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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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念经了一整晚的范师傅，在隔壁租客不满又疲惫地注视中走出了房间，便来到了二手车店挑选起来。
随意选了一辆无法上牌，车内还有前任车主留下的手指头的二手车开到了改车厂，在做了简单改造后，范闲开着车回了旅馆，停在旅馆下坐在驾驶座上，左臂搭在车窗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
在看到奇水房间窗边时，范闲才摆了摆手，对着楼上呼喊：“嘿！小子！别磨蹭咱们还要赶路呢！”
奇水隐隐听到了呼声，扭头看向楼下，便招了招手，赶忙跑回房间洗漱一番后又帮母亲洗漱了一下，换了干净些的衣服裤子，这才抱着母亲背着杂物赶忙跑下楼。
奇水赶忙跑到车前，围着这辆风格古朴的轿车转了几圈：“范先生，这是你租的车？这也太帅了吧。”
范闲轻轻弹了弹后视镜：“买的二手车，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范先生别开玩笑了，这不便宜吧。”奇水打开车门，把母亲扶上后座后，便坐在母亲的身旁打了个寒颤：“嘶~这么热的天车里怎么这么冷啊。”
范闲又点了根烟暖了暖身子：“没事小子，也就是在阴月阴日阴时是原车主不小心在河底和整车融为一体，现在这台车自带智能温控一年四季恒温恒湿。”
“啊？”奇水听得头晕晕的，完全不理解范闲在说什么，但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放心小子，原车主生前是个体面人，不会乱来的。”范闲直接一挂挡，油门到底，二人所坐的车便“唔~”的一声冲飞了出去，在主干道上不断加速，提速。
奇水倒吸一口凉气：“生前！？”
原本奇水觉得范闲说送给他是在开玩笑，现在他不太好说了。
“真没什么大事，你看这方向盘我都换成桃木的了，原车主又是体面人，通常情况下一般不会出现原车主抢方向盘的情况。”范闲抽着烟悠哉悠哉开着车：“不过就我估计的话，这车不能碰水，碰水的话可能会自动唤醒车里的原车主抢方向盘开到河里，每天十二点前必须停在朱砂划线的停车位里，不然开车的人容易变得冷若冰霜。
对了，这车唯独不缺水，你拿去后等有空去请一块泰山石、寻一柄百年铲安置各方，最后寻一把青铜剑挂在车顶，摆一个五行镇魂试试有没有用。”
随着范闲的话语，奇水的拳头越攥越紧，冷汗更是狂飙，他虽然听不懂范闲说的什么泰山石什么的东西是什么道理，总觉得范闲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暗示：“范先生你的意思是......这得多大的事故啊？这车你都开？”
“它便宜啊，原价的64款飞驰G31旗舰版，搭载民用同位素电池组，带真皮座椅，原车主温情陪伴，我才掏六千块就拿下了。”范闲随手把烟头丢出车窗，然后又点了一根：“你说说，六千块钱的污染物哪能买到？也就是车店老板不识货准备拆车时腿摔断了觉得邪乎卖给我了，现在送你，要不要？”
奇水咽了口唾沫，六千闪耀币对于他家，哪怕是战争发生前的他家来说，都是需要四十八期分期的重大负担，如果免费送给他的话，他真有点心动。
但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提什么污染啊，什么前车主啊那些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东西，单单是事故车这一点就说明这车不是谁都能驯化的。
“我......我还是算了，车这种东西要是故障一次就够要命了。”
“哈哈，有道理，它毕竟不是儿童玩具没那么好的质量。”范闲轻笑一声，便专心开车。
不得不说，抛开什么如今这个时代已经被遗忘得七七八八的玄学因素不谈，这般大事故的车还真是物美价廉。
毕竟这一路开过来，范闲也就抽搐了三次而已，其中一次是被安全气囊精准命中大脑直接打碎，驾驶体验真的还算不错。
一路驾车，眼前的不夜城在视线中越来越近，看山跑死马的典故在这里又一次得到了印证，看似不远的距离，范闲三人却直到下午才成功抵达。
好在范闲目前还是人形纯粹属于个人爱好和时刻提醒自己是范闲，自然也没什么疲劳驾驶之类的问题，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枯燥的赶路让他想溜一口原而已。
不过也就这样了，勉勉强强不是不能克制。
范闲看着与梦都几乎一致的不夜城安检口叹了口气，而奇水却在重叠城市陷入了重叠城市所带来的深刻震撼之中。
小村镇的青年第一次来到大城市，一下便被这里的那如同脊梁般的钢铁大楼迷住了双眼，因过往行人打扮的光鲜亮丽而感到深刻的自卑。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奇水紧紧搂着自己的母亲，眼中透露着是复杂，难以言表的复杂，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莫名充斥着眼眶，欲要化作眼泪。
说到底，他虽然身形高大，却依旧是十五岁的少年，心中难免复杂，难免难言。
在自己母亲为了养活自己甚至去出卖身体时，这座大都市的人在做什么呢？
在自己为了一点并不多的零钱，便被人撺掇着去打群架时，这座大都市的孩子在做什么呢？
在南部陷入战乱，自己和母亲战战兢兢四处逃命，几天都舍不得吃完一袋能量粉时，这里的人又在做什么呢？
奇水的大脑想要想出一个对比，以此为目标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但可悲的是，他想象不出来，他想象不到这里的人平时怎么生活，想象不到这里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度过着怎样的童年，想象不到在如此让人有安全感的城市活着是怎么样的。
他甚至想象不到，自己几年后会是什么样，自己是否还活着。
对于这里的繁华，他完全想象不出，他大脑里见过和繁华两个字沾边的，便是落后地区乌烟瘴气，却挂满了霓虹灯和射线灯的酒吧，是喧闹的鼓点震动心脏，是音乐和暗沉沉的灯光所带来的迷幻。
好在是脸上的口罩遮挡了他的表情，让他没有太过失态。
经过安检通道时，一阵红光响起，炮台升起。
范闲摆了摆手示意奇水在车上等待后便走向人工审查间。
在范闲回来后，他的账户里少了七十六万闪耀币，多了一个素未谋面且此生不再相见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