有些地方种有红苕,已经挖了,整座山都是空地。枯枝干藤,到处都是。有些可能是农民上山砍来丢下的。不到一个钟头,各个中队都堆了几大堆柴。这时太阳正要下山,颜色鲜红得就像胭脂一般,照得山上,人影散乱,树影横斜。真有点像毛主席“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的意境。廖文刚在这时的山上体会到了文学的意味,突然又想起了科学的提醒,教地理的廖成劭老师讲过一条谚语,就大声说:‘日落胭脂红,无雨必有风’,快,搭好帐篷!今晚可能有雨。”大家便七手八脚地树杆子,挂被单。

学校伙食团送来了饭菜,大家吃过饭,趁天还没有黑,就满山游玩。有同学爬到树上去掏鸟窝,惊得鸟儿满天的飞叫。总辅导员王老师看见,连忙制止:“下来,下来,跌伤了怎么办?小调皮!”天黑下来了,天上却没有星光。各个中队都陆续点燃了营火。少先队员们和辅导员老师都围着营火,唱歌跳舞讲故事。火苗在风里闪烁,同学们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中变幻,一会儿红如火,亮如花;一会儿暗如泥,淡如叶。跳舞的,在火光中,好像云中仙子,忽明忽暗,若有若无;歌声在夜空中,悠扬洪亮,千山应和。

廖文刚所在的中队,除了辅导员刘真老师外,还有毛淑滔老师参加。他们搞的是击鼓传花。鼓,用的是一面队鼓,温兴忠负责司鼓。传的花,是王惠容摘来用藤子扎好的一束杂花。20多位少先队员,围着火堆坐着。花从王绍全那儿开始。温兴忠只敲了一下,花就落在毛老师手上。毛老师说:“我不会唱歌,就讲一个故事吧。”少先队员们立即鼓起掌来。毛老师讲的是《伊索寓言》中《农夫和蛇的故事》,要同学们“不要同情蛇一样的恶人。”鼓声又咚咚响起,花束在队员们手中飞跃,落到了王绍全的手上,他站起来,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声音宛转悠扬。这个中队,先后还有王惠容、廖文刚、刘真老师和刘明星、张大弟等十几位表演了节目。

营火晚会足足开了两个小时,几个中队的柴都烧光了,只有三中队的火还旺,各中队不约而同地被这里嘹亮的歌声吸引了。那是程茜平和四中队的雷碧琼在合唱,她们唱的是“我们像双翼的神马,飞驰在草原上。”听起来广阔如无边的海洋,飞动似蓝天的雄鹰,飘逸如初春的飞燕。唱完之后,回声还在山间回荡。同学们都要求她们再唱一支,她们商量了一阵,来了个对唱《毛主席派人来》,那奔放的歌声,就像黄河之水天上来,惹得树巢中的鸟儿都“呼呼”地向天空飞去。晚会结束以后,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各自向自己的宿营地走去。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天,不少人摆龙门阵到深夜。

廖文刚被雨点打醒了,他的帐篷里人太多了,好几个同学都睡在帐篷外。毛老师看见了就喊道:“廖文刚,来我们的帐篷里坐。”毛淑滔老师只有二十三四岁,教文刚他们班的政治,整天乐呵呵的,和她一个帐篷的是宋万英老师,教二班的语文,她还不到二十岁,成天笑盈盈的,她排演节目的时候认识了廖文刚,经常摸着文刚的头说:“这小家伙儿聪明。”廖文刚说:“我等会儿来。”他和大队长、总辅导员王老师一同到各处查看,把没有雨具的都尽量安排到帐篷里。见雨越下越大,廖文刚又约了鲁近初、欧本良、王绍全一同躲进了毛老师的帐篷。

雨越下越大,还打起了大雷。电闪照得万山通明,能看见雨线如网,高树低昂,岭壑纵横,雨雾腾浮。电闪一停,四周又漆黑一团,只能听见雨声响成一片。廖文刚认真观察着这光明和黑暗交替的景象。忽然想起了断桥河的小屋,嫂子云霞和侄儿桂生,这样大的雨,房子漏,他们怎么办?还没有想得停当,这里的帐篷也开始漏雨了,廖文刚就和鲁近初站起来,把帐篷的中间顶住,使帐篷中间高起,向四面排水。毛老师说:“这可是最好的锻炼,不在这样的风雨夜住宿在这样的山上,哪里看得到这样的景象?”廖文刚说:“一会儿一片光明,一会儿一片黑暗,我们肯定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雨下了足足两个钟头,虽然多数老师同学都有所准备,因为雨太大,下得又太久,一半以上的同学都是衣湿被子润。老师们商量了一阵,天一亮就收拾回校,吃过早饭,就放归宿假,各自回家,今天来赶吃晚饭。

