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恶龙【后面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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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好友送完宵夜,她搭乘末班车回家。
A城已经入冬,但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今年没有往年那么冷。
连初雪也没见个影子,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卷着风。
带着刺骨凉意。
姜月迟裹紧身上的披肩。
头轻轻歪靠在生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窗上。
——费利克斯。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可能是刚才偶然看到的高奢地广上的代言人,长得和他有几分像。
都是偏深邃的眉眼。但和费利克斯比起来,他实在平平无奇。
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找错了参照物。
既然能成为高奢的全球代言人,外貌肯定是万里挑一的。
上一次和费利克斯有联系还是在一场恐怖的网聊中。
那是很久之前了,少说也过去了三个月。
当时她与学校的一位学长走得比较近,对方性格温顺柔和。
姜月迟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老家养的那只中华田园犬,她写完作业了总爱逗一会儿它。
不论她说什么它都会听话照做,让它趴下就趴下,让它躺着就躺着。
她放学回家,它也会提前跑很远的地方来接她。
他们只是到了互相问好的阶段,并没有更深一步发展的打算。
那天夜晚,姜月迟梦到了费利克斯。
对于那个时间点的她来说,梦到费利克斯并不罕见。
她至少一个月内有十天会梦到他。
其中八个是噩梦,两个是春梦。
他不是拿枪一遍一遍射爆她就头,就是将她按在床上,一遍一遍的s爆。
姜月迟每次都会被突然惊醒。
那天她被吓醒后不敢再睡,翻墙登上社交平台。
更新了动态:又做噩梦了。
这个账号是她回国之后注册的,宛如日记一般,每天记录着她的心情。
动态发出去没多久,有人点了个赞。
熟悉的ID,熟悉的乱码。
这人就像一个不会说话但非常捧场的僵尸粉,她每一条动态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点赞。
或许是因为噩梦实在吓人,她竟然萌生出一种找人聊天的冲动。
即使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回。
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ta发去问候。
出乎意料,对方回了。
并且回得很快。
——?
她不清楚对方的国籍,但还是用中文发了一句:晚上好。
对方也回了一句——晚上好。
会中文,就算不是中国人,应该也是华裔了。
【Moon Late】——这么晚了,你也失眠?
这条信息回得有些慢,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回。
——没有,白天。
【Moon Late】——抱歉,如果你在忙的话就先不打扰了。
——没事。
姜月迟松了口气。
老实讲,人在夜晚总会变得无比感性,尤其是噩梦之后。
姜月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位心理医生或是能够安慰她的好友。
但很显然,这两位都不成立。
现在是凌晨三点,连狗都睡着了的时间。她不敢去打扰任何人,只能去打扰这位远在大洋彼岸的网友。
【Moon Late】——那......可以聊聊吗?
——嗯。
对方的回复总是非常简洁,
【Moon Late】——你中文讲的一般吗?
——还行。
【Moon Late】——我可以教你。
——好。
【Moon Late】——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嗯。
字数上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在用热脸贴冷屁股,闲聊的心情顿时没了,手机往旁边一扔,开始翻箱倒柜找褪黑素。
褪黑素还没找到,手机先震了震。
她起身去看。
是对方主动发来的消息,仍旧是无比简洁的两个字,大概是在做自我介绍。
——美国。
出于礼貌,她也告知了他。
【Moon Late】——中国。
——知道。
【Moon Late】——我之前在美国留过学,那边有一家中餐厅的味道很不错。你喜欢中餐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可以。
人和人当面很难拉近感情,到了网络上似乎变得简单起来。
因为大脑会根据已知的条件,加上你个人的喜好,在脑子里构造出一个大致形象来。
对方在姜月迟的脑子里是一个长着雀斑,皮肤很白,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的外国小孩。
她将地址发了过去,对方说了句谢谢。
在她以为这段对话要以这声谢为结束语时,对方再次主动发来一条信息。
——噩梦,方便?
她很快弄懂他的意思。
他在问她方不方便把噩梦讲给他听。
方便吗?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她有些心虚。毕竟噩梦的源头是她自己。
费利克斯在电话里放的那些狠话言犹在耳,他说要弄死她。
确实,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死她。
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可她没有第二条路选择。她不可能留在美国的,那里不是她的归宿,费利克斯也不是。
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清楚,包括当初下定决心进入那场舞会。
她不可能半途而废,她会继续完成她的学业,然后陪在奶奶身边,完成梦想的同时给她养老送终。
【Moon Late】——梦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他一直在梦里追杀我。
——为什么?
