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鲲 ,笑脸,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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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大地震动，当落下的黑龙爪落下时，一个数万丈的巨大凹陷呈现在大地之上。
众人目光微动，那一掌的威力，只怕是圣境也要被毫无征兆地轰成齑粉。
可眼看着佟秋梦消失，几位惜旧仙神们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下一刻，从虚空探出的黑龙爪被缓缓抬起，一块耸立的仙道石碑硬生生将黑龙爪撑了起来，下方的佟秋梦出现在视野之内，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身上那件青萝衣裙更是一尘不染。
佟秋梦看向皇帝武赢，俩人对视瞬间，黑龙爪上卷起如黑色云雾一般的龙威，一股更加浩大的力量压迫向那块顶起来的仙道石碑。
“你的大道无情碑，只是恢复到这种程度，也敢来跟孤要人？”
武赢淡淡问道，身上那件黑龙袍，有着神龙游动，他此刻流露出来的气息甚至比对余烬出手时，还强盛了一倍不止！
佟秋梦回道：“够了。”
轻巧的二字落下，那块似乎与她的修炼密切相关的大道无情碑，爆发出璀璨无比的仙光，又将龙爪抬了回去！
就在俩人僵持的瞬间，剑光掠过长空！
余烬从武赢的身边划过，俩人在咫尺的距离之间，互相对视，那袭黑龙袍上的神龙仿佛活物一般朝着余烬咆哮不止，然后剑光崩溃，余烬手持双剑，砸碎千丈虚空，之后在数万丈外稳住身形！
余烬看了一眼手中的双剑，他的道则和逆天力在一次次神火燃烧当中，实力翻了数倍不止，可面对武赢似乎也只能勉强交锋，而且还是处在绝对的下风当中！
但他心中虽是清楚差距，可剑光依旧再度律动，这次本就是为了守护妹妹小蝶、父亲和余氏的，既是来屠龙，又怎么会怯战，更别说神魂自燃不可熄灭。
他的剑光几乎与佟秋梦的大道无情碑同时轰出，那一刻武赢的身后呈现出第二只从虚空探出的黑龙爪，两只黑龙爪同时抓向余烬和佟秋梦。
武赢站在黑龙爪之内，凛然不动。
“陛下不可战胜！”
李司等众多武朝强者心中笃定，同时相府强者和大量龙骑，已然重新组织起来，他们向着余氏和旧仙神压近，既要助战他们的皇帝陛下，要将武朝的敌人全部清除！
然而，就在此时，有着苍老的声音叹息声，从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紧随其后，不知道多少里外的未知海域里，忽然掀起一片狂潮，有大鱼随着拍岸惊涛，扶摇直上， 随后一跃万里，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达了南荒的天域上空。
荒凉大地之上风云搅动，大鱼伴随着风雨雷鸣在云间游动。
李司的心头微颤，看着天空之中若隐若现的巨物身影，沉声道：“那头藏在深海里的鲲！”
众人闻声遥望，只见那位逍遥圣人脸上神色难明，身上的一条条道则流转，拥有这种超越世界上限的力量，似乎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困难。
徐沧海脸上掀起惊天波澜，根据相府密卷收集的天幕传闻，逍遥圣人座下有一生灵，常年居于北冥之海，可随便一跃万里，一直镇守着海域禁区，即使圣境也不受不了其一拍之力，其名为鲲！
……
望着那游动于天穹的恐怖身影，众人的心神尽皆还存在极度的震撼当中时，另一边的黑龙爪将余烬和佟秋梦同时击退！
余烬握着双剑，在身后火翼展开的瞬间稳住身形，他眼前的视线忽然轻微地模糊了一下，持续燃烧的神魂，开始有力量跌落的迹象。
“你没有时间了，赶紧从这里撤出去，若你不死，就还有机会。”佟秋梦站在大道无情碑上，淡淡地向着他看来。
余烬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看了一眼天上传闻之中的那头北冥生灵，像鱼，游于云端似梦如幻，才缓缓开口，“这里哪还有退路。”
余氏还在，余庆一也还在，他还燃烧了无法熄灭的神魂，退无可退！
佟秋梦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一股从未见过的浩瀚威压，像是从某个虚空降临，远在中州龙都的神树，所有的枝叶在那一刻不受抑制地晃动，有黑色巨龙从星空深处，沿着神树攀附而下，黑色龙鳞，龙神五爪，帝皇血瞳，一股与武赢如出一辙的威压，向着龙都之外涌去。
