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大厦将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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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翎感觉得到，贺堇春被气得手都在发抖，她问道：“朱贤之说什么了？”

贺堇春微微一梗，愤然道：“他说：林洛翎只有死了，才能离开永宁侯府。

当时他的眼睛瞧着，跟毒蛇一模一样，翎儿啊！母亲没能给你择个良婿，是母亲害了你啊……”

说到此处，一向不爱落泪的贺堇春，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林洛翎安抚道：“母亲，和那种小人生气不值得，他说我只有死了才能离开永宁侯府，现在我不是好端端的离开永宁侯府了吗？

朱贤之娶我为妻，因为有利可图，永宁侯撺掇永宁侯夫人来和母亲提亲，也是因为贪图林氏之利。

我嫁入永宁侯府，他们什么都没得到，怎会轻易放我离开呢？”

这时屋外传来安王的声音。

“原本昨日想让蒋驰把林老爷和贺夫人请来静福寺，与林小姐团聚的，又怕惊动了瑞王安插在林府的眼线，故而才擅作主张，让蒋驰把林小姐先一步请来了静福寺。

还望林老爷多多见谅。”

林庭旭朝着安王躬身一拜道：“多谢安王殿下替小女筹谋。”

上次蒋驰让江枫带人去北山，提及林府还有一名瑞王的眼线，这么大的事，江枫自然不敢隐瞒，即便林洛翎和她父亲母亲说了此事，江枫之后又事无巨细禀告给了林庭旭和贺堇春知晓。

次日蒋驰把箱子上的宝石尽数交给江枫，同江枫去见了林庭旭和贺堇春，暗中告诉他们，瑞王安插在林府的那名眼线，是掌管林府后院花植栽种的孙婆子。

贺堇春当时就怒了，拍桌起身要抓了孙婆子问罪，被蒋驰拦下。

也不能怪贺堇春会这般生气，只因贺堇春是孙婆子的救命恩人。

林庭旭辞官从京城回京徐州的路上，正值寒冬腊月，贺堇春撩开车帘眺望皑皑白雪时，隐约瞧见远处的雪堆旁躺着一个人，立时唤江枫停了车队，让江枫带着几个府卫去瞧。

雪堆旁躺着的正是孙婆子。

当时孙婆子身上受了重伤，瞧着像是被猛兽咬伤抓伤，失血过多，晕倒在雪地里。

江枫上前探了孙婆子的气息，回去和贺堇春禀报，贺堇春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念头，让齐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把孙婆子抬上马车，又让随行的府医为其医治，这才救下孙婆子一命。

孙婆子醒后跪在贺堇春和林庭旭的脚下，说她家中贫穷，爹娘死后，她大哥在她大嫂的撺掇下，将她卖去了青楼，青楼的老鸨让她接客，因为她抵死不从，被青楼的老鸨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

凑巧那日青楼来了个贵族少爷，整个青楼被那位贵族少爷给包了下来，青楼里的姑娘都去伺候那位贵族少爷，她才侥幸逃出青楼，不敢回家，便想着来京城撞撞运气，寻个好人家做个丫鬟讨口饭吃。

孙婆子凄凄哀哀而哭，说贺堇春救了她的命，以后愿给贺堇春为奴为婢，只要能赏她一口饭吃，她誓死追随贺堇春。

贺堇春也不缺丫鬟，听了孙婆子的话，并没有一口应下，只道了句：“你身上的伤还需要府医好好治愈才行，待你好全了，再商议是否留你在我身边做丫鬟一事。”

到了京徐州后，贺堇春让江枫去查了孙婆子的底细，确定孙婆子并没有撒谎后，贺堇春便留孙婆子在林府做个粗使婆子。

直至林洛翎八岁那年在碧波湖放花灯时，不慎落水，正巧孙婆子在后面修剪花枝，奋不顾身跳下水去救了林洛翎。

林洛翎呛了两口水并无大碍，那孙婆子却因为救林洛翎，导致肺部吸入了水，连发了七日高烧才退，之后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总是犯咳疾。

贺堇春念及孙婆子救了林洛翎，便将后院栽种花植的差事，交给了孙婆子去做。

不想她因善举所救的，居然是瑞王的眼线。

蒋驰告诉林庭旭和贺堇春，孙婆子说的大部分都属实，只不过那位去青楼的贵人就是瑞王，孙婆子的初夜给了瑞王。

瑞王诓骗孙婆子，说他是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嫡子，府中已有正妻，父母健在，是不可能允许他纳个青楼女子入府为妾的，又甜言蜜语哄骗孙婆子，为了表以真心，剪下一缕头发赠予孙婆子。

将孙婆子的真心哄骗到手后，瑞王诓骗孙婆子说他替皇后娘娘的嫡子瑞王效力，若是孙婆子想有一天成为他的妾室，需要替他办一件事方可。

这件事不是别的，就是到林府做眼线。

孙婆子一口应下，瑞王当天便给孙婆子赎了身，并设计让孙婆子受伤被贺堇春救下。

蒋驰很严肃地说：“贺夫人，还是让江枫寻些懂花植的匠人，入夜后细细查一下林府后院的花植吧。”

贺堇春闻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孙婆子种的花植有异？”

蒋驰点头道：“不光有异，也许还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