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杨姑娘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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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被胁着踉跄退了几步,厉声道:“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胡春掐着他的下巴看向自己:“不要嘴硬,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鹿青音双眼冷凌,嗤道:“若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你还能拖着条瘸腿哪也走不了?”
胡春看着鹿青音的脸,微微顿了顿,眼神突然一凛:“你是那个失踪的孩子?”
鹿青音没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你是林家唯一找不见尸骨的那个孩子?!”
鹿青音面色陡然苍白,瞳孔缩小,倏然看向胡春:“你是谁?”
胡春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我胡春不会认错!当年那个孩子竟然长这么大了?你可还记得林兆雪?哈哈哈!”
鹿青音惊的如遭雷击,双手颤抖道:“你究竟是谁?”
胡春脸色骤暗,在鹿青音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害得我好惨,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脑袋,提着你的头去见那人!有了你的脑袋,我就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了!”
话毕,那利刃已然割向鹿青音的脖颈!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数声女子尖厉的嚎叫响彻天际,胡春不知看见了什么,吓的双腿一软,携着鹿青音跪在了地上。紧接着江见时脚踩一块梅花玉佩如一阵清风般飞至二人跟前,那玉佩被江见时一脚踢出,还未等鹿青音反应,玉佩已经碎了几块,而胡春的颈项被深深割出一道血痕。
鹿青音刚被松开,就急忙躲在江见时身后,一时忘记江见时为什么武功如此之高?!
此时几个衙差也跑了过来,胡春见此,突然又将那长刀拆开,一刀捅进自己腹中!
鹿青音来不及阻拦,胡春肚子上的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一地......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鹿青音,喘着粗气道:“多么......多么有趣......你......又......又与家人团聚了......”
话音刚落,他已经歪着脑袋,断了气。
鹿青音急忙问兔子:“杨姑娘呢?寻到了吗?”
“师爷,寻到了!那山洞里还关着另一个女子,是前些日子失踪的安城人!”
“好!”
大雨将鹿青音浇透,他脑子里全都是胡春方才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认识自己?他为什么要提林兆雪?......他到底是谁?......
过了一阵又奔来几人,有人喊道:“师爷,杨姑娘受了惊吓,挣扎着不愿与我们走!”
又有一堆人道:“师爷,昨天探查的地方出来消息,山脚埋灰的地方发现了很多尸骨碎片,有尾蛆骨,连结脊椎骨处平直,周围分布有六个孔窍,应该是女子的!”
鹿青音感觉有些无力,道:“将尸骨带回衙门!杨姑娘......我去......”
鹿青音匆匆去往山洞,留下了江见时与兔子,兔子看着站立不稳,面上妆容花的不成样子的江见时,关心问:“公子,你还好吗?这蒙汗药似乎下的有些重......”
“无碍。”江见时看着鹿青音的背影,眼神黯了黯:“你去忙吧。”
兔子犹豫一阵,点了点头:“公子,你若是不舒服就喊我!”
“好,去吧。”
兔子一走,江见时便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他用已经湿透的袖子抹了把脸,轻轻摘下头顶的珠钗和簪子,一头湿答答且厚重的头发陡然间披坠而下。他想挪动脚步,却晕的不敢动弹,肠胃里被药闹的翻江倒海,双耳也听不清楚,朦朦胧胧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方才是如何在蒙汗药的药劲儿没过的情况下,赶来搭救鹿青音的,现在让他挪动一步,他都没有丝毫的力气......
一双凤目隐着古铜的赤色,淡淡的蒙上了疲惫,他蹒跚着想要靠近鹿青音,却见那人抱着杨姑娘上了马车,杨姑娘的手紧紧环在鹿青音脖子上,那修长而白皙的脖颈......额头靠在鹿青音唇边,轻轻一动鹿青音的唇珠就可以碰上杨姑娘的肌肤......
江见时就这么站在雨中看着......看着那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啊......这才对啊......
......
扶丰城的清晨总是热热闹闹的,鸡鸣声刚过就迎来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和吆喝声,衙门这条路虽稍显冷清,也架不住远处小商小贩高亢的嗓门儿。
鹿青音睡的昏昏沉沉,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在哪,他睡眼惺忪的打开门,一股潮湿的凉寒之气扑面而来,鹿青音打了个哆嗦,半迷着眼睛喊兔子。
江见时此时就在旁边的院落里,听到鹿青音醒了,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子,想过来看看,正要走便听到兔子就跑进了鹿青音的院子:”师爷醒了?”