少先队宿营之后不久,秋收秋种的季节早到了,井研中学的师生们,首先要种好自己的高产田。那时,学校的土地甚宽,从东门口的大礼堂外直拖到南门的河边,即广场里的所有土地,还包括广场东南面的山上,大约在两百亩左右。名曰:学校农场。由李龙奎老师总负责,分到各年级、各班具体管理。

这天,李老师通知六零初各班的班主任、班长、劳动委员,到农场一一落实。一班刘真老师,班长董存根,劳动委员彭仲祥,来到地里,见三班的班主任吴北延老师、班长李秀芝、劳动委员曹正训已经等在那里了。刘真老师向吴老师问过好说:“真是莫道君行早,还有早行人,三班的来得真早。”李秀芝说:“我们怕大家等。”吴老师说:“外面空气好,阳光灿烂,我喜欢没事也来走一走。”两个班的同学说着话,二班的曾碧辉老师和卢泽文、熊树钧、四班的宋万英老师和苏绍儒、曾恭富,五班的贾从文老师和徐武德崔龙才都来了。李老师,就一个班一个班地落实。

六零初一班的地分在东岳庙。这里曾经是香火很盛的庙子,已经荒废成了空地,长有十来米,宽只有四五米。一班的嫌少了,董存根说:“李老师,我们班就这一点呀?”李老师说:“不少了,有三分地,是专门作小麦高产实验田的。六零一班,要争取小麦亩产放卫星呀。”刘真老师说:“还要请李老师指导。”李老师说:“行,明天播种时,我一定来。”不到半小时,土地就划分完了。因为大部分的地里还种着蔬菜,空地就只有这么多。各个班的老师干部,都嫌地太少。

五班的崔龙才,当时已经要满18岁了,体重120多斤,爱好打篮球。这天打完球,一身的汗水,就约起同学说:“季节已经不早了,干脆,我们去把小麦种了,种小麦,我可是内行。再流点汗,还不是只洗一回澡。”同学们一听,都很赞成,各拿工具,按照当地种小麦的办法,用了不到一小时,就把自己班分的地种好了。吃饭之前,大家还去洗了澡,崔龙才心里乐滋滋的,他看了整个学校农场,六零五班是第一个完成播种任务的。谁知第二天早晨,李龙奎老师,找崔龙才来了,李老师说:“崔龙才,你这个劳动委员,怎么当的?上级一再强调,要密植,要深翻,小麦要放卫星!你这就是老农民的一套!像什么大跃进!全部返工,明天听我统一指挥!”崔龙才本想反驳,但一想到科学种田,自己也不懂,于是说:“行,我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明天,李老师指挥,我们返工就是了。”

第二天下午,各班一同播种。李老师统一安排先翻地,后平地;地要深翻;不能浅于三尺,平地时,要先用锄头把土块挖得比手拇指还小,并且要把地搞得平平整整,经过李龙奎老师验收过关后,再去挑来大粪,均匀地泼上。六零初一班的这三分地,泼了十挑大粪。泼完粪水,最后一道工序,才是把小麦种子撒在地里。这天,秋阳高照,整个的井研中学农场里,真有“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的气势。所有的地里,都人头攒动,锄光闪烁,笑声人声,响成一片。李龙奎老师,像指挥若定的将军,这里看看,说“行”,那里看看说“还要深挖!”地整好了,进入密植阶段,只听李老师大喊:“千万不要保守,要真正的密植!”六零初一班的地下面,是一个东高西低的倒方不圆的土地,大约有两亩地,是学校的实验地。高中班的已经把地平整好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用大箩筐抬进来两大箩小麦种子。李老师把各班的干部找齐,在这里搞密植播种示范,只见他指挥同学,用木瓢舀起麦子往地里泼。两大箩筐麦种泼完了,地里遍地都能看见麦子了,他才说:“可以了。”种子撒完,然后又盖上些细泥,再泼上清清的粪水。

