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迫近的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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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舶在云间穿行，丝丝凉风透过法术阻隔层吹拂而来，经过削弱后，这股气流已经微弱到只能撩动头发。
甲板上，希尔手握酒杯靠在船边，翅膀轻轻合拢将身体尽数包裹。她闭上眼，尽情享受微风拂过发丝与羽毛的感觉。
飞舟的稳定性显然比水船更好，舒适且安逸，哪怕像她也不会晕船。
目光透过云层，苍翠的大地依稀可见，显而易见，她们正在横穿普尤斯利平原。
广袤且一望无际的绿色汪洋，它汇聚了不足千万的拓荒者与耕种人，却哺育了王国近七成的人口。
在百年前的大开拓时代，这里几乎还是一片荒原，一片没有天灾的原始原野。
如今，无数金黄的麦田铺满了这里，它们被划分为大小不一的方格，从高空俯瞰又是一番新体验。
“呼…阳光不错。”
女孩眯起眼睛，垂在身后的尾巴逐渐舒展，每一根毛发都在晨光下泛着银辉，远远看去就像在发光似的。
希尔换了个更轻松的站姿，举起手中的酒杯小口慢酌，嗯……酒精少到可怜，几乎和果汁没有区别。
未成年人是这样的，她懒得对酒保动用魔法，喝不到酒也不是什么遗憾。反正自己也不是酒蒙子，只是大清早起来口渴而已。
“早啊，亲爱的~”
某人偷偷溜到女孩身后，按住她的腰将其举起。
来者正是狸，希尔早有所料，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拍拍对方的手示意放自己下来。
“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勉勉强强，至少比趴在办公室凑合一晚舒服。”
狸说着递来一颗红色果实，“我猜你没吃早餐，尝尝？船上的晨间特供。”
“这是……赤颂，我记得莉可带我去摘过”，希尔一口咬下，淡淡的酸涩过后逐渐回甜，那股甜味绵软淡雅、经久不散。
她露出怀念的表情，记忆开始回放。
“那天中途下雨，我俩被淋成了落汤鸡，艾琳娜一边吐槽我们胡闹，一边帮我们吹头发。”
“虽然那时我还没出生，但你应该学会魔法了吧？”
狸不明白，两个魔法师居然会被雨淋湿吗？
“所以才会说我们胡闹啊，赤颂沾水后容易变质，当时一心抱着果子狂奔，完全把魔法给抛在脑后了。”
希尔还记得，那天雨很大，她们待在莉可的店里，一边听着艾琳娜的数落，一边朝靠在窗边看戏的西尔维娅求救。
可惜西尔维娅无视了两人的目光，专心啃着新鲜的赤颂，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
“不过确实开心，还有…把我放下来啊。”
希尔伸直脚掌却发现根本够不到地面，只好放弃尝试，因为她的个子与狸相比属实有点迷你。
狐娘笑眯眯地抱住希尔，后者面露无奈，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于是两人就在船边吹起风来。
她们看起来像是家人，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
“看！那朵云像不像狐狸。”
“…不像。”
…………
两人一直在甲板上待到正午，直到阳光变得有些毒辣才离开。
魔法飞舟，用餐区。
狸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很粘人，一心要抱着她，希尔只好任由她施为，反正不用自己走路。
“唔…折便……这边~”
餐桌前，伊萝丝进食起来如同吸尘器一般，餐盘中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些寻常的食物只能为她带来味道上的满足，想要喂饱龙娘，只能动用携带魔力的食材。
很奇怪，只有她一人，另外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伊萝丝，她俩呢？”
希尔一坐下来便开口询问，依照定理，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飞舟发生爆炸？还是厨房被洗劫一空？
“她们去端菜啦，诺~就在那边。”
伊萝丝咽下嘴里的食物，尾巴指向远处的餐点区，希尔定睛望去，正巧看到两人举着盘子跑来。
好吧……也许她太过神经兮兮的了。
“嘿~艾尔莎，你把晕倒的厨师藏好了吗？”
“当然，我找了个绝对不会有人去的单间”，两个小家伙悄悄对了下口径，这才朝餐桌走来。
与此同时，因为见到触手席卷后厨而晕倒的厨师，正趴在马桶上呼呼大睡，希望他醒来之后不会精神失常。
“妈妈，尝尝这个！”
“小心点。”
艾尔莎高举着某种腌制食物递上前来，希尔生怕这孩子摔到盘子里。
餐厅提供的食物都是免费的，大概也算在了船票里。虽然午餐很顺利，但不知为何晚上出了点问题，从路过的船员那里听说，厨师长离奇失踪了，真是可疑。
