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雾泽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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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没亮,白云楼早早地起来,背上弓箭出门,一路跑到距他家不远地街边一颗大槐树下。
这儿摆着一个身披长毛的不倒翁,木制,是个双手叉腰的人像,乃是官府所设,专门为了禽民练习弋射而准备的。
和前世的小区运动娱乐设施作用类似。
白云楼左弓右箭,瞄准不倒翁的脖子旁边,松开弓弦。
咻!
拖着长缴线的箭矢擦着脖子划过,丝线裹挟起风,朝着不倒翁倾斜,好像磁石,同时吸引不倒翁的长毛直起,继而牵扯不倒翁摇晃一下。
这就是黏!
“之前射它,箭矢掠过,顶多沾起皮毛,不倒翁纹丝不动。
现在弋射入门,可以做到牵扯它晃了。”
不倒翁的两条手臂叉腰,中间有缝,两个耳朵吊着耳环,孔洞更小,这是为了训练准头。
不是所有禽民都玩更具技巧的弋射,有些是单纯的猎杀。
弄不到活得,就弄死的嘛!
白云楼站在远处,借助昏暗天光,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不倒翁,一边收拢弋绳丝线。
这是在练眼力。
雾泽老禽民都知道一个故事,纪昌学射。
先用两年,练目不瞬,面前的锥子尖快刺到眼里,都不眨一下眼。
又用三年,练到视小如大,视针如棒,每天盯着虱子,直到在他眼中跟个车轮大小似的。
弋射箭法想要小成,就得有这眼力。
好在前身以前多少练过,如今又有玉符傍身,进展不会慢了。
直到天微微亮,不知射多少箭的白云楼才停下来,揉揉发酸的手臂,呼出口气,擦擦额上的汗。
顺便瞄了一眼玉符上弋射箭术的进度。
【进度:入门(2/100)】
“这大半天,才涨到了两点。
猎鸟实战的话,似乎进度比着训练进境更快。”
白云楼摩挲下巴,琢磨一句,这时,听到身后有人感慨说道:
“你这小子,难怪弋射进步得快,倒是勤勉。”
白云楼一转头,认出来人,笑道:“是赵大爷啊。
您老也来练箭了?”
略微佝偻的老赵头背着双手,瞧见白云楼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浑身不得劲儿,哼了一声,摸了摸弓,“废话!”
语气虽然不善,但老赵头该提点的一句不少,“你家传的那个弋射箭术,比着其他都要厉害,但也没有那么容易练成。
这么多年以来,我只知道你老太爷得了其中三昧,一手箭术,神出鬼没,尤其是在雾泽,更是神鬼莫测。
你也应该知道,咱们雾泽的人,练引导术,多少会点驱雾的本领,外地人来,可没这个能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点不假。
往后你也可以多在雾泽练箭试试,可能对你箭术提升有用。”
老赵头也不明白这里头的玄机,不过毕竟岁数在那摆着,见过得多,总能得出一点结论。
白云楼皱皱眉,稍稍思索,回过神来,笑道:“赵大爷,谢你提醒。”
老赵头捻了捻须,余光瞥见街巷孙女身影,立刻朝白云楼摆摆手道:
“不是要回家么?快走快走,别耽误老头子我练箭!”
白云楼呃了一声,拱了拱手,临走却见从巷子来的赵玉,明白过来,他瞥了一眼老赵头,笑了一声。
“玉妹,来练箭呢?!”
白云楼小跑起来,喊了一声。
昨天休沐,今天吃过饭该去书院了。
“是啊,白哥!”
一个喊妹,一个应哥,老赵头吹胡子瞪眼,看那架势,要脱鞋扔过去,“你小子!”
以前白云楼是个书呆子,除了念书,啥都不会。
老赵头打小在雾泽讨生活,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对白云楼这种后生,可能喜欢,但是要说撮合,那还差的远了。
现在虽然能猎鸟了,本领不小,可如果真是要……
他老赵头大有自家鲜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白云楼回头一瞧,笑出了声。
这老赵头,还真是在多想这个?
