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三人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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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沉思之时,突然有一张毛毯从天而降盖在我胸口。我抬头望去,程颂同方才宜尔斯的行为并无二致;只见他手中也握着几颗白色小药片儿及蓝色胶囊,此时正在我面前摊开掌心。我不禁感到有些羞涩,朝身旁的姥姥偷瞄一眼,但见姥姥一副吃瓜的表情紧盯着我。我便在二人的注视下紧张地拿起程颂手中的药,就着他端来的热水,一股脑儿都吃了下去。临了,姥姥还不忘问上一句:“苦吗?”。
我摇摇头。这时,程颂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我。我被他这般的细心惊讶到,但只须臾就接下他手中的糖果,攥在手里。姥姥见我没有立即吃掉,也并未多问,她只淡然一笑,随即又躺下了。正巧,宜尔斯端着蜂蜜水又重回亭下。姥姥很满意地一口饮下那杯水,宜尔斯也随之与我们同坐闲聊。
“你手机怎么找到的啊?”宜尔斯突然开口询问起我手机的问题。
“没掉。落在客厅沙发里了。可能是昨晚给医院打电话时不小心落下的。”我立即解释道。
宜尔斯哦了一声作回答,便不再追问了。
第二日清晨,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楼下宜尔斯似乎在与何人争吵,便快速梳洗一番换上衣服下楼去。此时天边微亮,晨曦还未从山尖露出。我走出客厅来到庭院时,正巧看见宜尔斯面前站着一个小姑娘。我定睛一看,正是邧小菲。她与宜尔斯俩人皆气呼呼地面对面站着,宜尔斯一只手拉着邧小菲另一只手,不让她离开。见状,我立即上前,询问俩人是何状况。
邧小菲见我,依旧是一副厌烦的模样。宜尔斯却与我解释道:“这姑娘,我说了这个院子里有客人,不能进。她还横冲直撞,说什么要往里闯。我拉着她半天问她叫什么名字,要干什么,她只说她要找人。我说那就等客人起床了再说,不然就打电话。她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往里闯。气死我了!”。
我猜到了,她约莫是要找程颂。这才让宜尔斯放开她,我上前与她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这个点儿他们都还在休息呢。”。
邧小菲不搭理我,将头扭作一旁。只见她抬起头望向二楼以上,似乎不知哪间房间里住的才是程颂。于是,我将宜尔斯支开,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邧小菲的事。
“你不和我说的话,我怎么上去帮你叫他。而且,就算我们让你上去,你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哪间房吧!”我故意戳穿她的心思。
这时,邧小菲低下头沉默片刻,思索再三后,才与我说:“我要走了,你帮我叫他下来。我有话跟他说。”。邧小菲的语气极为不善,当真是把我看作她的敌人了。
我见她眼神中有一丝不舍,怕是真真对程颂动了心,不像是一时兴起。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开始犹豫该不该去叫程颂。只听邧小菲继续说道:“怎么,你不是说要帮我吗?你是怕自己输给我吧?”。
“你说吧!”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程颂惺忪低沉且有些不悦的声音。
“程哥哥!”邧小菲一听程颂的到来,方才怒气横眉的模样顿时换做另一副面孔。她兴高采烈地朝程颂跑过去,还一边呼唤着他道。
“你不是有话要说。说吧,说完就请离开。”程颂依旧冷言冷语地对她说道。