树根下的蛟龙巢穴，整个元界，哪怕只拥有一丝龙血脉的所有龙裔，都在那一刻发出类似于歌颂般的龙类吟唱，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崇拜那头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黑龙。
黑龙本体现世的那一刻，武赢周身形成一个帝皇领域，领域之内万事万物都无法接近，无形的尘埃与风也不例外。
“当日约法三章，孤可信守承诺，诸天圣人也好，旧仙神也罢，汝等出手，或者唤鲲鱼而来，便等同于挑衅寡人之帝道。”
本就君临天下的武赢，此刻气势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由原本超越元界极限，向着更高更远更可怕的境界一路冲击。
“今日，孤赐予汝等相同的命运，死。”
武赢缓缓开口，黑色的帝皇领域猛地膨胀，首当其冲的是佟秋梦，她的眼神蓦然一震，甚至顾不得脚下的大道无情碑，于万分之一的刹那之后凭空消失。
蕴含道则的大道无情碑，甚至没来得及生出任何动静，直接化作齑粉。
与此同时，游动于九天之上的鲲，突然遭遇了黑影突袭，黑色的龙鳞在云间若隐若现，两尊盖世生灵以肉搏的姿态在天上展开厮杀！
“不愧是独一无二的人帝境，皇帝一如既往强势。”
逍遥圣人看了眼天穹上被争取的鲲，似乎考虑了一下，随后大袖不断挥动，字字珠玑的圣人文字从袖口之中飘出，随风而起，撞向了帝皇领域。
大道无情碑破灭之后，佟秋梦除了目光闪了一下，脸色也没有多大起伏，随后她竟是一掌硬生生轰出一个虚空入口，以无尽仙光构筑出一条通道后，毫不解释地直接隔空抓住余庆一，一把扔了进去！
“十息内，你们不想死的就赶紧跟着离开。”
佟秋梦冷冷地看向余氏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余烬身上。
余氏众人看向余烬，余烬道：“走！”
数不清的人飞掠进虚空通道当中，黑龙现身，皇帝已怒，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
看着南荒之人遁走，李司身后无数的相府强者扑杀出去，重振旗鼓的龙骑呼啸而来。
正当他们接近的时候，两道剑光前后斩过，第一道剑光将最前方的武朝身影斩成齑粉，第二道剑光在大地上划出一条黑森森的恐怖天堑。
余烬立于虚空，手持双剑将龙群拦住，他神魂已然开始衰败，走不走没什么关系。
可就在他要挥出第三剑的时候，一只虚空玉手轰在了他的胸膛上，将他拍飞向那条虚空通道。
佟秋梦不耐烦地开口道：“你也走！”
余烬倒射进虚空入口时，风仙神和狱君，堵在了余烬原本的位置，将武朝的追兵阻拦了下来。
可就在整个逃生过程都似乎颇为顺利的时候，帝皇领域之内的武赢，陡然消失。
逍遥圣人眉头微微一挑，但却没有阻止。
佟秋梦的脸色明显微沉，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
武赢先是凭空出现在风仙神和狱君中间，他甚至没去看俩人一眼，只见龙爪在他周身舞动，便在风仙神俩人心头微沉的瞬间，将他们轰飞出去！
狱君的身影狠狠砸在地上之上，胸膛之处有着触目惊心的龙爪伤痕，上面的残存的帝道龙威像是要将他的身体肢解一般。
风仙神的情况略微好一点，只是化作清风借力吹在百里之外，但出现时仍旧难免嘴角溢出鲜血，他眼神略带恐惧地看着武赢消失，根本无能为力！
武赢的速度快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在余烬消失在虚空通道的下一刻，竟是硬生生以一只黑龙爪直接探进在虚空黑暗当中，抓住最后一丝间隙，穿透了余烬的身躯！
佟秋梦构筑的虚空通道开始缓缓消失，黑龙爪拖着余烬的身体从虚空入口收了回来。
南荒内外，许多目光看着这一幕，皆是禁不住地心头一凛！
此时余烬的神魂燃烧之路已然走到了尽头，无论是道则还是逆天力都像是反噬一般，迅速消散，如果所前两次神魂燃烧让他的气息和生机，先后跌入谷底，那么这一次他就像是掉在了鬼门关前，只留下一口气若游丝的呼吸吊着！
龙爪穿透的身躯，狰狞伤口血肉模糊，他的神魂虚幻不定，意识全无！
众人心里明白，即使没把武赢的龙爪抓住，他的情况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现在落入了武赢手里！
而此时的皇帝，也没有半点想将游戏继续下去的念头，在那双帝眸看来，现在的余烬连猫戏老鼠里的老鼠都不算，玩之无味的对手， 甚至亲手终结他的性命，也是一种赏赐。
一个眼神，龙爪轻轻一抖，余烬的躯体在同一刻，皮肤血液经脉、五脏六腑，全在崩坏湮灭！
