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瞳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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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前。
院长呵的一声轻笑。
“你这个爹可真能给老夫找事！”
他推开农舍的门。
在那瞬间，有股莫名的热气如潮水般涌出农舍。
顾岚麟皱着眉头望去，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樽比人还要高的炼丹炉。
炉中的火呈紫色，安静地燃烧着，在火焰的根源，甚至还有一头酷似雄狮的虚体。
顾岚麟瞪大眼睛，不由地惊问一句：“这难道就是兽火吗？”
兽火，是用高级妖兽的精血滋养出的稀有灵火！就算对于富甲一方的炼丹师，兽火亦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院长诧异地看向顾岚麟，他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像花瓶一样的少年。
“你个小娃娃看起来不大，见识倒不小！”
他打开炉盖。
在炉里边有一团球状的药液，它就悬在紫色火焰之上。
“怀春！这就是你爹要求的那颗结魄丹！功效一般，成本奇高，炼制的每一步都要求得极为苛刻！在老夫炼制的丹药里，这一颗是最费时又最费力的！”
柳怀春笑笑，“院长可是能够炼制出二品丹药的炼丹师！试问整个富阳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个女娃又给我戴高帽！”
院长坐到丹炉前的蒲团，突然脸色一沉，说道：“若不是看在你这个女娃第一次向老夫开口的份上，老夫才懒得炼制这颗结魄丹！”
闻言，柳怀春赶紧躬身拜谢。
岂料院长先她一步止住她。
“先不着急谢！老夫绕这么大个弯，本意是想让你来做一个选择！”
柳怀春的脸色微变，眼神里同时还闪过一丝惊慌。
“请问院长要怀春做什么选择？”
院长指了指炉中的药液，“这颗结魄丹一旦出炉，它就能位列二品！哪怕是普通人吃了，老夫也保准他不出三个月就能踏入引气境！”
话到此处，他扭头盯着柳怀春，意味深长地说道：“要丹药还是要救人？这就是你的选题！”
静！
柳怀春缓缓侧过头去看顾岚麟。
他们眼神交汇那一刻，顾岚麟就隐隐猜出点真相。
“这颗结魄丹，该不会是你们给我炼制的吧？”
迟疑几息，柳怀春点头默认。
见状，顾岚麟微愣。只是片刻，他又变得无比高兴。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当然是救人了！世叔他还在山里等我们呢！”
可柳怀春仍在踌躇，顾岚麟只好替她做出选择。
“院长大人！丹药我们不要了，您可不可以即刻进山把世叔带……”
没等他把说完，院长便出言打断。
比起顾岚麟的选择，他更想听到柳怀春的决断。
“怀春！有人已经为你做出选择，你自己的选择呢？”
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提醒，更像是催促。
柳怀春紧张地虚握双拳，到最后她也没交出自己的答卷。
“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院长失望地叹口气。
“罢了罢了！你们就一起随我去趟断浪山！”
话音刚落，一件灵宝自院长的体内飞出。
顾岚麟还没看清是什么，下一秒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上天。
清风白云间，有个葫芦如一叶孤舟在汪洋里漂流。
葫芦上，院长盘膝坐在前端，又把最大的后端留给两个年轻人！
看着下方的景象在飞速倒退，顾岚麟不由地感慨一句：“简直比坐飞机还刺激！”
这句话好巧不巧地被柳怀春听到，“飞机是什么灵宝？”
顾岚麟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帮他搪塞过去。
就在这时，葫芦意外地颠簸一下。
顾岚麟只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往后推了自己一把！
在这瞬间，他似乎能预想到自己不久后摔成肉酱的那副血腥画面。
突然，是柳怀春的手及时稳住顾岚麟。