六零初一班当然也如法炮制,董伯才和钟同抬来一小箩筐麦种,有60多斤,全泼在了地里,地面上已经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麦种了,李老师来看了看,说:“还太稀了,太稀了!”彭仲祥再去要时,麦种已经没有了。只得作罢。

同学们直干到夕阳入山、暮色苍茫,一切就绪后,才到清波粼粼的茫溪河边去洗手洗脚,挑着粪桶、扛着锄头,提着箩筐回校吃晚饭。同学们都感受到了大跃进的气势,一个个喜笑颜开,说说唱唱地向小校门涌去。

也许是天随人愿吧,播下种子不几天,便秋雨绵绵,同学们差不多又去地里看看,回来向班里同学报道着发芽了,长叶了,像绿毯子一般了。廖文刚高兴地说:“一定是个大丰收!”陈学文小声说:“丰收,能收够种子就不错了。”和他同桌的王淑贤小声说:“祸从口出,你又忘了?”他们旁边的谭碧芝听见了,不满地看了陈学文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星期一,廖文刚上学走到校门口,正遇陈学文。廖文刚问:“回家去了吗?”“回去了,现在吃饭不要钱,公共食堂,几大甑子白米饭,摆在地坝边,你想吃多少吃多少。”廖文刚问:“什么人都可以吃吗?”陈学文说:“当然,天下农民是一家嘛。有一个赶场的,经过三个公共食堂,就吃了三顿饭,才回到了家。”廖文刚说:“真是到共产主义了!”

没有过几天,在操场里,全校师生整齐地站着,汪校长站在川主庙下的大路边,对大家说:“老师,同学们:办公共食堂,红苕不能像以前那样,由各家各户的红苕窖储藏,必须交到公社粮店或者伙食团保存,现在发现,烂了不少。县委要求我们,尽量减少损失,为国家解决这个困难。各班去粮站领红苕,洗干净,切成片,负责晒干,交回粮站。”

命令一下,井研中学迅速行动,师生挑着箩筐,背着背篓到了粮站堆红苕的地方。只见宽大的晒坝里,红苕堆成了无数的小山,远远看去,真有些群峰点点的味道。走到地坝边就飘来一股烂红苕的臭味。陈学文痛心地说:“怎么烂了这么多呀!”走在旁边的谭碧芝说:“不要只看到缺点!”陈学文猛地一惊,连忙说:“是,形势大好,形势大好!”同学们到了红苕堆旁,有的放倒背篼用手刨,有的用手一堆一堆地捧。装满红苕的家具,又通过师生们的肩和背,向学校奔驰而去。

运红苕的大军,一会儿又变成了淘红苕的大军,整个的茫溪河边,到处是淘红苕的“哗哗”声。井研流行的淘红苕的办法有三种:一种是两人合淘法,一个人把装着红苕的大箩筐或大背篼放入水中——不能太满,拉住绳子,另一个人就用锄头在筐篼里上下抖动。一团团浑水便从篾缝里涌出去,涌出去的浑水,越变越淡,直到和河水没有区别了,就算淘干净了。两人一起,把筐箩从水里拖出来。

第二种办法,就是一个人淘苕法,就是双手提着筐篼,放到水里浸一会,又提出水面,尽力地上下抖动。然后再放入水中。这样往复多次,见没有浑水了,就行了。第三种办法,是一些力气小的同学用的,就是一个一个地放入水中,用手洗。

红苕淘干净之后,就好坏分明了。好的红苕,外皮或黄或红或白,色泽鲜明;而坏了的,则红苕皮上有黑色的斑块,甚至全是黑色的。师生们淘过红苕之后,河边上便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烂红苕。

红苕淘净之后,学校就变成了红苕切片加工厂:食堂内外,教室外,操场里,到处摆着小簸盖,大簸箕。到处刀光闪闪,满校园摆满了苕片,有的金黄,有的雪白。谭碧芝看了特别高兴,对廖文刚说:“小诗人,你看,满校园黄的像金,白的像雪,形势多好啊,你写一首诗吧!”廖文刚还没有答应可否,只听陈学文在廖文刚耳边说:“烂的比好的还多,以后肚子饿,才好写诗哩!”廖文刚虽然从父母亲那里增加了些忧虑,但毕竟人小,懂得太少,就问陈学文:“报纸上说亩产水稻几万斤,粮站里粮食红苕都堆不下,你怎么想到会饿肚子?”