佟秋梦的身影缓缓停在了半空当中，她看着余烬，眉头皱起，在感知当中余烬最后的生机就像一条线一样崩断，即使她再出手，救下来的也只会是一具尸体。
她的脸色瞬间冷漠下去，似乎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成了徒劳，她没有过多犹豫，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她转身正要离去的瞬间，她的瞳孔蓦然一缩！
下一刻，本该停止的心脏，忽然缓慢却有节奏地跳动起来，那崩断的一线生机重连，然后彻底锁死！
余烬的瞳孔变成至纯的灰色，时空在那瞬间凝固，天地万物在灰瞳之下，尽皆停滞！
看着皇帝神情上的平淡的之色，余烬嘴里“啧”了一声，然后将插进身体的龙爪，面无表情地拔了出来， 而那些本该随着伤口涌动的鲜血，依旧呈现时空停顿的状态！
灰眸一一掠过众生，从天穹上搏杀的黑龙和鲲，再到逍遥圣人，然后是佟秋梦，最后重回皇帝的身影之上。
他伸出手，向着皇帝的头颅点去，可是临到半空，却顿住。
像是思索了一会，“余烬”脸上露出一个邪异笑脸，他将手指点在自己的鲜血之上，然后皇帝的眼皮底子下，在那只龙爪上比划了几下什么。
片刻之后，“余烬”认真地看了眼那只龙爪，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负着手，转身走进空间隧道之内。
时空恢复如常。
所有人回到了最初的状态，逍遥圣人，佟秋梦同时皱眉。
武赢站在虚空之中，看着眼前崩溃的空间隧道，鲜血在龙爪上滴落，那双帝眸先是露出罕见的疑惑之色，在然后便是那只滴血的黑龙爪，他的目光逐渐眯起，龙爪表面的黑色龙鳞上，不知何时被人用鲜血画了一个刺眼的笑脸符号……
“这座人间，看来发生了一点变故，连你也没掌握住，搞不好的话，万世皇朝未必长存。”
逍遥圣人忽然开口，他凭空回到七彩茧身边，柔声地笑了笑，“这次，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声音落下时，他与茧同时消失。
云海中搏杀的鲲，发出嗷鸣，梦幻般的巨尾摆动，一跃之后，摆脱对手，身影随之坠入北冥之海。
佟秋梦的目光闪动了几下，于一阵仙光环绕之中身影消散。
遥远处，坐在顽石上打瞌睡的老人猛地惊醒，抬头时哪里还有风仙神和狱君的身影，他骂了一声，背起顽石，一路踏空狂奔。
许久之后，李司跪在地上，迟疑着开口，“陛……陛下？”
此时的李司，内心战战兢兢，如今武朝内忧外患，颇有股风雨欲来的态势，好消息是他们横扫六合一统八荒的皇帝今日苏醒了。
可坏消息是……他们皇帝陛下似乎也失手了？
“陛下，荒城已毁，这余氏已然没了根基，这次南下之行，本朝并不算没有收获，最重要的是不死焱的传承者，神魂寂灭，即使留有一口气在，不出今夜，世上理应再无此人！！”
…………
荒原禁区。
巨大的黑影在禁区上空游过，恐怖的帝皇血瞳视线扫过那条破碎的朝拜之路，五座废弃的神庙，然后穿过荒芜之力笼罩的连绵群山，最后到底黑暗源头后才折返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帝道龙威彻底消散，无尽的荒芜流沙上空，佟秋梦淡淡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带着身边的食龙犼化作流光飞入一座隐藏在风沙当中的仙山之内。
禁区之中的隐秘仙山，曾是上个纪元旧仙神的三个聚居之地之一，后来归佟秋梦一人所有，直到最近沉睡仙神被陆续唤醒且入住，那些仙神实力不高，都在狱君之下，但是追随者却不少。
等佟秋梦回到仙神居的时候，许多身影早已在等候多时，荒州城内通过虚空通道逃离的人基本都在这里安定了下来，而现在距离皇帝降临荒州，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佟仙子，那头黑龙又走了？”
余庆一向着佟秋梦问道。
佟秋梦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众人目光微闪。
“他在南荒逗留了十天，在这座禁区进进出出了好几次，禁区内不少生灵都被那头黑龙搜魂了一遍，就只差没深入黑暗源头了。”
风仙神脸色凝重第说道，那头黑龙似乎预感到他们在禁区之内躲着，一直在不断搜寻他们的踪迹，幸亏这座上个纪元留下的仙神居足够隐蔽，否则他们早已无所遁形。
只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以黑龙的强大，说不准哪天神识就能扫到这座仙山。