【Moon Late】——可能因为他讨厌我吧。
她不打算和他讲的太详细,这种事情并不光彩。
——是吗。
房间灯光不算明亮,她特地开了壁灯,暖黄仿若日落黄昏般,她的困意渐渐上来了,这场临时的聊天便到此结束。
她和他说了再见,并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
【Moon Late】——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月迟,英文名alice。
迟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就在她打算放下手机躺回床上时。
简短的一行字和手机的震动一起传达过来。
——Felix 盛傲。
啊!
她怪叫一声,扔了手机,缩在墙角颤抖。
她一定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
不,这比噩梦还要可怕!
下一条信息更是堪比史诗级恐怖片。
——我一直在看着你,alice。
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一直在看着你。
在哪里看着她呢?
她甚至能够想象费利克斯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面无表情的上扬唇角,深蓝色的眼底再浮上一些运筹帷幄的阴寒。
他很擅长如何逼疯一个人,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害怕到躲去了朋友家。
朋友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敢说。那并不是一段光彩的过往。
她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她是如何在美国顺利完成的学业。
就像她完全没办法在死党小聚中,积极参与她们心血来潮聊起对性的话题。
她的经验太丰富了,得益于那四年来没日没夜的做。
她害怕由此牵扯出费利克斯。
国外现在盛行的sugar daddy在国内名声非常恶劣,虽然姜月迟并不认为她和费利克斯是这种关系。
但大概意思是相同的。
她们讨论是否会像视频中演的那样喷水。
姜月迟在心里默默点头,会的。
前提是男方在那方面很强,持久。
各方面的强,先天条件强,后天经验强。
她们又谈论到一次一个小时正常吗,因为小说里都这么写,可现实里没碰到过超过半小时的。
她依旧在心里默默点头,是有的,但应该很少见。
费利克斯就在少见的行列之中。
话题又转到:听说外国人天然优势,真的吗?
她只试过外国人的,没有对比。
但......
她其实恐惧那个尺寸。
“胸肌真的是软的吗,我还没摸过,我的前男友都是排骨精。”
谈话持续到现在,姜月迟是第一次发言。她原本打算沉默到结束的,但人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很难完全保持沉默。
“在没有发力充血的情况下的确是软的,但不完全软,会微微带点韧性,手感很不错。”
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笑容诚挚的建议,“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多试着去交往热爱健身的男性,因为真的很棒。”
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费利克斯。从前她就喜欢将脸枕在他的胸口睡觉,虽然他总是嫌弃的警告她:“你要是敢在睡着后把口水滴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剁掉你头拿去喂狗!”
姜月迟睡觉偶尔会流口水,大概是遗传,这是很难改掉的,毕竟是无意识的事情。
但她的头还是好好的长在她的脖子上。为此她还去问过费利克斯:“我以为你真的会剁掉我的头。”
他冷笑:“头?在哪儿呢?是指你脖子上顶着的那颗奇怪的肿瘤吗?”
......该死的洋鬼子。
过了半年的平静生活,暴风雨终于在此时拉开了帷幕。
那几天好友一直在担忧裁员的事情。
姜月迟除了安慰她之外,也上网搜了搜那位新任CEO的相关信息。
除了一张黑色剪影外什么也没有。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线条依稀看出高挺的鼻梁,立体的眉骨,以及厚薄适中的嘴唇。
但,她莫名萌生出一种熟悉感。
应该......不会这么巧。
她侥幸想道。
费利克斯的事业版图一直在朝着更西的方向开拓,他几乎不来亚洲。
想到这里,姜月迟点开费利克斯的社交平台。
他很少更新动态。
最后一条动态还停留在三年前,只有一张照片。
色调很暗,明显是在没开灯的房内拍摄。
那只属于男性的手骨骼感明显,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手背上遍布隆起的筋脉。
此时正按在女人纤细白皙的腰肢上,单手就能完全覆盖。
一强一弱的对比造成的视觉冲击感太强,好在他的私人账号并没几个人知道。
姜月迟盯着被他按在身下的纤细腰肢,一旁的细小胎记不算明显,但若是熟识她的人就该知道,她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
她不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这张照片,但她当时应该是清醒的,并且她也默许了他这一行为。
好在他的镜头没有再往下挪,不然肯定会拍到某个紧密嵌合的部位。
她又往下翻,同样是三年前的动态,照片上他抱着一个女人在亲吻。
他的侧脸和那张黑色剪影完全对得上.......
