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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我的确怀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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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确定,以后这世上再无萧存烟,你萧府再无一抹怀抱玄猫凭栏而坐的身影,她的声音、容貌会在你脑海中慢慢模糊,最后想记也再记不起来,午夜梦回时,你枕边人的容貌同萧存烟再无半点干系……那就尽管上来。”

她在赌。

赌萧陆对存烟的喜欢,足够支撑他同萧夫人遇刺而死的愤怒抗衡。

可待她停下来,回应她的,却只有呜呜咽咽的山风声。

萧陆俊脸覆着一层薄霜,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存烟。

祁桑的手被冷风吹得近乎僵硬。

一颗心也渐渐跟着沉下去。

她近乎绝望地看向不远处的谢龛,虽然明知道他不会为了她同锦衣卫割席。

内阁如今同皇上走得近,皇城之内,一旦锦衣卫站到了内阁那边,天秤便会立刻倾斜,谢龛以后在京城中会极为被动。

可下一瞬,一道清冽的声音便穿透了山风、覆盖了遥远的狼嚎,缓缓传入耳中。

“带她下山吧,此处我来处理。”谢龛道。

祁桑呼吸骤然一顿,四肢百骸渐渐凝固的血液仿佛也在这一瞬被烧得滚烫。

她知道这会给谢龛带来不小的麻烦,却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因她如今唯一的依靠,的确只有谢龛。

也唯有他,才能从萧陆手中将存烟活着抢过来。

“存烟。”

她如释重负地抬头,向着巨石之上的萧存烟伸出手:“过来,我带你下山。”

萧存烟落下目光,静静看着她。

“桑桑。”

她眨了下眼睛,那明亮如星的眼睛里便落下了两串晶莹。

“我的确怀了他的孩子。”

祁桑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住!

她刚刚同萧陆说她怀孕,不过是诈他一下,赌的就是他不敢不信,若萧存烟的命对他而言已无意义,那么一个孩子或许还能给她们添一点希望。

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竟真的在这个时候,怀了。

“可笑吧?爹娘泉下有知,怕也是不肯再同我相认了。”

萧存烟阖眸,轻轻呼出一口气:“答应我,不要叫我的尸身落于萧府,我想回家,桑桑,你送我回我自己的家。”

祁桑蓦然睁大眼睛,踉跄着想要爬上那块巨石:“存烟不要——”

萧陆动作更快一些。

只是他飞身冲上巨石的同一时间,萧存烟藏于袖口的那截枯枝便深深没入了她颈口!

鲜血在他眼前喷涌而出!

她下手那样决绝,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枯枝斜插而入,几乎贯穿了她整个脖颈。

从一开始,她想自裁的方式就不是跳下这半山腰。

更何况,巨石之下那隐隐蛰伏的人影也被她瞧了个分明。

跳下去不会死的。

萧陆抱着她软下去的身子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磕在青石之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俊朗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慌,似是被一种巨大的情绪瞬间淹没,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在月光下泛出苍白的冷色。

萧存烟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失了声。

明明被贯穿咽喉不能再言语的人是她。

她呛咳着,鲜血很快从唇齿间漫出,月光下血色猩红,染透了雪白衣襟。

这画面太过熟悉,曾几何时,厂狱里的祁桑也曾这般过。

谢龛蹙了蹙眉心,移开了视线。

山风呜咽,游荡着穿过丛林山脉,吹动怀中女人的青丝,很快带走了她的体温。

萧陆紧紧抱着她,他半边脸被喷溅上了血迹,也很快干成了不再流淌的痕迹。

就像此刻那些缓缓停留在萧存烟身体里的血液一样,慢慢地,不再流动。

“烟儿……”

萧陆似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嘶哑难辨:“没事的,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忽然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踉跄着跃下巨石,却不知怎地没站稳,猛然跪了下去。

萧存烟依旧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一只手就那么垂落而下。

他愣愣地看着,清楚地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爬上裂纹。

碎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留,祁桑忽然拔出了小腿处的匕首,对着萧陆直冲而来!

黑暗中一众锦衣卫即刻上前护主,又在下一瞬被一对一地拦截了回去。

月光下,金蟒衣对飞鱼服,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也不知萧陆是不是失了神,竟躲也没躲地被一刀刺入了后背。

谢龛终于动了,上前几步将余怒未消试图再刺他一刀的祁桑箍进怀中:“行了,这不小心伤人一次就罢了,哪能一直‘不小心’。”

祁桑双眼含泪,愤怒挣扎:“你放开我!”

“别乱动,一会儿再不小心刺我一刀就不好了。”

谢龛将匕首从她手中抽走丢给扶风,而后不顾她挣扎强行将人抱起来:“夜深了,咱们先回家。”

路过锦衣卫时,顺手丢了一瓶药过去:“先给你们主子止血。”

他回过头,看一眼仿佛被祁桑一刀钉在了原地的萧陆。

恍惚间,仿佛被钉在那里的人不止萧陆。

还有他。

……

祁桑在还未下山时就攀在他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在他跟前哭过几次,或委屈或做戏或隐忍或崩溃,这还是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谢龛感觉到眼泪顺着他领口落到了肌肤上,明明是温热的,却烫得他手心不由得收紧。

祁桑性子跟萧存烟不算很像,但骨子里面对绝境之时的决绝却是如出一辙。

哪怕时至今日,再想起她面色煞白口吐黑血时的场景,心口都要闷一会儿。

“祁桑。”他低声叫她。

祁桑没说话,依旧哭得伤心。

谢龛薄唇动了动,还想同她说些什么,可瞧她这会儿被悲伤淹没,显然听不进去半句话,只得作罢。

回总督府没多久,祁桑就开始高烧不退。

她大病初愈,本就还在养身子,如今遭了这么大的打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烧成个炉子,迷迷糊糊地说了许多话,边说边哭,也不知心里是藏了多少委屈。

喊的最多的,就是哥哥。

谢龛将她抱在怀里,扶风在旁边端着汤药,他撬开她唇齿,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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