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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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缩小，我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这算答案吗？她好像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吧？
这算是答案吗？
我迷茫着，远远追着。
直到我看到她脚步突然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我看到她用一种惊惧的目光打量着四周，我看到她身上的灰雾开始弥漫。
我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着我，眼中都是不解和恐惧。
我看到灰雾沾到路边的路人，我看到那路人只是在接触灰雾的瞬间便跌坐在地上撑不起身。
我看到司姐紧身的衣裤被撕裂，我看到她的身体在不断膨胀，我看到她在我面前血肉外翻，猩红的血凝成了一种皮甲。
“雾......灾？”我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愣然看着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
我看到被灰雾缠绕的路人风化成沙，一枚如同钻石般璀璨的原质被掩在沙中。
我看到包括人类在内，被灰雾缠绕的一切植物，动物都在迅速扭曲，失去它们原本的面貌。
“我不是提醒过你了吗？你怎么还和她待在一起啊？”
回过头，我看到青龙大人的影子，第一次来到了梦境以外的地方。
他站在我的身后，恨铁不成钢般看着我：“我说过，远离她，再也不要见她，你怎么不听呢？”
我张了张嘴，我脸上有泪吗？
视线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我只是下意识出声：“到底...怎么回事？”
“噫？”青龙大人低下头，语气似乎十分不解：“我没和你说过吗？雾灾发生的诱因，是妖魔的满足啊。”
“看来我忘了说了呀。”青龙的语气很感慨：“只不过说起来，这只大妖，出乎意料地没什么野心呢。”
“满......足？”
世界，在这一瞬间破碎成灰，范闲站在白茫茫没有边际的空间中，呆滞的看着世界的碎片如被风席卷的灰尘飘散。
他已经尽量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代入，让自己用角木蛟，用孔俊波的视角去看这份记忆。
可，在这一刻终究是忍不住思考。
——满足？
他想到了，明明生产力极为发达，却放任绝大多数地区陷入混乱的联邦政府。
——那真的是因为无能吗？
他想到了，联邦为了解决治安问题所推出的治安官制度。
——这和开历史的倒车到底有什么区别？他们不知道治安官可能独断一片地区吗？
他想到了，不同地区恐怖的技术代差。
他想到了，联邦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高层试图改变这一切。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明明是白茫茫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却在这一刻天旋地转。
——他们都知道？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范闲呢喃着，栽倒在地。
——如果雾区产生的原因来自于妖魔的满足，那我，是在做什么？
这一刻，原本坚定地意志开始摇晃。
原来，原本持有的无知才是最大的幸运。
...
“小主人！？(°Д°)”
小乐看着躺着的范闲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喷出鼻血，整个人开始低声呢喃起了听不清的梦呓。
看着探测仪的数据内，范闲的大脑浮现大片污浊。
“脑出血？？？”
慌乱中，小乐赶忙简单急救，然后延伸出所有的机械臂，将范闲平摊着捆住，向着就近的医院奔去。
...
范闲跌坐在地，茫然地睁大了眼，耳畔只有角木蛟跪在地上的抽泣。
直到许久之后，角木蛟方才平静下来，沙哑着嗓音继续说着后面的故事：“后来，我逃走了，我不敢看变成这样的司姐，我也不敢想，我如往常般幸运地逃离了雾区。
后来我游荡在华夏特区，和其他星宿合作，斩妖除魔。
如果一生都是求而不得，或者在最幸福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的话。
那不如在他们还痛苦的时候帮他们解脱。
正好我也需要他们的运来助我修行。
直到后来有一天，青龙大人又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近水市的凯恩街，可能会来一只千年的大妖，一只难得的大妖，如果我能斩杀，加上以前的积累，未尝没有成神的一线机会。
所以我回到了近水市，来到了凯恩街，拿起了原本的专业，花了一点钱进了警局就职，再后来你都知道了。
我那操蛋的‘幸运’又发挥了作用，你到了警局我才恍然发现，原来这几年新崛起的中间人，就是我在找的妖魔......
我总是这么幸运，在事后幸运，在一切难以改变时变得幸运...呵呵呵呵......真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青龙？
“青龙告诉你，我会来到凯恩街？”范闲闭上眼，颤抖着咬着牙爬起：“所以后来你不再激烈反抗？你在我身上复生的后手是青龙留给你的？我会出现在凯恩街是青龙告诉你的？”
范闲咬着牙从地上爬起，颤抖着看向角木蛟：“你等了我多少年？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我最终会选择落脚在凯恩街？”
角木蛟呆滞地看着范闲：“你不是知道了吗？四位神君都进行了二次升华，护法神兵有着九星的位格，九星啊，那是人间真圣，明面上整个联邦，只有圣座之上才有这个位格......他会知道，很奇怪吗？”
范闲低下头，大口深呼吸后，摇摇晃晃向着这片无边际的白芒空间的边缘走去。
角木蛟看着范闲的背影痴喃：“范闲，这就是你所谓的正道啊，从头到尾，都是旁人的算计......
都是小丑在舞台上荒诞地表演......”
“范闲？”角木蛟看着范闲的背影，冲上前拉住范闲的手腕：“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松手吧。”范闲停下脚步，蓦然回头看着角木蛟：“我刚到凯恩街时玩的就是这一手了，无聊的小把戏。”
角木蛟看着范闲的眼神，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你还不明白吗！？有人算计你！有人要算计你！”
范闲看着角木蛟，看了他好一会后反问：“你知道，我听到你说出是青龙让你去凯恩街等待千年大妖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吗？”
“什么？”
“我放松了，因为棋子在失去价值前，依然有机会待在棋盘上。”说完，用另一只手掰开角木蛟的手指：“松手吧。”
说罢，转身走到尽头，迈入灰雾之中。
角木蛟看着范闲，一口心气彻底泄掉：“真他妈是疯子。”
角木蛟呆滞的看着，心中明白。
输了，没能将这疯子的执念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