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事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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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家门前,蓝春下了马,长呼一口气,还好,没直接上来询问。
要是在那么敏感的地方,撞到枪口上,凭蓝春的身份,怎么也要进去喝口茶,出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最近胡惟庸的丞相府周围还是少去吧,到时候抓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回到厢房,袭人剥着瓜子,看着书。
“呦,袭人姐姐开始读圣贤书了?”
注意到蓝春回来了,袭人合上了书,轻捶了下蓝春的肩膀。
“少拿我打趣了,我哪有心思去做学问,这随便看的闲人异话,权当解闷了。”
脱了衣的蓝春换上了金丝棉睡衣,说:“那可不敢小瞧你,都是知识,无论圣贤!”
说完,拿起袭人看的书随意翻翻。
明初还没有较完整的小说,都是从古至今流传的名人趣事或者是山精鬼怪之类的传说。
等中后期才有大批小说的诞生,前朝留下的倒是有很多曲目。
元朝的统治者是蒙古贵族,他们讲的写的全是蒙文,接受不了大量的汉文字,也就接受的汉人将故事改编成唱、说、演绎出来的方式,这就是杂剧。
一般来说,元杂剧和散曲合称为元曲,杂剧是戏曲,散曲是诗歌,属于不同的文学体裁。
由此奠定了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的文化传承。
放下书,蓝春说:“书有什么好看的,待过年,我带你去看戏曲去!怎样啊?”
“戏曲?什么是戏曲啊?杂剧吗?”
蓝春摇摇头,“就是南戏,和杂剧还是有区别的。”
中国戏曲现在才成型,到清中后叶才正式发扬光大。
“那是什么?和《窦娥冤》相似吗?”
“额……”
这还真把蓝春问住了,现在戏曲还不是太丰富,不知道那些《梁山伯与祝英台》、《天仙配》、《穆桂英挂帅》之类的有没有。
蓝春最近看过的表演就是一年前过年时候,拉着袭人去看的窦娥冤了,当时把袭人感动的一塌糊涂,哗哗流眼泪。
蓝春想想,等过年就让孙楚酒楼请个戏班子,唱上七天。
一夜无话。
日子似流水,滴滴答答就过去了,五九天一过,明显就感觉不一样了,冻上的秦淮河开河了。
外秦淮河岸边的纤夫喊着号子,拉着船靠岸,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船只一旦搁了浅,这时你看岸边一个个纤夫排列整齐地背着僵绳,发出惊天动地的吆喝……那河风裹着冰雪阵阵狂舞,其境况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纤夫则面对疾风,生活太苦,也太残酷 。
站在南京城墙上的蓝春,看着这些伟大的劳苦人民,感叹道这是多么大的奇迹。
南京明城墙包括明朝京师应天府(南京)的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墙。
从元朝至正十七年(1357年)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就开始建。
在六朝京师建康城和南唐金陵城的基础上修建并以此扩大,东连钟山,南贯秦淮,北带玄武湖,囊括南京历代都城于其中。
一直到明朝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共计36年,南京明城墙四重城垣全部完工。
京城城墙蜿蜒盘桓达35千米,外郭城周长更是超过60千米。
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蓝春感慨万千,直到看见一个明显的马车才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因为挂着永昌侯的标志,城门守卫只是看看就放行了。
从城墙下来后见到了停好的马车。
逸礼《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在明朝也同样有着明确的规定,只不过是在马车尺寸和装饰上有明确的法令。且规定了,公侯伯爵等武人是不能乘轿的,“盖自太祖不欲勋臣废骑射”。
在明朝,轿和马车是一致的,当然,如果勋贵老矣或疾病,也是可以乘轿的,这管的不严。
蓝春的马车是定制的,整车墨顶白驾,两匹马拉,车门是开在侧面的,现在的中式马车基本门在前,上下车要马凳,很是麻烦。
蓝春把门打开,自然就有折叠木梯落下,蓝春上去后,马夫把门关上,蓝春从里面把门反锁。
里面是个软皮沙发,一拉开还能成软榻,而杨士奇和杨伯母就坐在上面。
蓝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在下蓝春,是士奇的好友,不知杨伯母一路舟车劳顿可还顺心?”