她在顾岚麟的耳边，轻声提醒道：“下盘用力抓牢，就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呼呼的风声仍在叫嚣着，却根本压不住这段温柔的声音！
再看下方万丈高空，顾岚麟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将抵达断浪山。
顾岚麟总算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他问道：“怀春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选呢？”
刚问出口，他又觉得这话太过唐突。
岂料柳怀春直接把心里话交代出来，“你如果有那颗结魄丹，三个月后就能与秋儿公平较量！”
这话仿佛是一缕春季的阳光照进顾岚麟的心房。
他自信地向柳怀春打起包票，“姐姐你放心！就算没有那颗结魄丹，三个月后我一样不会输给你妹妹！”
柳怀春掩嘴轻笑，可她的内心确实不太相信顾岚麟的话。
“你与秋儿不和，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我做这些，只不过是想弥补秋儿对你造成的伤害！”
顾岚麟笑笑，“有姐姐这句话，三个月后，我一定不会让柳念秋输得太难看！”
“你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顾岚麟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姐姐你分明就是没相信过我！”
……
断浪山，其实是一片险峻山地的主峰。
自高空往下望去，断浪山所在地就像一片起伏不定的墨绿色汪洋。
这里走兽逃窜，飞禽四散。
放眼整个断浪山，如同一座陷入战乱的城市，时常都有流血冲突在上演。
看似宁静的海面，实则底下暗流汹涌！
院长坐在葫芦上叹道：“山里那只四级妖兽，它真的醒了！”
闻言，柳怀春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院长可找到我爹在哪里？”
“他被一群疾风妖狼困住……”
说完，葫芦化作一道虹光朝着断浪山某个角落飞去。
在茂密的森林中，有数十道狼影出没。
它们发出奇怪又沉闷的声音，学人一样在低语。
往前百米，柳寒柏正手握一杆黑色长枪在森林里逃命。
他的身上有一个羊皮囊，那里面装有一头二级虎妖的精血。
也是因为这一袋精血，他被这群疾风妖狼尾随了整整三天。
这段时间里，他们也爆发过两次战斗。
自从四五头年轻力壮的成年狼死在了柳寒柏的枪下，狼群就一直围而不打！
狼生性狡猾！
它们一直游荡在百米外，给柳寒柏造成压力的同时，还一点点把他往那只四级妖兽的栖息地的方向赶去。
沿途，柳寒柏感受到四级妖兽的气息愈发浓郁！
他情知不能继续前进，于是掉转枪头直面狼群。
然而，狼群亦紧随他的脚步而停止。
柳寒柏暗骂一声，果断提枪杀向这帮畜生。
他耍得手中长枪舞舞生风，像是台上的武生。
出枪瞬间，真气化作无数枪头如万箭齐发般扎向群狼。
碾盘大小的树干在枪头的攻击下竞相化作木屑与残渣，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所到之地满目疮痍。
没有一丝哀嚎，入耳的都是大树倾倒时的碰撞声。
突然，一头体型巨大的狼王冲出来。
它满身是伤，但奔跑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阵黑风在半空中飞驰。
疾风妖狼天生就拥有超常的奔跑天赋，再加上伤口的刺激，硬生生把它带到它不应该达到的高度！
柳寒柏刚把枪抡起来，就被那只狼王给扑倒。
粘稠的唾液从狼王的嘴里滴落。
那味道，连下水道的粪水都比它好闻数倍！
柳寒柏只感觉他的胃翻江倒海般难受！
他把体内真气逼出，想将狼王震飞。可狼王的四肢雄壮有力，竟以蛮力抵抗真气！
狼王张开嘴，露出那两排锋利似锥的牙齿！
它想咬掉柳寒柏的脑袋！
柳寒柏也是一惊！他不敢想象，如果被这样的牙齿咬到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他迅速抽出长枪，用它卡住狼王的嘴。
一人一狼开始力量上的比拼！
忽然，一道神虹将狼王击飞。
磅礴的能量如大日般将狼王吞没，最后化作齑粉随风飘扬。
“是谁？”
亲眼目睹这一幕，柳寒柏的心不由地凉了一大截！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从刚才狼王的嘴里逃生，也相信刚才那一击同样会把他整个人变成齑粉！