安静的房间,姜月迟的呼吸变得湿重。如同一条沾了水的毛巾。
费利克斯来找她了.......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是一张照片,拍摄于距离她住所两条街的路边。
她认得上面的站牌,她之前去那里搭乘过公交车。
同门发现姜月迟近来脸色愈发难看,询问她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怎么可能睡得好,每隔一天就收到一张照片,距离她也越来越近,昨天去看时,发现已经到了她家对面的停车场。
甚至只需要再往前走个三百米,就能来到她家楼下。
她看过类似的鬼故事,故事的结尾,是主角亲眼看到门后的鬼。
她不确定拍摄者是谁,甚至还去调过监控,可查阅了近一个月来的所有监控,什么异常也没有。
街区管理员劝她报警,她谢绝了他的好意。
她不敢报警。
如果真的是费利克斯的话......
她不敢想象报警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后果。
死洋鬼子来了中国也不知收敛。
——明明恐惧到了极致,却还是不忘在心里骂上一句。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和刘总请几天假。”
刘总是他们导师,因为开了家皮包公司,所以他们戏称他为刘总。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这么叫,当面不敢。
她摇摇头,泡了杯咖啡提神:“我没事。”
与其请假在家休息,还不如在学校,至少这里人多,她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冲进来掐着她的脖子,或是拿枪指着她的脑袋。
她去了洗手间。
恐惧导致的胃部痉挛,她有点想吐。
冷水不断冲在脸上才稍微缓解一些燥意。
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太折磨。
她甚至宁愿他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枪打穿她的太阳穴。
费利克斯太懂得如何让一个人不好过。
先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再慢慢折磨。
犹豫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凭借肌肉记忆输入那串来自美国的号码,打算直接滑跪服软认个错。
费利克斯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越硬他越狠。
软一点说不定还有活路。
当初毅然决然拔了电话卡扔进垃圾桶时,她倒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电话拨通。
无人接听。
再拨,关机了。
......
那几天姜月迟一直不敢回家,在学校里和学妹挤一间宿舍。
学妹人很好,空出一张床给她。
为此姜月迟包了她们宿舍一周的早餐,一直白住她也不好意思。
早上醒来看到有人拿着手机抢课,听说今天请来了国外的教授,剑桥毕业,年纪轻轻就在业内取得非常高的成就。
这种课程在学校是极受欢迎的。正好闲着没事,姜月迟也去蹭了一节。
其实她早该发现端倪的。
国外来的,剑桥毕业,年纪轻轻。
她看到出现在讲台前方的男人,冷黑色西装,衬衫一丝不苟,头发比起上次见稍微长了点,属于西方的立体骨相让他有种深邃的神秘感,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眸子。
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位儒雅的绅士。
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脑,抬手摘了袖扣,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往上卷,露出线条劲韧的手腕。
他的身材好像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好了,他应该非常勤于健身。
金丝边眼镜令他多出几分清冷禁欲,宛如高岭之花。
若是他穿上黑袍手捧一本圣经,姜月迟相信,一定会有无数人去向他真诚祷告。
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起关于教授的颜色话题。
“你觉得他是处吗?”
“应该不是,不是都说外国人很开放吗。”
“我感觉他除了五官立体点,眼睛是蓝色的之外,其他地方好像和我们也没区别。”
“可能是混血吧,他头发是黑的。”
“外国人头发黑的一抓一大把。而且他好高,一米九应该有了吧,肩也好宽。”
“我希望他是处,全世界的帅哥都应该守身如玉,哪怕我得不到,别人也不配得到。”
姜月迟握紧了笔,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
好像不久前她还在课堂上听米兰达她们讨论费利克斯教授。
当时她是怎么评价的?