好在第二天又恢复正常，希尔也不再纠结这些小事。
接下来飞舟会依次抵达平原城市·萨拉以及矗立在高原区入口的奥玛城，后者便是此行的目的地。
而在离开两城之后，飞舟会按照既定航线前往兽人王国。
“快看，那是什么？”
在视界的尽头，一个庞大的虚影逐渐浮现。
感受到艾黎的耳边吹气，希尔忍不住抖抖耳朵，随即拿出地图指向某处。
“萨拉，除开普尤斯利以外，王国的三大中心城市，农副产品及大量魔法作物的中心集散地，它养活了超半数的人口。”
“哇~好死板的介绍。”
希尔捏了捏艾黎的脸，无语道，“因为这本就是书上的描述，我又没来过。”
“也是哟，咱们一直都是一起旅行来着，嗯嗯~今后也一起前进吧，希尔。”
“哇~好肉麻的话。”
“别学我说话啊喂！”
…………
巨大的城池坐落在平原中心，两条南北流向的大河穿城而过，虽不及王城繁华，但别有一番特色。
萨拉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城市，每一个环都承载着不同的功能，物流仓储、货物交易等等。
飞舟停泊在空港接口，预计停留时间半小时，参观是不可能的，顶多下去买点纪念品。
几人都没有下去的打算，狸待在房间里补觉，离开商华后，她似乎准备把之前的睡眠量一次补齐。
两个小家伙指着下方的车流聊得起劲，不同于王城的空轨，这里最主要的运输手段还是各种马车。
希尔一时兴起抚摸着伊萝丝的大粗尾巴，龙鳞的触感并不粗糙，带着丝丝凉意。
为了让本体更舒服，龙娘还特意弯低身子，以便她摸起来更加顺手。
‘我检索了萨拉，这里有一种大幅减少作物生长周期的肥料，有的甚至能对魔法植物起效，需要购置一批吗？’
一串字符在空中浮现，只有希尔能够看见，显然…这是零号的独有传讯方式。
‘之后我会让狸留意，我更感兴趣的是…这里没有网络，零是怎么知道的？’
法术网络显然只存在于学院中，离开了那里，零号按理说几乎和瞎了没有区别。
‘依靠魔力感知外界获取情报，我从刚才下船旅客的交流中得知。’
零号没有丝毫隐瞒的想法，希尔这才得知她已经能施展不少法术，想来也是，毕竟代替自己在学院修行了好一段时间。
…………
“请未登船的旅客回到飞舟，本次航班将在五分钟后启程。”
伴随着一段留言，船票发出轻微的震动，这是以防少数乘客错过登船时间，虽然如此，这样的情况依旧经常发生。
不少人来了又走，船上多了不少新面孔，人生亦是如此，相逢后又分离。
抵达萨拉之后，最多一天就能到奥玛城，之后希尔准备直接飞回村子，或是动用传送魔法进行跃迁。
无名的边境村庄，除了往来的行商几乎没有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再加上陆路不太安全，容易浪费时间。
自然是选择更简单的方式更好。
“我回房间看看书，你们稳着点。”
离开众人的视线，希尔回到房间翻开圣典，这是她少有的爱好，累了就直接睡觉。
直到一阵颠簸将她唤醒，望向窗外，似乎已经是半夜。
风声渐起，远处飘来的云团如厚重的帷幕，月光沉默在一片墨色中，让整个世界都逐渐陷入黑暗。
“不会有风暴吧？”
希尔披上衣服连忙跳下床，她有预感今晚不会有那么好过。要知道平原区可是王国最安全的地方，按理说不该有风暴才对。
“不对，那股风暴里……”
希尔打开房门，连翅膀穿进了袖子里都没管，如果她的猜测不错的话，这整艘船都有坠毁的风险。
不对，更有可能被风暴撕扯成碎片。
“伊萝丝？”
龙娘已经先一步出现在门外，她的危险感知一向强大。
“嗯，那团云让我感到不安，我料想本体你也会感知到。”
“带我去找狸，之后咱们去见船长，让他临时更正航线。”
希尔跳进伊萝丝的怀抱中，后者点点头狂奔起来，趁这点时间，她可以抽空穿好衣服，奇美拉一向注意仪表。
许多乘客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只有少数法师或是对魔力波动敏感的人出现在过道中。
显然，他们也感受到了远处躁动不安的庞大魔力云团。没错，那不是什么雨云，是由魔力构成的气旋。
‘覆盖王国全域法术为何没有起效，上次在王城也是。’
按理说，一旦达到天灾级别，领域法术会将它们通通排除在外，再不济也能大幅消减其危害。
‘我记得负责这个法术的是安可的眷属之一……圆环守卫王·海林。’
想起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大眼珠子，只能之后找时间向安可求证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狸，这边。”
招呼狐狸小姐靠过来，两位切分体来到身边，希尔安心不少。那种等级的魔力团，就算是她也做不到，至少得反复压榨魔力一周。
“嗯……我已经看过那两个小家伙，让她们安静待在房间，咱们现在怎么做？”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商华之主，她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本我一声令下。
“很好，咱们去见船长，让他更改航线，现在还来得及逃离风暴区域。”