他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把赵玉当妹妹啊!
……
回家匆匆吃过早饭,白云楼斜挎上一个布包,出门上学。
布包材质虽差,但是上面绣着一幅精美图案,几片鸟羽点缀,一点不土,反而略显奢华。
里面装着几本书籍、盛满午饭的木制餐盒,以及一套便服。
他偷偷地避着老娘,拿上弓箭,趁老娘不注意,喊了一声,迅速离开。
准备翘课,前往雾泽。
前身是个学霸,夫子眼中的乖孩子,成绩不算顶尖,但也名列前茅,达到道院标准不难。
书院学子,除了考取道院之外,还可以走太学的路子。
大易书院并不只是传授四书五经,算学这类实用科目,同样一个不落。
要上太学,这些科目要求更高,对应以后做官、经商之类。
相对而言,道院考核标准略低,但也仅此而已。
莫要以为修士不读书了,不会四书五经,不打这个基础,给你一本秘籍,你他娘也看不懂啊!
前身五禽戏停滞,迫不得已选择考了太学,结果白云楼穿越过来。
知道是个超凡世界,他没丁点犹豫,二话不说,又选择了道科,考取道院。
雾泽书院受业弟子一两千人,规模颇大,位于城东郊外,距离白家不近,要走四五里路。
穿过两个街巷,白云楼碰到了在这等他的一个少年,身材和他相当,头上戴着四方儒帽,插着一根一尺长的红毛。
“什么吊毛!”
白云楼走近了,扫了一眼,破口而出。
这个是他发小,两家相隔不远,从小玩到大的,关系最好,如今一起在雾泽书院。
少年姓周,名为旺财,据说是他那个一心求财的死鬼老爹取的,寓意明显。
旺财瞧见了白云楼,咧嘴一笑,举手一摸头上鸟羽,做出一个姿势,一挑眉梢,“老白,帅不?”
雾泽尚羽风气最盛,一些穿着打扮,连自认见惯了世面的穿越者白云楼都感觉到羞耻。
估计是百姓的日子好过,饱暖思淫欲,才会有闲功夫追求这些。
“奇装异服,到了书院,宋老夫子先给你拔下来。”
白云楼勾肩搭背,下了评语,一句判处死刑,接着调侃道:
“你这模样,不是插根毛能救回来的。”
“你懂什么,这是帝雉的毛,我一亲戚昨天捕到一只,我偷偷地拔下来的。
别说,帝雉尾翎是真的长,我看最长那根得有四尺!
你猜那只连毛带肉卖了多少?
听我娘说,足足二三十两银子!”
周旺财咂咂嘴,“不求帝雉,我要是能弄只花尾松鸡,吃了补补,可能五禽戏就到鸟式了……”
他的五禽戏练到了猿式,比之前的白云楼强,按照这个速度,道考之前,未必不能练完。
如果条件允许,没谁不想成为修士,考取道院。
“别做梦了,花尾松鸡可不好猎,你的弋射本领,似乎没有比我高多少吧?”
白云楼撇撇嘴,眼睛却实诚地盯着那根羽毛。
帝雉,听听,名字带帝,谁不眼馋,他也想猎一只。
“放屁,我可比你厉害!”旺财反驳一句,向后瞄了一眼,问道:“怎么把你家的弓箭拿出来了?”
书院弟子,更多的人全心用在念书、练《五禽戏》上了,很少会花时间练箭。
白云楼笑道:“准备去雾泽啊!”
他背的弓,品质不差,是家里面留下来的,也是为数不多还值钱的玩意儿,一度险些惨遭变卖。
“居然背着我去雾泽?!”
周旺财侧过头,说到一半,向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一遍白云楼,摸着下巴道:
“这么一说,老白,你现在是有点不一样啊,有点老禽民的意思。”
“哪不一样?”白云楼一愣,补充道:
“最近在练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