——“他挺动的屁股很有劲儿,像高功率马达,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野狗。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他不常发出喘-息,但偶尔一两声却也让人欲罢不能。”
她低下头,在心里默默接上一句。
——他早就不是了,glans估计都用到磨损了。
机器使用的次数多了都会磨损,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
因为今天来的学生有点多,只靠人声不可能传遍整个教室,所以他佩戴上了耳麦。
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有些失真,但仍旧是好听的。
低沉而充满磁性。
这种时候再想离开也来不及,姜月迟只能尽可能的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以为他的视线会如刀一般不断剜向自己。
可是没有,他只在刚进教室时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便很快挪开。
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存在。
他讲课时用的中文,完全没有半点国外口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姜月迟想,他的普通话考试一定过了一级甲等。
明明上次在社交平台聊天时,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人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一门最难的语言。
而有人在国外待了四年,英语口语也得不了满分。
高大英俊的男人讲课之余抬手松了松领带。
课间有学生举手提问他也会耐心解答。
姜月迟的恐惧因此稍微缓解,也许是入乡随俗,费利克斯来中国后性情显然收敛了不少。
讲到舌燥时,对方拿起水杯喝水,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
几乎是他放下手机的瞬间,姜月迟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十分明白震动的来源是什么。
果不其然,解锁点开。
来自给她发过数张照片的陌生号码。
很是亲昵的称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脚生寒。
——宝贝,我说过的,我会亲手弄死你。
她抬起头,或许是她的错觉,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但很快消失不见。
费利克斯教授从容地继续针对刚才的课程进行讲解。
声音平缓低沉,全然察觉不出半分要弄死别人的戾气。
姜月迟握紧了手机。
完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她完了。
她主动去找了他,在那节课结束之后。
这种时候和费利克斯单独相处绝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主动去找他。
其实能察觉出端倪来。
那些不断靠近她住所的照片,好友公司新赴任的CEO。
以及来到她所就读的学校任课。
看似都是他在主动,但每一步都停在了戛然而止的位置。
姜月迟如果连这都看不懂,那真是白瞎了陪在他身边的那四年。
费利克斯绝对是优秀的,他的优秀让他不论去哪个国家都能瞬间成为焦点。
绝非是依靠他完美的长相和性感的身材。
但不得不说,后面这两样才是最吸引姜月迟的。
她甚至希望他最好是个什么也没有的花瓶。
没什么能力的男人往往都会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当一条听话的狗。
当然,不是骂人的意思。
一下课她就跟了过去。
只是非常不凑巧,费利克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位是学校院士,他的个子被费利克斯衬托得瘦小。
姜月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缓步跟在后面。
对方似乎和费利克斯认识,两人用英语交谈,他喊他费利克斯。
这是比较亲昵的称呼,因为一般都会喊他的姓。
Aaron先生。
后者意兴阑珊,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
目光偶尔不经意的往后看一眼,视线短暂交汇,他淡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令姜月迟心里没底。
分岔口,闲聊的二人终于分开,姜月迟听懂了院士最后的那句话。
让费利克斯有空了去家里吃饭。
他点头:“OK.”
O个屁K。
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去。
哪怕去餐厅吃饭他也会使用全新的餐具。
更何况去别人的家里。他嫌弃那些被人用过的餐具,他觉得那是在吃别人的口水。
待那人走后,费利克斯终于肯将注意力分给她。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堵墙般,正好挡住风口。
宽肩窄腰的身材真的很适合穿西装,有种清冷混杂性感的矛盾。
她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地放在他的胸口,衬衫被微微撑起的弧度很诱人。
男人掏出打火机与烟盒。
烟叼在嘴里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打火机扔给了她。
姜月迟会意,他是让自己给他点烟。
她有些不安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举着打火机上前。
打火机点燃,他眉头一皱,微微偏头避开。
而后单手将她拎到操场,最显眼的位置。
姜月迟:“......”
她察觉到陆陆续续有几道眼神看向这边。
她不敢忤逆费利克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点烟,火舌沾上烟尾的瞬间,她闻到烟草和沉香条燃烧时发出的清淡气味。
“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这很正常,是我太过分。”
她后退一步,主动道歉,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打火机攥在掌心。刚燃烧过,还有余温。也算是在这冬日给了她一点暖意。
他站在她面前,如野兽一般的侵略性和压迫感铺天盖地。
叼着烟不屑一顾的冷笑:“宝贝,我以为半年没见,你的演技应该会有所长进。”
“我没有,.....费利克斯,我这几天真的......很害怕。”
短短半个月,她瘦了好几斤,其实能够明显看出。
毛衣在她身上有些空荡感,如同套在一副单薄的骨架上。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十分憔悴。本就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
刚才在讲台上他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确在抖。课也听的心不在焉。
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就差点将她吓死,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胆。
他要是来真的,她还不得当天夜晚就上吊自杀?