直接弃船而来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希尔只是不想掺和其他人的琐事，这不代表她漠视生命。相反，对于生命有着深刻理解的她，愈发珍惜生命的可贵。
她们一行人可能没事，但这船上所有人都会化作天地间的尘埃，没看见和放任不管是两回事。
至少去提醒一句没有问题，她会将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而之后的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了。
不光是法师们，不少经验老到的船员也发现了远处涌动的风暴，在船舱间穿行，但他们只将这当做罕见的天灾。
三人来到船长室前，正好见证了一场争吵发生。
观测员名叫莱特斯，是个半吊子的魔法学徒，因为法术天赋太差被老师放弃，只好托关系去找了份工作，凭借一些小法术的辅助，也还说得过去。
他认为得赶快变更航线，否则将陷入难以预料的险境，那般庞大的魔力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而大副哥尼曾是位老练的水手，一路从海运船员干到飞舟大副，他在海上见过数不清的灾难，万幸活到了今天。
大副觉得飞舟自带的魔法防御完全可以扛过风暴，这可是魔法管辖部认证的高级法术。
船上不仅运载着乘客，还有大批材料，若是偏离航线导致无法准时交货，会造成大量损失，这是他们赔不起的天价。
奥拉夹在两人中间，听着他们的争吵没有言语，身为船长的他在犹豫。
“……不用再争了，我们得为乘客的安全考虑，生命是无价的。”
他想明白了，快步走到钉在墙上的地图前，“身为一名船长，我得为每一位选择咱们的乘客负责。”
“哥尼大副！”
“我在！”，身材魁梧的大副站直身子。
“通知动力室开足马力，还有咱们的测绘员，我们朝西南方向前进，快速规划出一条安全的临时航线。”
“收到！”
得到命令后，两位船员快速离开船长室。他们可以争吵，可以提供建议，但船上敲定最终方案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船长。
但相应的，船长也会承担更多的代价，比如天价的违约金，要知道他们就是冲着这份限时委托的天价报酬去的，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要打水漂了。
“唉……还好我有点人脉，不然就得滚回去洗甲板了。”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这位老船长才瘫倒在椅子上开始唉声叹气。
选择这条航线的飞舟并不只有他们，不知道其他船长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船长，有三位乘客想要见你，她们自称带来了重要的信息”，一位船员传来报告。
“乘客？”
奥拉联想到突如其来的天灾，难道他们知道些什么？
“让他们进来。”
希尔见到两位工作人员火急火燎的赶去其他地方，就明白船长已经知晓不远处的灾难，接下来就看他会如何选择了。
如果那位船长拒绝变更航线，那就该靠他们自己撑过去了，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噢…原来是三位美丽的女士，请问我能有什么为你们效劳的吗？还有所谓的情报是？”
说完客套话，船长才来到正题，希尔则是直入主题道，“话不多说，我来建议你们更改航向，那团庞大且暴躁的魔力云团不是这船能抗衡的。”
“你们布置的高级防御魔法会在顷刻间被撕成碎片，至少得有禁咒或是特级魔法才能抗住。”
“……原来是这件事。”
没有更多的情报让船长有些失望，但他又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不必担心。这位乘客，我已经下令更正航线，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三十分钟内脱离风暴行进的路径。”
“当然，也感谢各位前来告知，作为感谢我会为你们准备最丰盛的佳肴与最周到的服务。”
如此准确的判断，对方绝对是比莱特斯更加厉害的法师。先不谈法师的地位，对方如此有心，他自然得照顾周到。
与人交好是他的行为准则，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既然如此，打扰了，祝你们顺利。”
希尔点点头带着两人离去，她还以为会费上一番口舌，这位船长比预料中更有魄力。
三人最终来到甲板上，哪怕经过法术阻隔层过滤，风也逐渐变得狂躁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云里飞出来了。”
伊萝丝亮出利爪，警惕起来。
闻言，希尔眯起眼睛，隐约能看到一道疾驰的流光，那是什么？人还是其他东西？
“等等……那团云的运动轨迹是不是在发生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