“程哥哥,我爸妈有事要先离开,我也得跟着他们一起走。可是我舍不得你,前两天我来找你,他们都说你出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邧小菲故作娇态与他说道。
我站在一旁,自觉不该打扰程颂与邧小菲之间的对话,想了想便先行离开了。经过花园时,我看见有许多早起的人们,年轻人就着晨风晓露在花园里奔跑,老人搀扶着彼此的另一半赶忙出门,或许是约定了某处景点,打算一同去游玩。偶尔还会蹿出一条金毛,在它身后跟着的是一位身材苗条,戴着耳机,穿着运动服的女性。
来到农场时,宜尔斯已经开始劳作了,这是姥姥昨晚给她的任务。姥姥说,农场里的红薯成熟了,让宜尔斯挖一些早晨给我们煮粥喝,剩下的就留作烧烤食材。宜尔斯听后想也没想拍着胸脯就独自应下这活儿,哪知姥姥事后又补上一句:“哦!还是都挖了吧,给小李他们也拿点儿。今年红薯甜糯好吃,给小李奶奶也拿点儿。”。鉴于不知姥姥口中的都挖了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的数字,于是,我决定早起帮着她一起挖。
我看着面前搁置的几厢红薯,每一厢都像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巨蟒。宜尔斯已经将一厢红薯的藤蔓给割下,放在一旁,正准备割下另一厢。她见我到场,正准备拿起一旁的锄头,就高声冲我喊道:“糖糖!你别挖,我来。等一下!”。
宜尔斯朝我跑过来,将自己戴在手上的一双白色手套脱下,连带着手中的镰刀,也一并递给我,说道:“你去割藤蔓吧,我来挖。割了放在一旁就好,李哥家里养了猪,待会儿他会来收。小心点儿虫子。”。
我知道她是怕我累着,才故意将劳力活儿抢了去,便也没同她争。正当我要离开时,宜尔斯叫住我,并从背篼里拿出两个面饼,一个递给我,一个自己吃着。在土地旁边还搁着一个大水壶,和我们在学校旁工地上见到的农民工们身上背着的大水壶一样,里面还泡着茶叶。我看了看宜尔斯一眼,与她对视而笑,我们俩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此刻的我们,与退居山林,在田里劳作的人们别无二致;像是暮年作伴的老年夫妇,倒挺舒适自在!
简单果腹后,我们便继续手中的活儿。待我割完一厢红薯藤蔓回望时,宜尔斯连第一厢红薯的一半都没挖到。此刻,天边已有橘光透出,想必太阳也该适时露出它的脸了。我继续蹲下身,将每一棵红薯藤蔓都理清楚,然后在离地面五六寸的距离将藤蔓一一割掉。这样的动作如此反复,直到我感觉有些腰酸,当我站起身那一刻,面前正在挖红薯的人竟然不知何时换做了程颂。而我四下张望时才发现,宜尔斯竟然在我隔壁那厢红薯地旁专心致志地割着一株株红薯藤蔓。
于是,我满怀好奇地向程颂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程颂一锄下地,双手一勾,便将田地中一个个硕大饱满的红薯给掀到地面上。他抬起满是汗水的脑袋看着我说:“昨天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会来。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可能挖得完这么多红薯。”。说完他就要继续手中的动作。
今日,空中一朵白云也没有;相比昨日依稀能在天空中看见一两朵云层的天气,想必会是一个大晴天!随着雨过之后天气开始渐渐回温,程颂和宜尔斯早晨出门时只穿一件短袖就出门了;而我因为感冒生病的缘故,对寒冷的感知较为敏感,所以仍旧穿着一件长袖外套。我见程颂满头大汗,便伸出一只手,用干净的一面替他擦去汗水。他见我衣袖湿了一角,满含笑意,柔声道:“我帮你洗。”。
我见他又开始油嘴滑舌,小声嘀咕一句:“谁要你洗。”。就蹲下身继续做自己的活儿。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斗,我们才挖完五厢红薯。此时,唯剩下最后一厢红薯了。宜尔斯见程颂已经挖了四厢半,考虑他还没吃早饭,便想从他手里接过锄头,自己挖完这最后一厢。哪知,刚喝下半口水的程颂将手中的锄头把甩向一旁,用带着疲惫的嗓音说道:“你们歇着,我来就好。”。
