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第六次回穿（8）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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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样冰冷荒芜的无机质眼神。
空洞虚无，像行走倦怠的旅人行至麻木停下，无趣地抬头仰望着世人所说能共情的月亮去捕捉那份爱意，却没有丝毫生机和活力，满是追求永恒的孤独感。
另一面意味不明的话语刚说完，奈布便心跳如鼓擂。
没由来的，一股极其强烈的悚然恐怖感涌上心间。
仿佛深渊在静静地凝望着他催促做决定，发出死亡预警。
这不是往常浮于表面的恶作剧似的捉弄，而是真的会死。
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笔，指节用力到发白，心跳一声比一声急促不安。
不知不觉中，厚厚的心房因为偶然得到的温暖悄然消融了一层寒霜。转瞬之间，又被更深更冷的寒霜层层叠叠覆盖住。
奈布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字一句反问，“谢谢……你是在做梦？”
恐怖的气息顷刻间如潮水退散。
奈布呼吸僵了一瞬，随即彻底放缓。
他大概能感觉，自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兜圈回来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琢磨不透的深渊怪物的想法。
——呵，“谢谢”这种话，果然是失心疯了才会考虑对这个神经病讲。
他只想谢谢萨贝达先生。还有他好吸的胖猫猫。
“不要以为，觉得自己做了那么一两件对我好的事情，我就会原谅你甚至忘记过去感激你。我没那么贱。”
因为施暴者永远可以轻而易举完全遗忘。
但伤口愈合之后，只有那无法褪去的疤痕会替选择原谅的受害者牢牢记住。
在奈布印象里，另一面就是彻彻底底个损人不利己的变态坏种。
彼时，他才从人生推演副本登出到达欧利蒂斯庄园中转站重塑世界观。但因为阅历太浅，再警惕小心也没有防备到方方面面，初来乍到便被搅风搅雨的另一面抓住机会狠狠上了一课。
吃了教训的奈布没有被这些挫折打败。
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果然，脑子里那道可怕声音的主人，居然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也来到了惊悚推演主世界！
即便有F的幸运值拖累，他作为佣兵的初始面板武力值，做了相应功课，明明可以在F级基础副本横着走，甚至困难的E级也能称得上良好通关；
可因为这个该死的寄生怪物干扰，他的起点就是d级boss突脸的污染san值的高强度死亡逃杀！
每个副本，他都像绷紧的弦，不得不绞尽脑汁在高度紧张中和boss周旋苟活，精疲力尽。
另一面无法友好交流，总是使绊子拖后腿，喜欢做推手看他陷入困境苦苦挣扎，在推演副本里被人性一点点染黑，乐此不疲。
丛林法则下，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更别说一直处在被洗脑蛊惑的数不清负面情绪冲刷高压环境下了……
坚韧的性格特质让长期弱势地位的奈布学会了伪装和隐忍。
每当事情变得越发糟糕透顶的时候，奈布尽力调整好心态，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
没关系，还没有到达非死不可的绝境。
至少，那个喜欢往他救命浮木上丢垃圾的神经病还没出手……
一次次倒下，又爬起；无数回夹缝求生，受尽屈辱。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奈布抓住一丝丝的机会就死死不放，意料之外，竟然就这么磕磕碰碰顽强地活了下来。
被十年如一日地观察，他也同样在观察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深渊怪物寄生体。
另一面性格恶劣以自我为中心，向来狂傲不羁，受不得一丁点儿委屈。
一阶的时候，遇到满星的同段位大佬推演者，这家伙闲来无事找乐子，第一次恹恹冒出来逆风强势翻盘的傲慢口气就是，“小小的蝼蚁也敢挑衅我要的东西。你找死。”
心血来潮的他强行附身，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人控住丢进了丧尸堆撕了个粉碎。
“废物东西。”
还顺便晦气地骂了一句无妄之灾的倒霉奈布。
连路过的丧尸狗他都要踹一脚。
……
后来，奈布遇到的所有强大怪物，无论是人鬼魔怪，在另一面眼里，无一例外通通都是“小小的”。
二阶的食人花王boss小小的，三阶的人面蛛皇boss同样小小的……
就连他现在仰望的四阶猛犸五阶狮鹫，依然是兴致缺缺地冷嘲热讽不过如此，还是“小小的”。
那到底——什么才是强大霸道的另一面能看得上眼的“大大的”呢？
在寄生自己之前，他曾经，会是怎样高高在上的身份……
可又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
奈布垂下眼眸，敛去好脸色，恢复往常的冷漠，沉默片刻道，“你知道的，我很记仇。”
说完冷笑一声，手下唰唰几笔，栩栩如生画了个狗头。
——由衷感谢那个人傻钱多还能白嫖一对一画技培训的娇蛮小少爷。
被谋害的另一面：“……”
他在欲望之境里嫌恶地扭过头，过了会儿，又抗拒地挪到镜子边边；用晦涩难懂的复杂视线牢牢盯紧奈布，“你刚刚……”
“刚刚？”奈布画完后心情舒畅地转笔，毫不避讳，甚至乐意主动提起，“单纯想试试，礼貌询问能不能让你替我去死。”
“……”
“像这样，”他缓缓露出了柔软亲近的无害笑容，脸颊两侧的可爱小梨涡若隐若现，阴恻恻的又甜又毒，“亲爱的怪物先生，你愿意吗？”
“……”你他妈才愿意去死！
另一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怒交加，“你这个恶毒膈应的死态度，我是傻了才会……”“你耳朵红了。”
奈布使出朴实无华的攻击，轻轻松松打断狡辩。
于是后者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堪极了；
红的青的，一会儿绿一会儿紫，变幻频率之高，简直比打翻颜料瓶还要精彩。
管杀不管埋的某个芝麻馅还坏心眼地故意解释，“刚刚你害羞。唔，趁此机会营业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脑子一热烧成恋爱脑什么的……”
“好可惜。”
奈布阴阳拉满式叹气，“你是一坨意识体，没有脑子。”
“……”
另一面气死了。
他陡然把脸贴在镜面上，气到极致语气反而缱绻，透着凉丝丝的诡谲感，“渡劫副本，我吃了你~”
“别激动。”
奈布懒得装害怕，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用一种无所谓的光棍态度，“谁吃谁，还不一定。”
在既定的人生推演副本里，他拿这深渊怪物的确没办法。
可人格面具副本，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被压制能力到同一境地，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机会都全力以赴……
他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又唰唰给另一面画了愤怒上翘的猫猫胡须，“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真的找到了容纳你共存的方法，你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敞开心扉同我谈一次吗？可以吗？”
“……你这么弱，指望不上。”另一面狼狈错开视线。
被毒舌否定了，奈布没有被打击到。
他正在努力压抑嘴角的弧度。
尽量平静，维持看到镜子里那个狗头猪鼻子猫胡须却一脸深沉黑暗的花脸蛋不笑出声。
“咳，没让你指望。”
奈布理所当然的摆烂，把另一面成功噎住，“你……”
“我怎么了？我这么小小的二阶菜狗，还不能做个好梦，梦一下美丽的if线？”
他对上镜中人的红眸，淬了冰的蓝色眼眸划过似笑非笑的暗芒。
“比如，我觉得，你好像开始在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