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像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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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是什么语气,难不成,你信了太子的谗言吗?”他委屈巴巴地垂下眉尾,身子一堆,环起双臂,不满道:“这个太子什么东西呀,堂堂一国储君,纵容手下胡作非为,如今东窗事发,不知自省,还跑到别人府上挑拨离间,他要不要脸啊……”
“你休要胡言。”
他咬咬嘴唇,还不解气,继续道:“我哪有胡言?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嘛,朝谁泼污水呢?”他身子往前贴,将脸凑到段景忱面前,四目相对,水盈盈的眼眸里荡着天大的委屈,“王爷你看看,我哪一处长得像坏人了?”
说实话么?
一身的玲珑心思,哪一处看着都不单纯。
段景忱不说话,那眼神却清清楚楚表明了心里的想法。
他急忙搂住段景忱脖子,辩解道:“王爷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是好人啊……”
哪家的好人出手就杀人?
“放手。”
“你不信我,我不放!”
段景忱无奈道:“放开,我出去一趟,你回别院安生歇着,有什么事,吩咐下人。”
他松了松力气,仍旧抓着段景忱的肩膀,“这么晚了,王爷要去哪?”
这次事发突然,袁侍郎之死是段景忱没有预料到的,一直以来,他在暗中收集太子贪赃枉法的罪证,奈何东宫行事缜密,始终未有突破,唯袁侍郎这条线索最为明晰,他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就亮出这张牌,可这惹祸精偏杀了袁侍郎之子,那袁正丧子之痛近乎疯狂,段景忱若不出手,对方动用太子的关系,说什么都会把杀人凶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眼下已经打草惊蛇,东宫日后必会警惕宣王府,太子手段一向残暴,为防段景忱有不轨之心,他必会找机会将他除掉,要尽早想应对之策。
“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段景忱道。
“哦。”他鼓着嘴巴点点头,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目光追随着段景忱起身,“那王爷几时回来?”
“晚些。”
“我等着你。“
段景忱匆匆交代完,再没看他,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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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刑部尚书宋拾,乃段景忱在朝中的心腹,多年来,宋大人暗中为宣王府效命,未有旁人知晓。
近日刑部衙门不安生,宋大人回来已是戌时,未进府门,护院便急忙来报,说宣王殿下驾临。
宋大人不敢懈怠,提快脚步,疾行入院。
二人于府中隐秘处相会,宋大人年近花甲,却精神矍铄,耳目清明,跪坐案前给段景忱斟了茶,“殿下深夜来此,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今日来了宣王府。”段景忱道。
宋大人目色一聚,没想到太子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与殿下说了什么?”
段景忱冷静回答:“来试探我。”
宋大人沉思道:“这些年殿下行事低调,未曾引过任何人怀疑,这次太子会亲自前来,定然是知晓了什么。”
段景忱慢慢喝了一口茶。
宋大人继续道:“殿下今日不来,过两日下官也要去面见殿下。”
“可是有什么进展?”
“还不确凿。”宋大人斟酌片刻,问道:“殿下,袁侍郎之子命丧教坊司,当真是意外么?”
段景忱的茶盏在手中顿了一下,而后缓缓放回案上。
“大人想说什么?”
宋大人站起了身,“殿下稍候片刻。”
说罢,他转身出去,唤了来人,在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下人小跑着去了,片刻回来,手中拿着一只暗红色的木奁,宋大人接过来,回到了段景忱面前。
“殿下请过目。”他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段景忱打开盖子,瞧见了里头装的物件。
那是一张被烧灼残缺的信函,文字已经没了大半。
“这是在袁侍郎房中发现的。”宋大人解释道:“残余的字句只剩寥寥,这几日下官在想办法复原,如果复原的内容无误,便可以认定,这是袁侍郎遭人威胁的信函。”
段景忱仔细看上面的字迹,修复得较为清晰的是这样一句:“如若不然,袁家之人,一个一个死。”
段景忱目光倏而变得幽深。
宋大人道:“有人扬言要戕害袁家之人,如此看来,那袁公子命丧教坊司,未必是意外,再者,刑部还未审出任何有关太子的罪证,袁侍郎便匆忙自尽,说他是为了保全太子,未免操之过急,下官猜测,或许与他所受威胁相关,他是为了保护家人才不得已自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威胁他的是什么人,又是因何要威胁他。”
段景忱端起茶盏,安静地喝了一口。
“殿下,眼下看来,有不明势力隐在暗处,不知目的几何,不知是敌是友,下官以为,袁家公子之死,还要重新调查,这封信函的源头,必须追查清楚。”
段景忱微阖双目,细细听着宋大人的话。
“下官明日便派人再去教坊司……”
“不必。”段景忱沉声道,“这件事,大人不必插手,由我亲自调查。”
宣王殿下对教坊司向来关照,宋大人追随段景忱这么久,个中原由也是了解一二的。
只是,此次事关重大,断不可为了私欲而置前路于不顾。
但段景忱既已开口,宋大人也不好说什么,犹豫片刻,他俯身道:“是,下官明白了。”
段景忱继续问:“袁正已死,接下来,大人以为,该如何调查东宫?”
说到此处,宋大人怅然摇头,“难了,线索断了,太子又有了防备,想要继续追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能策反太子身边的人,跟我们里应外合,搜集罪证,但这几乎不可能,太子疑心极重,断不会留不可靠的人在身旁。”
段景忱快速思索着,“袁府的家眷呢?”
“都逐一审问过了。”宋大人道:“袁侍郎行事严谨,没有与任何人透露过太子的行径。”
“是么。”
幽暗的烛火跳动,段景忱指尖轻敲桌案。
这事要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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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尚书府回来,已是阙月高悬。
宣王府寂静无声,段景忱回了自己的院落。
行至门口,停下了脚步,稍作思索,他调转方向,转而去往别院。
庭中昏暗一片,听不到一点响动,偌大的别院,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段景忱脚步徐徐,穿过院落,走到房门前,站定片刻仔细听,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抬手推门,吱呀一声,门缝轻启,有昏黄的烛光漏出来,屋子里的确没人。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
段景忱眉心一动,回过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啊。”他黏腻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困倦,朝前迈了一步,靠近段景忱的脸,“我在院中等着王爷,都等睡着了。”
他手臂朝后一指,段景忱顺着瞧过去,那院中的秋千还在慢悠悠晃荡着。
“怎么了?”他歪了歪头,仔细观察,关切询问道:“王爷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段景忱不说话,微微眯着双眼,有些疏离的模样,直直看他。
“怎么这样看我?”他声音渐弱。
段景忱面色冷冷的,慢慢抬起手臂,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发丝。
他站定不动,眼珠跟随段景忱的手转动,瞧见他从自己的发丝上,取下了一个东西。
是一片叶子。
他张张嘴,解释道:“可能是方才在院中打盹,不小心沾到的。”
段景忱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对他道:“去沐浴。”
“哦,好。”他乖巧答应,转头去唤小厮,“劳烦替我备些水来。”
“不用了。”段景忱道:“去暖池。”
“暖池?”他眨巴着眼睛,惊讶道:“暖池,王爷不是不许别人进吗?”
“不想去?”
“啊?”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笑逐颜开,“想想想,要去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