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试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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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棣！”周阿姨下车后，一见我便招呼我向她靠拢。
我下车后将走到陈棋身旁，为他支起雨伞，随即才慢步向周姨走去。周姨见到我伞下的陈棋，并不觉得意外，只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还是问了一句：“小棋也在啊！”。
“周姨好！周姨今天真漂亮！”陈棋立即露出他犹如阳光的笑容答道。
“小嘴儿真甜！我们家唐棣好福气啊！”周姨轻拍着陈棋的肩膀，也温柔答道。
“可不咋地，昨天她还嫌我麻烦呢！”陈棋立即嘟起嘴向周姨告状，说我昨晚不想让他来的事。说着便从我伞下离开，快速跳到周姨伞下，俩人有说有笑地并肩朝婚庆馆内走去。
我跟在俩人身后，也慢慢悠悠地朝里走。走到屋檐下时，我将手中的伞收好，眼前没有了遮挡物，我的视野也开拓了不少。我站在大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以及不停落下的细雨，沉沉地叹了口气，在心里祈祷着，但愿父亲婚礼那天，阳光明媚，无雨相伴！
就在我转身之时，突然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父亲同我交代了几句，就匆忙间挂断了电话。父亲说他婚礼前一天会赶回来，布置婚房，品尝菜单什么的都，我只管出力就好，其余的一概听从周姨的意见。走进婚庆馆二楼，周姨坐在梳妆台前，身旁正围着两三位工作人员；而陈棋坐在招待宾客的沙发上，正端起一杯咖啡美滋滋地喝着。
周姨与身旁的工作人员一边交涉，一边挑选礼服。周姨同父亲一个月前已经来挑过一遍，但那时均没有周姨看上的礼服。工作人员说起有几款礼服是新款，照片周姨已经看过，只是还未试妆，今天正好将妆容及礼服都订好。周姨拿着平板，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滑动着，片刻后，她突然转过头看向我，招呼我过去。我走到周姨身旁，周姨将手中的的平板举到我面前，向我问起：“你帮我看看，哪一件好看！”。
看着周姨满是期待的眼神，为了不扫兴，我便将平板拿过来，站在周姨身旁，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这时，陈棋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了过来，靠近我站立，同我一同寻找适合周姨的礼服。只见还在为周姨做妆容的发型师突然开口道：“夫人好福气呀！这是您的一双儿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姑娘漂亮，儿子帅气！”。
“哈哈！是有福气呢！不过只有一半。这是我先生的女儿，可这个男孩儿不是我儿子。”周姨突然哈哈大笑，连以往的矜持全都忘记了。
“哦？女婿啊？哈哈，那也不错，长得真帅！”。化妆师尴尬半晌，立即打圆场道。
“不......”我正待解释时，陈棋突然开口道：“周姨，我觉得这套不错，很适合你！”。
说着，陈棋便将我手中的平板拿走，递到周姨面前，为她指示自己看中的礼服。周姨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很是满意，眉目如星望着我询问我的意见。于是，相比之下，周姨觉得试一试那套大家都觉得不错的礼服。
在等待周姨化妆的间隙，我看着化妆镜两侧摆放着的两套婚服上下打量，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我止不住好奇着。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见我对礼服饶有兴致的模样，便来到我身旁，让我有看中喜欢的礼服也可以试一试。被人瞧出心事的我，立即尴尬摆手拒绝时，周姨在一旁发话了：“对呀！唐棣，你也试一套。婚礼那天你要给我们做花童，还要帮我们拿戒指，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我犹豫着，不想接下这份差事，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连怎么笑都有些忘记了。周姨与我相隔较远，并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这时，陈棋突然在一旁毛遂自荐道：“周姨，我也可以安排一个差事！您有需要尽情使唤！”。
我坐在沙发上，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绝周姨的安排。陈棋突然扶着化好新娘妆容的周姨缓缓朝我走来，周姨拉起我的手，柔声说道：“你去挑一套，咱们俩一起照一张照片给你爸看！结婚那天，你也穿好看点，我们一家人一起合张影。”。
说完，周姨就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离开化妆间；而另一位工作人员则带着我和陈棋下楼。一楼大厅内，琳琅满目的婚礼服，有白色，有红色，有粉色；有中式礼服，也有西式礼服，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正光芒四射！然而，站在这一排排婚礼服前，我想到的却是我那位从未与父亲办过一场正式婚礼的母亲。和父亲结婚以前，母亲也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啊！
我见过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张照片上，母亲穿着一袭白衣长裙，站在花丛中，面容清秀，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与喜悦。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见到的母亲眼中连一丝丝光芒都没有了。在她脸上，有的只有对我的暗淡冷漠的表情。
“想什么呢？我觉得这件不适合你。这比较适合周姨她们那个年纪的人穿。”陈棋突然来到我身旁，放下我抓在手中那套，我自认为母亲穿上一定极为好看的婚礼服，将我带到另一侧。
“你试试这件。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陈棋突然从一排婚服中薅出一套拿在手中，冲我比划。
“太华丽了，不要！”我只见了它一眼，连想要触碰的念头都没有就转身拒绝了。
“这件？”
“胸太低了，不要！”
“这件？”
“太短了，不要！”
“那这件呢？”
“太丑了，不要！”。
......
