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就是忤逆本宫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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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安公主,她不是正常人,她是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容北书辗转难眠,脑海中尽是她白日里的所言所行。
拿着把刀架在三品重臣脖子上的,除了当今皇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
她的每一句威胁都像是在说吃饭喝水这类的家常话,平淡的让他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容北书为官六载,曾多次参加过皇家宴会,什么皇帝皇后寿宴,或是每年的各种佳节,这位神秘的玖安公主只会出席皇帝寿宴,连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都不会去替民祈福。
每一年的皇帝寿宴上,他都只能远远地瞧她一眼。
由于地位悬殊,容北书一直都是坐在末端,而这位玖安公主总是坐在皇帝左下侧,只比皇后低一阶。
这是东宫太子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她在鄿国,就是神话般的存在。
玖安公主不怎么出宫门,也不会和朝臣打上招呼,很少有人近距离接触过她。
对于满朝文武与百姓而言,她甚至是比皇帝还要神秘的存在。
而恰恰今日,容北书见到了。
六年以来,连五官都不曾看清楚的玖安公主主动靠近他,直直望着他。
鄿国民风尚素,女子以清雅脱俗为尚,男子以清廉正直为品。
而她,一袭红衣,金线镶嵌,刺有金凤,头戴凤钗,在其余女子身上显得夸张俗气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似乎无人觉得不妥。
一步一瞥间皆是矜贵冷淡,那种蔑视凡人的姿态,真的会让人觉得她就是神仙下凡,高不可攀。
然而就是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她说,她看上他了。
容北书蓦地从床上坐起,瀑布发丝自然垂下,清冷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长睫半垂,在眼底呈现一片好看的扇弧。
他不知公主目的何在,可他异常清晰明白,她对他绝非是男女之情。
从和她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视他便能感觉出来,她看自己时更像是在看猎物。
直接的,犀利的,还有,欲望的。
尤其是白日里在训练场上,她拉着弓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她站在十丈之外,在她身后相拥而站的宾客里,正中央的玖安公主显得格外突出。
神明临幸,何等殊荣?
那一次,一直默默无闻的容北书成了全场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玖安公主!”
一旁的容长洲焦急怒吼:“就算公主再尊贵,也不能拿人命当儿戏!”
墨玖安刚将长弓拉满蓄势待发,听到容长洲大声斥责,余光一瞥,淡淡开口:“那你替他?”
容长洲果断道:“可以!”
可没等他走出两步便被远处的容北书喊住:“不许过来!”
容北书双手高举圆球,厉声命令:“我不需要你替我!”
说罢,容北书转而望向正前方的墨玖安,那双漂亮的眼里满是坚韧,又夹杂着只有她才能发觉的狠戾。
“射箭吧!”
墨玖安唇角漾起满意的笑弧。
这才是容北书,被她选中的人。
容长洲却怒气冲冲地转身,对着当朝公主一顿严词斥责。
“公主也是我大鄿子民,也要守我大鄿律法!身为公主不懂体恤百姓,反而玩笑人命,吃人供奉却无宽悲悯人之心,如若今日公主开出这一箭,明日早朝,我容长洲定将公主狠狠参上一本!”
“很好!”
墨玖安刚显现的愉悦之色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冷酷骄横的姿态。
“你可是这世上第一个敢威胁本宫的人,横竖都是被你参一本,那本宫不妨惹出个大的,也不枉费你一片苦心”
说罢,墨玖安使出了十二分的劲,直接对准了容北书的心口。
容长洲一惊,刚想上前阻止,却被何昭夕抢先了一步。
“公主,一切皆因我何家而起,公主想出气就冲着我来吧!”
她双目通红,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唇瓣微颤,整个人看起来害怕极了,即便如此,她也红着眼睛大胆替容北书出头。
见此一幕,周围的宾客们不由得钦佩何昭夕重情重义,反而更加厌恶这位目无法度,嚣张跋扈的公主了。
听她一阵哭腔,墨玖安倏尔转身,弓箭直接对准了她。
何昭夕刚摆出的惹人心怜的表情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箭指向眉心,一时间竟忘了躲避。
墨玖安一声嗤笑,语气是刺骨的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本宫当靶子?”
