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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在这总督府是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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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厮杀的铁骑兵忽然就乱了阵脚,以崔阳为中心,渐渐向外扩散。

谢龛低沉冷硬的声音此刻传来,被风吹送到四周,甚至压过了兵器相向的厮杀声。

“镇东军,自——恃——军——功,意——图——谋——反,本督奉皇命,前来绞杀逆贼!”

谋反……

逆贼……

崔阳的战死,谋反、逆贼几字响在耳畔,这几乎要摧垮了整个镇东军将士的心理防线。

他们多年来为保卫大雍朝血战十数次,本该光耀门楣的,如今竟要变成人人喊打的反贼……

“本督数到三,放下兵器者可既往不咎,其余的……”

谢龛目光斜落而下,扫向抿紧薄唇冲向自己的邢守约,一字一顿道:“格、杀、勿、论!”

……

邢氏一族被团团围在了宅院之内。

邢母端庄严苛了大半生,如今也是抖着手跪在祠堂不断祈求。

邢守诺被管家拖着进来,她立刻踉跄起身,紧紧握住邢守诺的手道:“诺儿,如今是我们整个邢氏家族生死存亡之际,你切莫再同母亲置气了!听母亲一句话,去求祁桑,她是我们邢氏上百条人命唯一的希望了!母亲会命人从暗道送你出去!”

“母亲啊……”

邢守诺讥讽地看着她:“你似乎忘记了,她祁桑落魄之时你是如何待她的,当初她跪在府外没有求你吗?如今你又有何脸面去求她?”

“混账!”

邢母面色一变,厉声呵斥:“若不是她,你兄长同你舅父又如何会紧急集结兵力同三厂殊死一战?!明明就是她从中挑拨!如今莫说求她救我们,便是要她给我们陪葬都是应该的!”

“哈哈……”

邢守诺嗤嗤笑出了声:“母亲,兄长与舅父在盘算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他们此番出兵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么?”

“那他们也是为了我们整个邢氏啊!!”

邢母崩溃道:“诺儿,你不要再这个样了好不好,为了一个贱奴,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整个邢氏灭族么?”

贱奴。

贱奴。

贱奴……

这两个字,她真的听到就忍不住犯恶心。

邢守诺红了眼,却依旧是笑着的:“贱奴的命就不是命么?你命人活活打死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会怕死,也会想有个人来救救他?”

“邢守诺!!”

邢母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怒急之下狠狠推了她一把:“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那个贱奴胆敢对你生出不敬之心,便是活活打死都是应该的!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是要嫁给……”

她忽然一顿。

“是啊,我是要嫁给沈吉的人啊,好叫你们邢氏一族攀上皇亲国戚这个高枝儿的……”

邢守诺终是落了泪:“可惜啊,那个沈吉如今还在厂狱里生死不明啊……就连你!我高贵高傲又高高在上的母亲,这般高不可攀的身份,马上也要沦为阶下囚了……哈哈哈哈……”

“不要再说了。”

一旁始终沉默的邢父叹了口气,认命道:“咱们就是这命,逃不掉就不要强求了,都是命啊……”

他是一贯的好脾气,妥协了一生,如今自然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邢守诺转头,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模样,心中有所动摇。

但很快,憎恨又在心中掀起更高的浪来。

死吧,都死了最好。

她的人生叫他们一棍一棍打碎了,打烂了,那就都不要活了,一起死了吧。

……

总督府。

祁桑坐在桌前,看一眼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不夙,忍不住道:“你要在这里守我到什么时候?”

不夙仿佛没感觉到她的怒火,反而体贴地问:“姑娘是不是饿了?后厨给姑娘炖了鱼汤,还做了几道酸甜可口的荤菜,马上就送来了。”

“我不饿。”

祁桑拧着眉心瞪他:“我闷得慌,就想出去走走!怎么?我在这总督府是罪人吗?门儿都出不去了是不是?”

“自然不是,姑娘莫要多心。”

不夙敷衍地应付着,转头出去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两个护卫便送来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祁桑闷着气。

她不想吃,可白日里在大理寺狱待了一天,也只有早上吃了那么几口,折腾了这么久,说不饿是假的。

虽然不想吃,但还是饿的。

香气扑鼻,这总督府的厨子倒是个手艺精湛的,常年不做荤菜,初做竟还能做到这般色香味俱全。

见她有所动摇,不夙忙上前帮着盛了一碗鱼汤,又伺候着夹了几道菜:“姑娘先用膳吧,热水备好了,一会儿好好沐浴一番,再睡个安稳觉。”

祁桑没说话,低头喝了几口鱼汤。

吃了个七分饱后,不夙生怕她闲下来胡思乱想,忙指挥着小厮把浴桶抬了过来,放置好了更换的衣物,这才退出去:“不夙就在外头守着,姑娘有事叫一声就是。”

祁桑先前已经沐浴过了,这会儿也无事可干,不夙是摆明了不肯放她离开了,索性又脱了衣衫进了浴桶。

泡了会儿,她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

先前只顾着跟谢龛发疯了,她甚至没有好好看一眼这寝殿的模样。

同先前似乎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可又处处都透着不大一样的地方。

多了个沉香木的梳妆台,有精巧的镂花妆奁,嵌满了牙白的小米珠,极尽奢华,细细数一数,光是小抽屉就有十多个,也不知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不止梳妆台,寝殿里还多了张美人榻,一瞧便是女子才会喜欢的样式,榻前是一张琴桌,摆放的正是那把险些要了她半条命的金丝楠木制的琴。

就连床幔都换成了水绿的柔和之色,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细软如丝,触手温软,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她正摸得出神,紧闭的房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祁桑大惊失色,顾不得回头,下意识抓紧了只松松搭在肩头的里衣,做贼似的躲到了床榻之上,扯下床幔来遮住自己。

这才紧张道:“谁?!”

话一出口,又暗骂自己蠢笨。

能连门都不敲就进来的人,除了谢龛那狗太监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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