“走吧，别挑了！”。陈棋替我挑选了许多他看起来觉得适合我的衣服。其实都挺漂亮的，但我根本就没有想要试穿的打算，便故意找借口推辞掉。陈棋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沉下脸，转身拉着我就往二楼走，话语间充满了失望的情愫。
回到二楼后，我们俩留在了大厅内。伴着换衣间里周姨与工作人员正在交流，一声塑料胶圈在不锈钢管上滑动摩擦的声音响起；帘子拉开的那一刻，周姨穿着洁白的婚礼服，头戴粉色“玫瑰花”，一脸精致的妆容出现在我们面前。她长长的头发被盘在脑后，佩戴的各种饰品，让我眼前瞬间一亮——周姨好像变年轻了！
周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两颧微红，竟露出一抹羞涩。她站在镜子前，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我似乎听见她在问我：“好看吗？父亲会喜欢吗？”。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着周姨，缓缓向她靠近。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身着婚纱站在换衣台上也深情凝望着我的女人，竟然不自觉流下两行泪。周姨抬起双手为我擦去脸上的眼泪，温柔又细腻的嗓音说道：“傻孩子，哭啥。”。
可她不知，我流下的眼泪只是因为在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为她十几年深情错付的不值得，也为她无端受到的冤屈感到悲伤，更为父亲的狠心绝情感到失望。
“您女儿肯定是被您惊艳到了。夫人这一身既有气质又凸显身材，和您再合适不过了！”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见我沉默着不说话，便主动接过话道。
周姨听了工作人员的赞美更加喜不自胜，随即又拉上帘子准备试第二套。我呆愣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心中的悲伤不自觉间便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陈棋再次来到我身旁，他这时才发现眼含热泪的我，连说话的语气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感动？来来来，先坐会儿，缓一会儿吧！”。
陈棋将我带回沙发，并将放在一旁的属于我的那杯咖啡递到我手中，让我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先喝一口，冷静冷静。”。
方才在走动间，我就已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突然出现的情绪与目前自己所处的场景不合，我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悲伤，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回怼他道：“用咖啡来让人冷静吗？”。
陈棋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咖啡，在我还未喝下之前又将它拿走，随即问道：“那你想喝点儿啥，我去给你买。”。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用了。我不渴。”。
说完，我便起身离开婚庆店，来到店外。寒冷的空气里，夹杂着大雨过后的尘土气味儿；一阵风飘过，带来了一阵树林里的清香味儿。我深吸一口属于大自然的空气，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陈棋突然从我身后冒出，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为什么答应你爸回来帮他办婚礼啊？”。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不自觉身子一颤，随后才答道：“因为他是我爸。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我不能出现，他应该会失望吧！我不想看到他失望。”。
“可你并不开心。嘴上若无其事，心里指不定难受成啥样了吧！你肯定不会因为周姨哭，刚才是不是想你妈了？”陈棋毫不掩饰地说出令我动容的话，好像早就看穿了我，对我的一言一行都心知肚明似的。
“没有，只是有些感动罢了。试妆说不定还有一会儿，你要是有事儿的话就先走吧！周姨说下午要去酒店换掉几样菜，然后去车站接远方来的亲戚。我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若是连陈棋都看出我的心思，那周姨然也不会看不出，我便不想承认。怕耽误陈棋，让他太劳累，又想放他离开。
“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我都说了会帮你，怎么总是赶人家走！”陈棋一听我的话，立即皱起眉头，喘着粗气不满道。
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我便也不再提及此事。心里想着既然如此，那我就厚着脸皮麻烦他这一回吧！
我们再次回到婚庆店二楼，周姨换上了最后一套婚纱。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见我们出现，便与身旁的工作人员商量着，最终订下了她试穿的第一套婚纱。周姨见我仍旧未挑选礼服，就抓着我在二楼挑选简单适合我穿的礼服。我虽然万般不愿，可周姨满心欢喜，我不好拒绝。
待我换上周姨挑选的礼服出来时，周姨和陈棋俩人的眼神仿佛粘在了我身上，俩人皆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在两双炽热的目光下，我突然感觉两颊发烫，便要拉上帘子换下身上的礼服。周姨却突然提起偌大的裙摆朝我走来，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下换装台，并叫来一位工作人员，临时让他为我们拍了一套写真。期间，还不忘让陈棋也简单化了个妆与我们一同拍了几张照片。
周姨是一工程公司的监理，赚钱总比花钱容易，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我从来都是大大方方，从不小家子气。拍完并选好照片，换回我们自己的服装后，周姨告诉陈棋，两周以后让他来取照片。因为我要回学校，周姨和父亲又要出差，便只能由他这位在本地上学的大学生来取了。
由于午后的琐事也不少，午餐我们便简简单单地应付了事，就又驾着车朝周姨和父亲举办婚礼的酒店而去。周姨说要试菜，所以我们都留了肚子；果不其然，试菜两个小时，我们三个人肚子已经圆鼓鼓了。敲定好菜品后，我们又驱车赶往火车站。
今日来的都是周姨家的亲戚，正好我们两辆车，四个人刚好够坐。两个年轻人与周姨熟络，就跟了周姨的车，而陈棋车上坐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由于这两日以来，众人皆将我们误认为是热恋中的情侣，我实在是疲于解释，也就放任他们猜去，不再做任何无用的言语；陈棋见我不解释，他便也跟着我不与众人阐明我俩的关系。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又每接上一位陌生人都要向她们解释我和陈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