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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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他跟着轮椅人开始炒币,轮椅人只是三天两头给他推荐一个币种,然后在某个时间要他脱手。
一开始他很满足,可渐渐的,他不满足了,他发现自己赚的,还是没有同事花的多。
哪怕他把所有存款拿出来,每次的收益都最多只有几千,如果是以前能有这种恐怖的收益,他绝对会心满意足,可有同事这个例子在,他无法满足。
吃饱了,自然想吃好,想吃得更好,想吃到最好的......
他诚恳请教,而轮椅人也只是给了他一个链接。
那是一个名为‘传统丁真电子烟,赛博丁真传统烟’的论坛用户发的教程贴,教人怎么上杠杆,怎么用一万块钱怎么循环借贷滚出一百倍的资金,收益要保持在多少才能追平利息。
以及翻车后,怎么收拾残局,怎么跑路,哪些地方能要到饭,以及彻底退无可退后的最后退路。
男人不敢有一点放松,当年从三线城市卷出来的状态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一字一句研读,以此为契机四处查找作为辅助仔细研究。
直到全部理解后他犹豫不定,煎熬了好几天后,他决定豪赌一把。
就赌这一把!
他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想回头了。
于是,七万的存款变成了四十二万的资金,落袋为安的资金。
他反复看着卡里的余额,反复看,反复刷新,反复检查,笑得流出了眼泪,同时心中也有憋闷和不甘。
如果,如果我再押多点,再多点......
赌博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赌输了会后悔为什么押错,赌赢了后悔当初为了没有多押一些多赚一些,永远不会有满足那一天,永远走在钢丝上。
人能赢一次,但能赢一生吗?而只要一次输掉就足够粉身碎骨。
本来,他只有七万的存款,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收益。
如今,他有四十二万,在同样倍数的杠杆下,他能裹挟更多的资金,得到更大的收益,然后赚得更多,这四十二万可能变成几百万!
在极致的疯狂下,他决定再赌最后一把。
然后输了,被强制平仓。
轮椅人似是没脸面对他的质问,消失了,拉黑了,再也联系不上。
原本欣欣向荣的疯狂世界一下变得冷静,孤寂。
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看着冷笑的命运,只能站在刀尖上摇摇欲坠。
借款机构发起了起诉,一些打扮流里流气的人开始接近他的妻子和孩子,却什么都没做......暂时......
接近五百万的欠款,压在了一个高中老师的肩上。
他本想隐瞒,可哪里瞒得住呢。
妻子和他大吵大闹了一顿,然后重新开始工作,那满口怨言却没想过离开的样子让他窒息。
可两口子的全部收入都只够还利息,剩下的钱连吃喝都无法满足。
原本的未来只是一眼望去的枯燥单调平庸,而如今却只剩下了绝望。
可以预料的是,当法院判决下来后,他会失去工作,家里会一贫如洗,房贷还没还清的房子拍卖后或许能抵掉一部分欠款,但不是全部。
他会变成老赖,在梦之都找工作都困难,只能艰难生存,而他甚至不敢离开这座城市。
重叠城市外,债主们收回成本的方式,可就多种多样了......
一切,似乎都走进了死路,因为一次豪赌走进了死路,他毁掉了自己,也毁掉了自己的家人。
看着越发疲惫憔悴的妻子,他内心的愧疚就越发让他煎熬,一双大手似乎一直掐着他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
压力一点点积累,男人两眼渐渐爬满了血丝。
想要挽回的话,甚至让妻儿过得比以前好的话......
似乎就只剩下了,当初轮椅人发来的教程贴里的后路:
投资有风险,提前买保险。
他看着保险的赔付金额和免赔条件,最后一次用当初上学时的劲头仔细钻研,在一周后,走进了学校实验室。
还完了钱,应该还能剩个一百来万,这样的话,至少她们会过得更好?
男人想着,眼前的画面就此冻结,意识渐渐模糊,好像被扯成了碎片,到处都是:“对不起......”
死了。
...
范闲看着手机上梦之都时报里,高中化学老师死于实验事故抢救不及时身亡的新闻,平静地放下了手机,静诵超度经。
——这人是个好人吗?
范闲说不清,但至少他应该算是一个敢承担责任用生命挽回错误的男人。
停药许久才恢复神智的角木蛟蹲在旁边碎碎念:“浪费啊浪费啊,你怎么不亲手去杀呢,他身上的运至少有三份啊,你不要给我多好。”
“半年才杀一个人,说出去都丢我们青龙七宿的脸,还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丢人呐丢人,你怕暴露,要不我来帮你杀,你别捣乱就好,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而且你这也太不保险了,这么点就收手,至少让他再赚两笔,搞个几千万的欠款让他走投无路再收手啊。”
在诵经之后,范闲缓缓盘膝而坐,翻开自己抄录补全的《坐功》:“不是这些欠债逼他死的,是他的妻子孩子。”
范闲轻轻翻着手上的书,语气漫不经心:“在旧日的一开始,遇到欠薪赖账这种事情,工人在走极端后,往往会用自杀威胁老板把他的工资还回来,因为工资讨回来了妻儿有钱用,没讨回来自己死了事情闹大,妻儿也能拿到一笔赔偿。
可是到后来,这种行为却少了,相反走极端后更倾向威胁无良老板的人身安全。”
“知道为什么吗?”范闲斜了一眼角木蛟:“因为那些人,没有家庭,除了老父老母没有在乎的亲人,有些甚至父母已经离世,他们当然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钱,不需要换来一笔钱给家人。
出一口气,要一份公道,或许更加解气,反正不管是死了还是在监狱里都花不了讨回来的钱。”
“过犹不及啊。”范闲幽幽叹了口气:“我只是要他死,不是要他疯,凡事都要有个度,省得生出变故。”
“不就是觉得心里愧疚想留下他妻儿?”角木蛟上前点了点范闲心口,眯着眼笑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在做什么?这就是你的正道?”
范闲双手微微一颤,然后继续置若罔闻的翻着手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