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家庭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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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不容易摆脱了推销人的纠缠后，范闲抢回手杖，略有些歪斜的杵着拐向前走着。
倒是带路的马大夫的脸色十分多变，他有时候会看着一处商铺面露疑惑，有时候会突然露出恍然，有时候会看着空中的悬浮雕塑露出会心的笑容。
范闲跟着他，登上人挤人的悬浮列车，抓着拉环杵着拐晃晃悠悠的闭目等待着。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尊老爱幼都到哪里去了？就没人给我这个两千岁的老头子让个座吗？这真是垮掉的一代。
值得庆幸的是，马大夫的家距离梦之都的边缘并不算远，前后只是半小时的车程便抵达了目的地。
而马大夫本人，也越发的焦虑和踌躇，但在范闲的眼神催促下，还是向前走去。
直到走进了一处缝隙中，他的焦虑再次变成了长久的恍然。
说是缝隙，那也只是对于两座摩天大楼而言，对于人来说，这处缝隙也足够宽敞，修个足球场再修个篮球场再修个停车场不成问题。
在梦之都，这种摩天大楼的间隙中，往往修建有一些比起动辄上千米的金属大楼低矮得多的建筑，只是眼前这一片区域实在是有些......破旧。
因为这一片区域是一片棚屋，塑料和金属板搭建的棚屋。
也就是梦之都四面不透风，不然这种建筑物风一吹怕是就能垮塌一片，实在是脆弱得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海地。
而对于空中区域，在金属墙面上，还有如同青苔一般寄生在墙面上的棚屋，这些棚屋的色彩十分复杂。
各种废弃料搭建而成的棚屋，一座座固定在墙上，凭空挂在半空中，真的很让人怀疑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垮下来造成安全事故。
生锈摇晃的铁架搭建的楼梯，则连接了地面和地上的棚屋。
范闲很难想象，在如此繁华的梦之都，还有这种......比凯恩街还要破败的区域。
甚至于这些建筑是否合规都难以判定，也许这只是一堆非法违章建筑？
范闲情不自禁眼角抽搐：“你家在这？”
——好家伙，本来寻思着人生地不熟在你家落脚两天再找舒适的酒店得了，结果你家是这么个环境？
——那我不如睡马路。
“嗯，我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马大夫熟练地踏上楼梯。
不过这种钢筋和空心铁棍焊接而成的楼梯却对范闲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钢架间的缝隙这么大，手杖根本没处支撑他的身体，他只能一手提着手杖，一手扶着扶手，单脚一蹦一跳地跳上去。
随着每一次跳跃，楼梯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人不得不担心是否会在某一步踩下后，楼梯突然断裂，然后整个人从数米高摔下去伤上加伤。
好在这种事情没有成为现实，楼梯虽然嘎吱摇晃但还算坚固。
马大夫也终于来到了门前，深吸口气略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轻轻敲响房门。
眼前的门质量更不用说，它甚至都不是防盗门，纯粹就是一个不锈钢板被焊上了锁钉上了铰链。
不过......
范闲看了一眼质量堪忧的棚屋，对此也表示理解。
这种环境下门没必要太过坚固，毕竟一扇门如果比墙还结实的话，那墙不就成门了吗？
在等待了数分钟后，马大夫的期待和忐忑最终渐渐演变为了尴尬，他回头小心看了一眼范闲，然后鼓起勇气用力敲响了房门。
“妈，开门，是我。”
在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后，马大夫敲门的动作逐渐急促起来：“姐！爸！？有人在家吗？”
到了最后，马大夫或许是手酸了，他直接选择了上脚踹，可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范闲看了一眼随着敲击震下的薄灰，和窗户位置如同棉花般堆积的厚实灰尘。
而后，马大夫满脸尴尬的看向范闲：“范老板，好像现在我家没人，您看要不......”
——你怎么一副和你家不太熟的样子？
范闲心中轻啧一声，出声建议道：“为什么不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马大夫脸上的窘迫和尴尬变得更加明显：“啊......我不知道他们的号码。”
——你怎么和你家人也不太熟的样子？
范闲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梯，就他目前瘸了一条腿的状态，上来容易下去可就麻烦了，这上上下下的谁能乐意？
范闲又不是女菩萨，当然不乐意在户外上上下下。
干脆掏出手机给马大夫转了一笔钱，吩咐道：“退后，钱转你了，等会你去买个门锁。”
而后上前掏出手枪，直接对着门锁就是一枪斜射。
枪声如雷鸣，附近住户被吓得三秒之内关紧了门窗。
美式开锁是有技巧的，这种射击角度，能够很大程度避免流弹反弹到射击者身上，但并不能避免流弹飞到到围观者身上，因此范闲叫马大夫后退降低概率。
不过超出范闲预料的是，这锁直接就被打穿了，质量离谱到范闲甚至怀疑门锁和门其实和易拉罐一个材质。
门被缓缓推开，入眼便是狭小逼仄的客厅，如果目测的话范闲估摸着这客厅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平。
不过，因为客厅只有一条长椅，所以看起来从视觉表现上还算宽敞。
客厅里的地板上满是灰尘和陈年老垢以及一个弹孔。
范闲眼角抽搐地看着地上的弹孔。
——好家伙，刚才一枪给地板都打穿了，这质量......
范闲走进其中，直呼天才的房间规划。
这不大的棚屋里，只有一间卧室，卧室里摆着三张架子床连成了大通铺，整个房间的布局也完全看不出厨房厕所和淋浴间的痕迹。
——难道上厕所都得去公共厕所？凯恩街都没这种房子了啊，我踏马是不是睡了两千年睡迷糊了？
范闲看向马大夫：“你刚才说还有个姐姐？”
“嗯，大我几岁。”
“那你们家人还挺和睦挺不避嫌的。”范闲捏着手杖长吐口气。
——大通铺？一家人大通铺？我还以为只有小西八这么住呢，他喵的......你们这些人看着可不像是现代人啊。
——就你家这条件你他妈怎么成为秘师的？原质去做体验员还能赚点，那仪式呢？你的晋升仪式当真是一点钱都不需要花？
屋中只有架子床，长椅，柜子之类大件的家具存在，一些小号点的生活必需品一样也看不到。
甚至床单枕头都没有。
这就不像是有人生活的痕迹。
范闲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迷茫进屋的马大夫：“你确定是这？”
“我？”马大夫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了起来，嘟囔了一句：“我再去看看。”
然后顺着楼梯跑下了楼，跑到小巷入口抬着头一间间数了起来，没多会便又跑了上来：“没错啊，这就是我家啊。”
“他们搬家都没告诉你一声？”范闲眼角抽搐。
“他们也联系不上我啊。 ”
——好，你和你爸妈是真不太熟，这家庭太和睦了，几十年都不一定能看到一次争吵。
范闲转身离去：“住酒店吧。”
住黑酒店都比住这好啊，黑酒店只是收费贵服务差，人家再垃圾也有被子枕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