“恩,杨姑娘呢?”
江见时驻足,手中锦囊里的珍贵的疗伤草药被他轻轻捏碎。
兔子回答:“和通判大人在一起,听说杨姑娘受了惊吓,不吃不喝,马大人找了扶丰城最好的厨子给煲粥呢!”
“不吃不喝?”鹿青音皱眉:“这怎么行?我去瞧瞧!”
江见时看着那一道石墙,许久没有动作......
鹿青音走到门口,才似乎想起来什么:“江兄呢?”
兔子:“应该还睡着吧。”
“喔,好。”
极其简短的两个字......江见时忽然笑了,他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锦囊,自嘲道:“喔......好......”
鹿青音赶到时,通判正在因为自家千金不吃东西,只知道哭而发愁,不停的跟马秋霆发牢骚,马秋霆左求右哄的,把自己哄小老婆的招都拿了出来,却没有什么用处,直到鹿青音到,那杨姑娘才止了哭声,大大的眼睛瞅着鹿青音。
通判大人自是聪明人,这么一看,就明白了一二。
马秋霆见救星来了,急忙闪到鹿青音身后。
那杨姑娘作势就要起来,口中柔道:“父亲,扶我起来,我要感谢恩人。”
马秋霆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是想起来会你的情郎吧?......”
不怪马秋霆会这么想,这杨姑娘一到衙门便开始神志不清,嘴里只念叨鹿青音的名字,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鹿青音才是本案的主犯!
鹿青音的木头脑袋,哪里知道在座脑中正上演各种精彩的脑补,见杨姑娘唤自己,急忙上前打问:“姑娘可还好?劫持姑娘的人已经死了,别怕!”
听鹿青音这么一说,杨姑娘立刻如泄了洪的堤坝,委屈道:“鹿公子,我好怕,我好怕我会死,好怕再也见不到爹爹和你......”
马秋霆站在几人之后撇嘴,暗自思忖,你哪里是怕见不到你爹......
鹿青音忙道:“小姐已经安全了,是鹿某没有保护好小姐,此次返回黍江的马车,安排了十几个衙差,都是功夫好的,小姐和大人不用担心。”
一听鹿青音这么说,杨姑娘瞪大了眼,有些惊讶:“回......回去?何时?”
杨大人道:“今日晌午便出发,你母亲着急的不得了,需尽快赶回去。”
杨姑娘脸蛋肉眼可见的变了几个色,又看向鹿青音,对杨大人道:“父亲,鹿师爷救了我的命,我们不请他去府上做客?好好答谢人家?”
杨大人有些为难,看着马秋霆,马秋霆又看了眼鹿青音呆滞且茫然无措的表情,谄笑道:“大人,不是下官不知好歹,只是这案子是海镜一手操办,他走了,后面还有诸多事情等着解决,实在有些为难。”
鹿青音默默呼出一口气,感激的瞟了眼马秋霆。
杨姑娘又道:“不如这样,这案子结了,便到我府上去,我杨家好好宴请鹿师爷!”
鹿青音颔首,道:“谢小姐如此心意,只不过,扶丰城里事情繁多,下官也不知何时能腾出时间,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杨姑娘不乐意了,委委屈屈对通判哭道:“女儿受了惊吓,是鹿师爷救的女儿,昨日夜里女儿做了噩梦,梦里那人又活了过来,要杀女儿,是鹿师爷出现,女儿才从噩梦中惊醒,女儿想要感谢鹿师爷,也想鹿师爷能为女儿赶走梦魇中的恶鬼!”
鹿青音闻言皱了皱眉:“小姐,鹿某不过区区一个小师爷,当真驱不了小姐梦中妖魔,不如这样,我给小姐写个安眠的方子,小姐定时服用,这梦魇的毛病可能会好些,小姐回去也可以多与人交往,也会好些。”
脸皮再厚的人也听出来鹿青音的烦躁和不乐意,通判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要放哪了,他叹了口气对杨姑娘道:“这样,等鹿师爷查完了案子,我们好好宴请鹿师爷,若是鹿师爷实在繁忙,我便与你一起前来探望,再次答谢。”
一个府内通判说话至此,也算是给马秋霆鹿青音,给足了面子,马秋霆常年混迹官场,自然知道再不好吃的菜,旁人三番五次劝你,你也要夹上一筷子,否则驳了面子,谁也没有好果子吃!若是触了官场此般大忌,以后的苦头会接踵而来。
他忙代替鹿青音道:“怎敢劳烦大人,这样,这个案子一结,我亲自带着海镜去探望小姐!”