我担心他没吃早饭,太过消耗体力会吃不消,便劝阻道:“我们都坐了好一会儿了,你歇会儿吧。”。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有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我转头望去,才发现那人是宜尔斯男朋友,他走过来,有些愧疚地看着宜尔斯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刚姥姥说你在农场挖红薯,我就向她问了路赶过来。我来挖吧,你们歇着。”。
我见宜尔斯的模样,她似乎从未向自己男朋友提及关于自己要来挖红薯这件事儿。可又心疼程颂太过劳累,就从程颂手中拿过锄头递给他道:“是吗?那他歇会儿,你挖不动了再叫我们吧!”。
宜尔斯见我有些不客气,就将自己男朋友护在身后,从我手中拿过锄头不满地对我说道:“见色忘义的家伙!你还当真不客气了。他昨天搬了一天玉米,胳膊都没休息好。我来吧!”。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妨碍我心疼程颂不想让他继续挖了。于是,我尴尬一笑,拉着程颂到一旁坐下,为他擦去此刻已流进脖子的汗水。程颂却一脸坏笑看着我说道:“没想到,我也有被你明目张胆心疼的一天。”。
我不答语,只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只听另一边,宜尔斯男朋友径直从她手中拿过锄头,宠溺地摸了摸宜尔斯的头,随即便投入挖红薯的“战斗”中。宜尔斯来到我身旁时,冲我翻出一个白眼,然后提起水壶就跟在她男朋友身后向那最后一厢红薯地走去。我赶忙叫住她:“哎,小耳朵!让我喝一口再拿走嘛!”。
宜尔斯头也不回地答道:“渴死你!见色忘义的家伙!”。宜尔斯平日表现出不在意她男朋友的模样,真要有人欺负他时,她还是会奋不顾身第一个冲出来。
“你惨了,你得罪她了。”程颂在一旁不忘拱火道。
“没关系,她会记恨你,觉得是你没用。不会怪我的。”我也故意刺激程颂道。
“我没用?这四厢......走,把锄头拿回来,我非给她挖完不可!”程颂似乎很介意我说他没用这句话,说着便要起身去证明自己的力量。
我立即伸出手将他拖住,不怀好意地冲他笑一笑。于是,我们两人都不再拌嘴。程颂靠在我肩头休息,而我看着眼前这几袋子红薯陷入了沉思。莫说现在还有一厢红薯没有挖完,就装满了几麻袋,已经让我开始犯愁要怎么运走;再添一厢,怕更是难上加难了。正当我犯愁之际,远远地我似乎看见有一个身影正朝我们走来。
待那人影渐渐走近,我才看清,此人是宜尔斯口中的李哥。李哥是庄园旺季时请的临时工,因为他有残疾,不会说话,父母嫌弃他先天不足就将他丢弃,被现在的奶奶捡到后便一直养在身边。他奶奶家里贫瘠,无法供他读书,他只好同奶奶一起种种地,以卖菜的收入补贴家用。姥姥是搬来这里之后才认识他,那时李哥已经十岁了。得知他的事,姥姥果断决定出面送他去上学。可是从没读过书的李哥,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起点实在太低了,姥姥见李哥画画天赋极高,就送他去画室学画画。可不识字,又不会手语的他与人交流实在太过困难,姥姥便只好将他送到特殊学校学习,一边学习认字一边学习画画。
如今,李哥已经大学毕业。在姥姥的帮助下,正在一个不错的画画工作室教别人画画。闲暇时,他就回到农村,照顾奶奶,并帮助姥姥打理庄园。他不会说话,但做的饭好吃,便在厨师手下打杂,偶尔也做些庭院的清扫工作。
见到李哥的到来,我突然反应过来,为何宜尔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们之后的运送工作。李哥见到我时微微一笑,那洁白的牙齿在晨光下更加明亮。我不会手语,无法与他交流,只好与他点头以作回应。程颂感受到我身体的变化,也支起脑袋朝李哥看去。随即,我看他与李哥比划了几下,李哥就放下自己身后的背篓,然后点点头转身走向那满地的红薯藤蔓边,极为熟练地一把抱起藤蔓走向田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