杨伯母也是位粗略见过世面的妇人,说到:“这之前听过士奇所说,与蓝公子一见如故,特此谢过蓝公子对士奇的照顾了。”
“杨伯母何须客气,士奇大才,我也惜才,不愿见宝珠蒙尘,帮衬两手而已。”
“蓝公子高风亮节,士奇认识如此的人我就放心了。”
这时,门外马夫敲了敲车门,说:“少爷,到了。”
蓝春打开门锁,先行下车,杨士奇搀扶着杨伯母下车。
“蓝公子,这是哪啊?”
一座大门压迫的立在眼前,上着四字——御赐蓝府。
“这是我家,永昌侯府,杨伯母就当自己家住。”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和士奇在外租房住就可以了,这打扰了蓝公子的家人,就不好了。”
旁边杨士奇也没想到,这直接的安排让他手足无措,说道:“蓝兄太劳驾你了,还是在城里租个院子吧。”
蓝春挥挥手,旁边的仆役已经开始将杨士奇母子的行李往里搬了。
“士奇!言重了,你都说了我们一见如故了,我更是将你当做挚友,不说了,去看看新住处吧。”
没办法,行李都被人扣了,杨士奇只能和杨伯母一起往里走了。
蓝春选的是一座靠西北角的院子,不靠街,不靠花园,比较安静。
一方面是杨士奇还在读书,需要安静的环境,二是他们是外人,经常碰见蓝府女眷什么的也尴尬。
这样一个人少,地偏,还不大的院子正好空闲了下来。
蓝春提前请示了当家主母,蓝太太,才给他们安排的。
“怎么样?杨伯母可还满意?”
虽然说着小,但是住下母子二人绰绰有余,而且侯府的建筑和环境都是上等,岂会不满意?
杨伯母左瞧瞧右看看,说:“岂能不满意?劳蓝公子费心了!”
杨士奇也作揖说道:“愚弟在此谢过蓝兄了。”
蓝春呵呵一笑,说着:“杨伯母话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样,你们先收拾着住下,我去给你们安排仆役丫鬟。”
杨伯母不愿意,说:“蓝公子,我是一乡野妇人,士奇也有手有脚,怎需要人伺候,不能再麻烦蓝公子了。”
杨士奇也说:“蓝兄多劳了,我不需要养尊处优的环境,那只会让我不思进取。”
整天都被无微不至照顾的蓝春听了,心里老脸一红。
“士奇自强不息的精神让我羞愧啊。”
蓝春想了想。
“那好吧,但若是有事,随时去院子东北角的无名小院找我,无论任何问题,我力所能及的解决了。”
“这就不打扰了,马上天黑了,饮食有人送来,有要求给管家或者我说,你们也提前休息吧,告辞了。”
杨氏母子把蓝春送出院门。
月上柳梢头。
用过晚餐,收拾好行李的杨氏母子在客厅闲聊。
杨伯母说着这一路的繁华和侯府的奢侈用度,杨士奇也描述着应天府的一切。
最后,杨士奇突然叹气道:“母亲!孩儿困惑啊,孩儿有何长处值得蓝兄如此款待的?”
杨伯母不悦:“君子不自轻!我儿必定有没有发现的长处,值得他人重视,再说,也可能是蓝公子真心把你当做知己啊。”
杨士奇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这些未标明价码的才是最昂贵的,今日之恩,以后定要数倍偿还!”
杨伯母看了看月色,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儿定有顶天的本事,先睡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呢。”
这一夜,杨士奇辗转难眠。
而晚餐前,蓝春刚从父亲蓝玉那回来。
父亲的话依旧回响在蓝春脑海。
“若是如你所说,那一定要留他把柄于己身,保日后能成蓝家在朝廷的耳目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