杨姑娘一听,掩不住的喜态,忙点头:“嗯嗯,好!马大人说话算数!”
马秋霆心里不想跟一个小丫头片子发誓打赌,但看这通判那张被掘了祖坟的老脸,言不由衷乐呵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鹿青音和马秋霆送完通判离开,便去查胡春的案子,同时还累着王员外家一些遗留的事情没有解决,匆匆忙忙就到了酉时。
太阳眼看下了山,鹿青音伸了个懒腰,问兔子:“江兄吃饭了吗?”
兔子一边为江见时整理案册,一边道:“晚上没吃,昨天夜里回来就吐了,吐了一宿,早起也没好好吃,中午小的送了些桂花甜糕才勉强吃了几口。”
“吐了?”鹿青音猛的坐起身子:“为何会吐?”
兔子道:“那胡春布巾上的蒙汗药下了好几倍,江公子伤还没好完全,身体虚着,哪里能受的了?小的给了解药,本想着过几个时辰他才能醒,可谁知道那阵有人喊师爷被劫持了,江公子一下就蹦起来了!还将我吓了一跳......回来的时候就一辆有轿子的马车,您带着杨姑娘在马车上,没淋什么雨,可是江公子可是一路摇摇晃晃骑着马淋雨回来的,我当江公子没什么事,可回来就吐了,听下人说,整晚都没睡!”
鹿青音“嗵”的将凳子碰倒在地上:“你怎么不早说?”
“我......”兔子委屈:“我晚上来叫您了,您说您要睡觉,让我别吵,早起又被那杨姑娘......今天一天,您也没得闲啊......”
鹿青音脑子里乱糟糟一片,自己一忙竟然将江见时扔在雨里了?他还吐了一夜?都是因为自己出的主意,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中了胡春的蒙汗药......
糊涂!真是糊涂!
鹿青音抬腿就走,兔子在后面举着鹿青音的长衫,一边追一边喊:“师爷,外面冷,披着!”
可是鹿青音此刻心如火燎,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中。
鹿青音站在江见时门外,长长呼了口气,敲了三下门。
屋内静了一阵便听江见时柔声道:“进来吧,门没锁。”
鹿青音推开门,看到江见时正半卧在榻上看书,眼睫抬都没抬,桌上的粥早已凉透。
鹿青音反身带上门,站了一阵,走到江见时榻旁,坐下,有些不敢抬头,轻声道:“怎么不喝粥?”
江见时礼貌笑笑,仍没有看他:“不饿。”
鹿青音有些着急:“你昨天夜里吐了?”
“恩,蒙汗药太烈了,解药又吃的猛,现在已经没事了。”声音清清淡淡的,似乎说的不是自己。
鹿青音道:“没事了为何不吃饭?”
“我说了,不饿。”
鹿青音下意识掐着自己手指:“昨天......我太累了......对不起。”
江见时轻轻“嗯”了一声,翻着书页。
鹿青音低下头:“江兄,谢谢你啊。”
江见时翻书页的手停了一下,声音疏离道:“我住在这里,算是欠你的情,帮些忙也是应该的。”
欠情......鹿青音心里有些不舒服,抬头:“你不欠我的,若是我有难,你也同样会帮我!”
“那倒未必。”江见时慢慢抬眸:“若非我寄人篱下,又怎会扮作女人去勾引一个跛子?”
鹿青音与江见时对视,这才明白江见时真的很排斥这件事情……
鹿青音道:“你不欠我的,住在这里也是我强留你的,我想与你呆在一起,这是我的私心......”
江见时轻笑,满含讥讽:“你不过是缺一个攀陪,也对,自小没什么朋友,忽然遇到一个自然觉得有趣,但是时间久了总会乏味,我理解。”
鹿青音皱眉:“我没有将你当作攀陪,我也不会乏味,我对你......我......”
江见时看着鹿青音,见他说不出话来,逼问道:“你对我怎样?”
鹿青音咬着牙说不出来:“我对你......就是觉得你很好......”
江见时好笑道:“我是很好,性格好脸蛋好,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
鹿青音生气自己,关键时候笨嘴拙舌的,他看了眼稀粥道:“我让兔子给你热粥,多少总要吃些!”
“我说了,不饿。”江见时脸上没什么怒色,话音已经不对了。
鹿青音生气道:“你若是怨我,不高兴你就骂我打我,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不吃饭怎么行?”
江见时忍了忍,一字一字道:“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