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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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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廷站在何暮川身后,低声询问:“现在该如何是好?”

皇子一死,他们攻城就成了造反,蔡廷虽没直接说,但从他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有些退却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折返,是不是太晚了。

何暮川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理会,对小棠道:“交出皇位,你过往种种罪行,可从轻发落,免你死罪。”

小棠眼尾笼着戾气,一字一顿地问他:“交出皇位,给谁坐?你么?”

稍停语气,他又看向蔡廷,问:“还是你呢?”

蔡廷躲避开他目光,没有言语。

何暮川坦然地看着他,“皇上旨意中说得很清楚,皇子继位,蔡大人辅政。”

小棠冷声一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而后辩白的话一概不提,问:“我若不交呢?”

此言一出,未等何暮川反应,身后的大臣们先惊出了一身汗。

这是……间接承认了吗?皇上出事,皇子又出事,一连串的阴谋都是他一手操纵,为的就是这一刻,皇室血脉断绝,他便可霸占江山。

小棠不理身后的嗡鸣声,对何暮川道:“你一封来路不明的书信,宣称皇上亲笔,又随意带来两具尸首,断定太子遗孤,如此把戏我便把皇权交给你,待皇上归朝,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皇上遇害殒身,此乃不争事实。”何暮川道。

“你这么确定,你亲手杀的?”小棠挑衅地问。

气氛凝滞,心知肚明的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比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而不明真相的朝臣们只能被玩弄股掌,不知该信哪一方说辞。

何暮川沉默片刻,缓步走到小棠身侧,贴近他耳畔。

“段景忱已死,你想让我把他杀兄弑父之行公之于众,将他钉在的谋权篡位耻辱柱上,留他千古骂名么?”

小棠微微侧目,两人眼神交汇,电光火石。

他无心抢夺皇权,何暮川当然知道,所以,想威胁他,就要用他在意的东西。

这世间,他只在意段景忱。

在意到连相思蛊毒都无法让他离开他半分。

何暮川说完退回身子,又对在场的官员们道:“皇子继位前夕遭人所害,此事何人所为,我与蔡大人会缜密调查,定给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现在……”

他朝小棠伸出手,“棠公子,请你把传国玉玺交出来。”

“荒唐至极!”章纵忍无可忍,对何暮川怒骂道:“先不论这皇子身份是真是假,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如何能继承皇位?!你们分明是要造反!”

何暮川淡定驳斥:“即便遭人所害,这也是千真万确的皇室血脉,我等奉皇上遗诏,协皇子继承大统,何来造反之说?反倒是你们,迷惑圣心,霸占后宫,断绝皇嗣,这传国玉玺你们不交,先问问诸位朝臣答不答应!”

大臣们已经彻底看不清局势了,一方是祸国的妖孽,一方是在逃的要犯,把皇权交到谁手上都是万万不可。

所有人局促不安,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眼前晏林军与禁军对峙,剑拔弩张,宫外还驻扎了不知多少岭南军,若一言不合两方开战,别说他们这些官员受牵连,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齐都将陷入动荡深渊。

“太子生前,只留下这一位皇子么?”

迫在眉睫之际,不知哪位大人提了这么个滑稽问题。

皇上从前是王爷时便不近女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太子既与一个女子留了后,还有其他的风流债也说不准。

这位大人说完,身旁人附和道:“传国玉玺不管放在谁手中,都只是行代管之责,最后还是要由皇室血脉继承,只是,太子遗孤一死,世上再无皇子,这该如何是好?”

苦恼的议论之中,有被蔡廷收买的人,有意偏颇道:“皇子虽不在了,还是要遵从皇上遗诏,让蔡大人辅政,先稳住朝局再说。”

其他人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若非要在小棠和蔡廷当中选择一个,他们的选择定然是一致无二的……

局面愈发失控,章纵也愈发紧张起来。

再看小棠,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平静漠然,红衣立在寒风之中,岿然不动,只指尖微微开合。

那是准备出刀的动作。

何暮川紧盯着小棠的一举一动,他要的就是小棠被激怒。

谁先动手,谁就是狗急跳墙,原形毕露。

而小棠一旦动手,他便以铲除逆党为由,立刻举兵,攻占皇城。

大臣们在混乱之中商议出了结果,“棠公子,我等认为,皇子虽不在了,这传国玉玺,还是应当遵循皇上旨意,交给……”

这人话没说完,忽而有浑重声音,穿透云霄一般传来:“皇子到——”

四下哗然。

皇子?

皇子不是死了吗?

所有人惊讶地踮起脚,往午门外望去。

小棠也收回了想出刀的手,随之一同看过去。

诵经声犹如天外之音,笼罩在风起云涌的皇城之上,封印出片刻的安宁。

身披袈裟的僧人手掌立于身前,念着经文缓步走来。

灵台寺的住持方丈。

而他并非孤身前来,身侧还牵了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身着灰蓝色练功服,圆滚滚的脑袋,学着住持师父的姿态,诵经有模有样。

小棠记得他。

上次随段景忱去灵台寺,这小和尚主动来与他说话。

“阿弥陀佛。”

住持走到小棠面前,与他行礼,“贫僧见过公子。”

小棠弯腰与他回礼,跟官员们一样,他也不知住持师父因何会在此刻出现。

他低下头,对视上了小和尚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瞳黑白分明,清澈不已。

小和尚见了他很高兴,主动开口叫他:“棠哥哥。”

记忆中的细节重现,小棠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

紧接着,住持师父从袖口中掏出了卷轴。

黄绸绣金,如假包换的诏书。

住持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皇子段熹年,乃父皇生前与宫外妃嫔所生子嗣,为朕手足亲弟,现立九皇子为大齐储君,入主东宫,待朕退位之日继承大统,如若朕遇不测,储君继位,皇后监国,钦此——”

念完,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方才还暗暗置喙皇上耽于男色,疏漏后宫之事,原来竟早有准备么?

这九皇子当真是先皇所生?是皇上的亲弟弟?

若真如此,那便是大齐的万幸。

可是……诏书所说的皇后,指的是棠公子?未行典礼,他并未有名分啊……

“公子。”众人犯嘀咕的时候,住持师父当着他们的面,恭恭敬敬地将诏书交给了小棠。

“储君年幼,朝堂之事,需公子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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