目前的黑龙皇帝强大的不可思议，根本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万幸的是他十一次蜕鳞可能没有成功，否则那日我们可能连退走的机会都没有。”
狱君脸上带着一丝心有余悸，他和风仙神一个照面就被打伤，那独一无二的人帝境着实可怕，若是真让皇帝踏入第十一境，后果不堪设想。
“他靠着黑龙的天命，杀国主赵焱时，融合了此界天道，进入史无前例的人帝境，本就超越了世界上限，想再进一步踏入十一境，即使他天命在身，也难如登天。”
“武赢大概率还在人帝境，但就算这样，我们要杀他也很难很难。”
“你们说这次逍遥圣人出手，他与我们小蝶渊源颇深，如果那群天幕圣人能帮我们……”
“老十七你踏酿的，别放屁了，武赢当初仗着刚刚一统元界，天下归心帝威正隆，才敢以焚书手段等种种狠辣手段，逼迫圣人遁上天幕，独留他这尊人间帝皇，如今天幕上下如同划疆而治，这种平衡，不可能会轻易打破。”
“老九，你说归说能不能别骂别人的娘，好歹我也是余氏第十七任家主。”
“那你更该骂，我辈分比你娘还高，吗你酿是给你娘面子。”
一群余氏假身老祖讨论了几句，便开始互呛，余荀和余庆一调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从三始祖为了阻止龙骑踏入荒城，而彻底烟消云散之后，这群老混蛋也就没人镇得住了。
旧仙神那边，风仙和狱君似乎这几天也早已习惯余氏这种场面，因此表现得毫不在意。
直到麻衣老人掏着鸟窝，笑着走过来，“刚刚外面传来几个新消息。”
众人闻声看了过来。
麻衣老人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第一个消息，听说有人趁着黑龙和皇帝出现在南荒，偷偷登上了通天神树，不知道鼓捣了什么，但全身而退了。”
“第二，元界七十二州，目前有十八州列王忽然在同一时间突然宣布脱离武朝，另外有不下过半的大州准备或者已经发生内乱，武朝的版图，突然就四处着火了！”
“第三，云梦泽已经占据了周边超过五个大州，赵轻水宣布复辟大焱，并且呼吁天下所有隐姓埋名的旧国血裔，一起加入推翻武朝的浪潮！”
“第四，根据奉天台的星术观察，代表武朝的星辰脉络光芒黯淡了一截，武朝的气运肯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下滑，这是一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星象！”
众人听完之后，沉默了好片刻才反应过来。
有人在武朝身上到处放火！
“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对武朝下手，七十二州那么多地方同时发生的叛乱，绝不是巧合。”
“能上通天神树又不被武赢第一时间感知到，一般的圣境都做不到吧？”
“现在天下大乱，皇帝忙着救火，也意味着他没时间再在南荒逗留了。”
“武朝气运下降，对我们而言也是个机会！！”
“我建议，由我亲自挂帅，带领武将营杀去龙都。”
“要不是你只有一具假身，我真建议你去洗洗脑子，排队也没轮到你啊老十七。”
“如果非得推举领袖，你们这些新纪元的修仙者够呛，还不如在我们众仙神里找一位。”
众人你一嘴我一言，无论是余氏还是仙神的追随者们都加入了讨论和互怼当中，现场瞬间乱哄哄一片。
一直未曾开口的佟秋梦，忽然回过转过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某道身影，“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佟秋梦开口时，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去，而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一道黑袍身影。
余烬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他此时坐在高高隆起的石墩上，手里握着一捧石心，每隔一段时间，就投喂给身边坐着的一尊憨厚石人，而每次投喂，便会收获石人的一声“爹”！
山仙神似乎真的出了问题，把那些石心当糖吃，而且神志时好时坏……
佟秋梦看着余烬，轻轻蹙眉，从武赢手里挣脱的一天，余烬不仅真的锁住了一线生机，而且在这十日时间里似乎真的神奇地熬了过去，身体内外以及神魂都没有再崩坏的迹象。
但奇怪的是，也就在从这里开始之后，佟秋梦感觉不到余烬体内丝毫的力量波动，除了肉身体魄健在，他就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