这时，空中降下一个大葫芦。
在那上边，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春儿？麟儿？”
柳寒柏一度以为自己产生幻觉，揉了揉眼睛，他才彻底认清这是现实！
像很多家长一样，柳寒柏是甘愿自身跌入险境，亦不让他的儿女受到威胁。
他大怒，呵斥道：“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我带他们过来的！”
院长不急不慢地开口。
话音刚落，一束光柱直冲云霄。
四级妖兽的气息如雾霾般笼罩整座断浪山。
院长皱着眉头，脸色亦相当凝重！
“原来它正在突破！看来它找到了晋升五级妖兽的契机！”
闻言，柳寒柏倒吸一口凉气。
五级妖兽如果在断浪山出现，那么离这里最近的富阳城将有覆灭的危险！
院长冷冷一笑，说道：“畜牲终归是畜牲！修为再高，又能懂多少人性？既然动静这么大，老夫又岂能让它如愿？”
说完，他飞身遁入云巅。
那瞬间，风云变幻，宛如有一只巨手遮住断浪山头顶这片天。
自云间劈出一道惊雷，它破开虚空，带着雷神的怒吼，重重地打在光柱的最底下！
轰隆声消弥。
一切归于平静！
不曾想，地面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地表。
山崩地陷！
鸟兽俱散！
是某只妖兽的怒吼声响彻天地，宣泄着内心的不甘与愤怒！
黑暗的深处，一只青瞳白虎步履蹒跚地出来。
它的皮毛略有焦黄，应该是刚才那道雷电所致。
院长俯视着它，眼底还露出一丝嘲讽。
“有老夫坐镇富阳城，岂容你一个披毛之物做大？”
白虎口吐人言，结结巴巴地骂了声难以入耳的脏话。
“你阻我晋升，便是与我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院长冷哼一声。
“做都做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白虎仰天长啸，声音震慑群山，吓得百兽魂飞魄散。
它身化白虹直冲云霄。
真元化作一只高达百丈的虚体！那是一只扑向猎物的老虎，白色的毛皮清晰可辨，森林之王的霸气彰显无二。
院长盘膝坐在云巅，看到那只虚体，他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
随即，一片玉笏自他体内飞出。
那玉笏通体碧绿，上边还刻有卷云纹与文字。
它悬在半空，散发绿光。
虚体撞在绿光上，如同鸡蛋碰上石头，瞬间裂出一条显眼的缝，到最后更是像一盘散沙般土崩瓦解。
白虎不甘落败。
即使被玉笏的金光压制，它还是硬着头皮往上猛冲。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擦出火花，竟演变成火球坠落在断浪山。
渐渐地，山火肆虐，狼烟遍地。
院长皱了皱眉头，亦不再留手。
他的真元变化成一座小山包大小的手掌，将白虎拍进山体中。
收回玉笏，院长咬破手指，用精血在上边写下一个大大的“镇”字。
其实，院长与白虎的实力相差并不大！能够形成单方面的碾压局面，全是借助这块玉笏之威！
玉笏再次飞离院长的手心。
它变出一道金光法阵，上边密密麻麻地写满不可言说的道文。
一时间，风云突变。
断浪山先是刮起风，又是下起雨，仿佛天地正进行着一场洗涤仪式。
被砸进山体的白虎刚恢复一点神智，它就看到金光法阵落在它的头顶，化作封印。
风定，雨停，云散！
天地还给断浪山一片朗朗乾坤！
目睹全过程的三人早已经看傻眼！
这就是长鹿书院院长的实力！
……
长鹿书院，后山农舍。
院长坐在蒲团上。
他身后除了柳怀春，就再无他人。
“今天的收获是什么？”
院长问。
柳怀春回答：“院长很强！”
“能够看到别人的强大，方能知道自己的弱小！”
“怀春谨受教！”
院长摇摇头，“但老夫不是想让你明白这点！”
柳怀春恭敬一拜，说道：“请院长明示！”
院长沉默了好久才给出一句：“我想让你明白，这就是你即将踏足的世界！”
柳怀春回想今天的白虎，她落寞一叹：“实力为尊的世界？”
院长笑笑，“不必耿耿于怀！人妖对立，适者生存！这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法则！”
“怀春明白！”
院长摇摇头，“你还不明白！大道无情！岁月亦无情！踏上这条不归路，就注定能陪伴你走到最后的，只有大道！”
“……”
柳怀春低头不语。
眼看时机成熟，院长才问道：“《纯阳真气》是你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