在何昭夕怔愣之间,一旁的容长洲快速反应过来,跨一步挡在了她身前,目光如炬,毫不避讳。
墨玖安峨眉微挑,讶了一瞬,随即咧嘴一笑,眸中的惊讶顿时化作了满满的兴奋。
这个何昭夕,有点意思。
她墨玖安可很久没有当过恶人了,真是感谢何昭夕让她重温过去。
墨玖安身后的几位官员着实忍不住了,纷纷想上前阻止,却被沐辞一剑挡在喉前。
他们虽骂着沐辞胆大包天,可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这个公主是个疯子,她手下的婢女也是个疯子。
就算他们此刻如何占理,可面对疯子,没有道理可讲,唯有先保住小命,找机会在皇帝面前讨个公道。
更何况现下没有个能主持公道的,太子殿下与何烨在正殿喝酒,各位尚书大人也不在此,三品国士容长洲说话都不管用,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又能做什么?
各世家公子和女眷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像看疯子一般看着这位皇帝最宠爱的玖安公主,虽心里不断腹诽,面上却也不敢显露,更不敢上前劝阻,生怕这位云端之上的公主下一刻便对准他们的心口。
墨玖安笑的开心,缓缓转身,又一次将箭头指向容北书。
“住手!”
倏尔,远处传来太子的声音,墨玖安轻蔑一瞥,在太子的怒吼声里,箭声破空而起,直直射向容北书。
不等众人惊恐发作,箭头精准刺破圆球,红色液体爆破而出,染了容北书一身。
所有人怔在原地,全场一片死静,广阔的训练场唯有微风呼啸而过,吹散鬓边须发,留下一片瘆人的凉意。
墨玖安射箭的那一刻,跑来的何烨顿住了脚步,满脸惊慌地望向容北书,只见他一身血迹,极度狼狈。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何昭夕抽泣着哭了出来,打破了这场死寂。
容长洲见弟弟没有中箭,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长舒了口气。
只有容北书一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那套霜白绸缎染了鲜红血迹,从头一直流下,恐怖至极。
墨玖安随手扔下弓箭,余光睨向何烨,提高音量道:“何大人可要看清楚了,这是本宫送你的贺礼,你可要铭记于心,反复思量”
墨玖安不再看何烨已被气红的肥脸,漫不经心地整了整广袖。
“容北书,这就是忤逆本宫的下场”
现场一片唏嘘。
容寺正到底做了什么惹到这位祖宗,以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颜面扫地,毫无尊严。
众人不由得开始可怜这位默默无闻的容家二郎。
庶子就是庶子,即便是五姓之一,也不妨碍他们被欺负。
还不容大家腹诽片刻,墨玖安拂袖转身,他们便急忙退回两边,让出道路,行礼送别,终是送走了这尊不请自来的佛。
而容长洲与何昭夕则径直跑向了容北书。
面对二人的担忧,容北书温声抚慰道:“无妨,是鸡血”
何昭夕满目泪光,颤着声道:“书哥哥,都怪我,是我惹到了她,她才会拿你出气,对不起”
见何昭夕哭了,一旁的容长洲急忙摸头安慰。
“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女人疯了”
容北书瞥了眼温柔安慰的容长洲,再看了看哭的可怜兮兮的何昭夕,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容长洲安抚好她,再抬头时脸色顿变,语气带着怒意:“她在花园里和你说了什么?”
容北书敛下明眸,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搪塞过去:“就是些威胁的话”
容长洲眉头又紧了几分。
“她也威胁我今后不许直言面圣,不能惹皇上生气,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是你将她拉走,应该因此惹怒了她”
“什么?她竟......”何昭夕一脸惊慌地捂住了嘴。
正此时,何烨走了过来,几句安慰之后带容北书换衣洗漱,容长洲也跟了上去。
月色皎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向屋里,照的全屋清冷明亮。
容北书叹了口气,走下床倒了杯水喝。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垂眸沉思。
高岭之花之所以不能被凡人所得,自有它的道理。
它稀有,可贵,迷人心智,令人心向往之。
可若要接近它,就要承受脚下的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高岭之花就适合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独自美丽。
而他容北书只想脚踏实地,尽量不与这些皇子公主扯上关系。
她本好好待在宫里不曾出面吓人,可偏偏由于府邸之事逼出了这尊佛。
他必须想办法送走这位不请自来的神仙,否则,他兄长便会一直受到威胁。
容长洲学富五车,天纵之才,他有崇高的理想,有远大的抱负,容北书费了许多心神才得以让他平步青云,稳坐高位。
这一切,绝不能因她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