他低声嗤笑,烟灰抖落,正好掉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直在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手被烟灰烫到了也不敢动。
此时腰背微弯。能清楚的看见领口下方露出的脊椎骨。
她这里的骨骼一向明显,手指放在上面甚至能够数出多少节。
可是现在,看一眼就能数清。
“离开我之后,找到合心意的狗了吗。”
费利克斯的手掐上她的下巴,他轻轻一捏,她疼到张嘴。
姜月迟不敢动,任凭他将那只被他含咬过的烟蒂在自己的舌尖上扫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将烟叼回自己嘴里。
毫无疑问,姜月迟是他见过最愚蠢的人。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她身上的不安分,但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讨厌她身上的不安分。
她总是撒一些能被他一眼看穿的谎,却还乐此不疲。
他分明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别再指望她那点拙劣的演技能够骗得了自己。
但她的左耳到右耳之间仿佛是打通的,里面没有脑子。
他抽着烟,淡声讥讽:“我劝你去玩SM,他们认主,很忠诚,不光自愿当狗,还能光着屁股满地乱爬。”
她被他说的有点委屈:“我不是这样想的。”
费利克斯看到她因为委屈而抿起的唇角,冷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继续抽烟。
姜月迟很冷。
在教室她嫌热,脱了外套。刚才出来又太匆忙,怕跟丢了费利克斯。
冷风灌进毛衣,她打了个冷颤。
费利克斯冷笑:“下面塞跳-蛋了?抖成这样。”
她不敢说话,怕惹怒他。
但她的沉默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反而越发烦躁。
眉头拧得极深,姜月迟不小心和他对上目光,心头一颤,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把她塞到水泥桶里沉海。
再然后,她眼前一黑,一件有重量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光有重量,还有男人身上的余温,以及熟悉的熏香。
费利克斯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穿上,别他妈在我弄死你之前先病死了。”
她慢吞吞地把衣服穿上:“我还以为......你会,会报复我。”
他叼着烟冷笑出声,话里话外满是嘲弄:“你认为我会怎么报复你,搅黄你这个二流大学的硕士学位?还是收购你那个一千租金的破房子?宝贝,我吃一顿饭打赏给服务员的小费都不止这个价了。”
死洋鬼子,学会中文之后毒舌的水平直线上升。
“我以为你会生气。”她说。
“气你骗了我?爱丽丝,那没关系。我说了,我会报复回来,我会弄死你,但不是现在。你死了我去操谁?”这句话是用英文说出来的,杀伤力相比中文有所减少,甚至因为他慵懒的发音而多出几分调情的意味。
她低下头:“......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
“骗了我还想让我说好听的话?”他点头,掸了掸烟灰,如她所愿开始夸她,“你是我淦过水最多的,最会叫的,满意了?”
她捂住耳朵,只能看见他眼底的冷笑。
然后她抿唇,眼神有几分难过。
他刚才的话有一个“最”字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
“怎么。”他眉头紧锁,眼里只剩暴怒,“骗了我还想我为你守贞?吃过几回就他妈认为它是你了?”
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滴下来,费利克斯眼眸微眯,如果是平时,他倒是不介意点评一下她漏洞百出的演技。
可是现在,他只剩下烦躁。
半年来的第一次见面,看到他就哭。她到底哪来的脸在他面前装委屈?
“我知道你恨我。”她哽咽的声音更大了,“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
她从包里拿出修眉刀,将刀片从里面取出来,直接照着手臂划。
好在被费利克斯及时拉开。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宽厚的手掌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不断合拢,捏的她生疼。
附近的皮肤甚至因为血流不流通而变得有些发白。
他全然没了刚才的半点从容,眼里全是盛怒:“你他妈有病?就算我要你死,也是我亲手弄死你!”
她也没有真的想划,就是演演苦肉计而已。
顺便借着他的这句怒吼倾泻了所有眼泪。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费利克斯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
任何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她甚至怀疑他被西装外套遮住的腰后仍旧别着那把便携手枪。
费利克斯将刀片扔了,没有再理会她,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抽烟。
他抽的很凶,如果说刚才是在抽烟,那么现在更像是发泄。
姜月迟看了眼贴在墙上的禁烟标识。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顶风作案。
二人就这么隔着不远的距离站着,谁也不说话。
姜月迟吸够了他的二手烟,面上委屈,心里却在不断骂他洋鬼子。
他刚才劝她去玩SM,她倒是很想和他玩,这样就能借着性-虐待的名义狠狠在他身上泄愤。
她自知理亏,并且她也得罪不起费利克斯。
于是主动求和,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那件事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
香烟燃烧时飘出淡淡的浅灰色烟雾,在这片烟雾中,镜片下的蓝色眸子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