陈学文小声说:“我们这些地方,一亩田产四百斤谷子都不到,你想想,几万斤堆在田里,是什么样的景象?我们这些地方,收成好,都必须瓜菜半年粮。你家里,以前,敢不敢顿顿吃干饭?现在公共食堂这样的吃法,能吃多久?那么多麦子豌豆撒到地里,小春也不可能有多少收成。农村里的老年人,都愁得睡不着觉。”廖文刚说:“我去看了,我们学校的麦子,长得多好啊!”陈学文说:“再等两个月你再去看,就知道了。”廖文刚对亩产多少之类,一向没有关心过,也还没有这方面的概念,现在,家又搬到街上来了,对农村里的情况更不了解了,但他知道,陈学文的这些话,和他父母亲的想法是一致的。手里切着苕片,心中也多了一些忧虑。一天到晚,无忧无虑、爱说爱闹的他,也开始思考一些现实问题了。

1958年冬天的一个星期六下午,第二节下课后,已经四点过了,李光玉打着光脚板往家里赶。他飞快地走着,蜿蜒山路,不断地在他脚板下滑过。迎面吹来的北风,吹得他的脸红扑扑的。这时已是“宿鸟归飞急”的时候,眼见得太阳西下,月亮从东边山头涌出,离家还有整整20里山路。这时,天蓝得叫人害怕,偏偏月亮旁边还有一朵乌云,本来苍苍茫茫的山野,突然一片黑暗,李光玉只有14岁,他不敢向四周看,只顾埋头看着白晃晃的依稀可见的小路走。快到大坟坝了,一人多高的山草在冬风中“沙沙”作响,整个的坟坝,囫囵浑沌的一大团,大坟前面的石壁石碑,特别吓人,李光玉吓得心头“咚咚”直跳。他不断地在心里鼓励自己,别怕,别怕,壮起胆子,世界上并没有鬼。突然“嗖嗖”直响,吓得李光玉心都要跳到嗓子外了,原来是一只土拨鼠听见人的脚步声,急急往草丛中钻。李光玉,又怕又饿又累,过了大坟坝,浑身都在颤抖,内衣都被冷汗湿透了。他麻着胆子,大步往前赶。咚咚的脚步声直响到家门口。

从五八年下半年开始,宋万英老师,担任六零初四班的班主任。宋老师当时只有20岁。班上有什么事,她喜欢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一个通知。这天中午饭后,袁永林来到教室,见黑板上出了个通知:

今天下午的劳动,男生代锄头,挑粪桶,女生拿镰刀,除草,种菜。

里面竟然有三个错别字:“代”,应是“带”,“链”,应是“镰”,而粪桶的“桶”字,把右上角的横折点,写成了“刀”。袁永林就在错字旁各打了一个马叉,然后改在旁边,并用红粉笔打了个“5分”,“5”字下,还加了两个短横。落款是一个圆圈,中间加一个点。

宋老师来教室看见,掩着脸大哭而去。曾翠香见了非常气愤地质问:“这是谁干的?对老师这么没有礼貌!”曾翠香当时担任少先队的中队长,她赶忙到宋老师的寝室里,安慰宋老师。曾翠香说:“宋老师,你不要生气,我们要批评这种不尊重老师的行为。”宋老师说:“我不是生同学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知识没有学好。”曾翠香说:“宋老师,你才20岁,就当老师了,我们班上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同学还多哩。”曾翠香把宋老师安慰好了,又和她一同回到教室。曾翠香先在班上讲:“宋老师只有20岁,是我们的姐姐、妹妹,我们一定要尊敬、爱护。不能讽刺、打击。”

班长苏绍儒站起来说:“我代表全班同学,向宋老师道歉,我们班上,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下面,欢迎宋老师讲话!”宋老师说:“这件事,我很感动,发觉同学们,觉悟高,水平高,比我还成熟。我不生同学们的气,我只生我的气,没有把汉字学好。以后,发现我有什么缺点,请给我当面指出,我一定虚心接受。”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事后,同学们在寝室里议论:是谁写的呢?字还写得那么好。袁永林说:“那上面明明落得有名字。”苏绍儒问:“哪里有呢?”袁永林笑着说:“圆圈中一点,就是袁永林嘛!”“是圆的,就永远是个‘0’嘛!” 寝室里响起了一片响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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