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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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听到门外轻微的动静后,夏油杰就也起来了。他睡的那间房是已经整理好的客卧,为了方便两个少年人偶尔借宿,甚至特意定做了一张上下床。
不过,夏知眠昨天已经答应了收养那两个小姑娘,他们俩之后若要留宿的话,看来还是得去睡沙发了。没想到当初觉得这套房的卧室太多有些浪费,现在反倒是不够用了。
“起这么早吗?”
夏知眠看到少年从房间出来,又去瞅了眼挂钟,才刚过七点。她是这两日承包了做饭,所以才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早餐。还以为昨天那么晚才休息,对方能多睡一会儿。
“嗯,要回趟学校。”
夏油杰见起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
他换上了留在这边的白色t恤,尚未梳起来的头发散在肩上,刚睡醒的脸还带着一些惺忪感,整个人看上去很柔和。
除了眼底那仍然碍眼的青黑。
“好,那你去洗漱吧,吃完早餐再走。”
少年去了盥洗室后,两个生物钟很准的小朋友也陆续起了床。像个小年糕一样,刚换好衣服就“啪嗒啪嗒”地跑来厨房找人。
“姐姐姐姐,早上好~”
伏黑惠穿着印有小老虎的上衣,衣服背后还拖着一条老虎尾巴,走起来一甩一甩的。津美纪的则是印着小兔子,背后的衣领上是两只垂下去的兔耳朵。
两个小朋友一左一右围在她腿边,像是什么左右护法。
“早上好呀。”她擦掉手上的水,在他们脑袋上摸了摸。
“眠眠姐,我和你说哦,”伏黑惠抓着她的裙摆,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分享欲,“我昨晚梦到姐姐你了欸~”
津美纪作为另一个有好奇心的小朋友,连忙开口问他:“是什么样的梦呀?”
夏知眠:“……”
良心在隐隐作痛。
“我梦到眠姐姐、爸爸,”小惠努力回忆一下,掰着指头数起了人数,“还有夏油哥哥……他们好像是在……是在……”
他脑海里闪现出昨夜的画面,刚要说出来。就看到自己方才嘴里的夏油杰从拐角走了过来,一时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怎么了?”夏油杰见小朋友呆呆地望着自己,有些疑惑。
伏黑惠揉了下眼,仿佛为了确定一般又看了他一眼,才带着点怀疑和疑惑说道:“哥哥,我昨晚……梦见你了。”
“是吗,”夏油杰显然也想起了昨晚那一幕,反应却很快,甚至像伏黑甚尔那样若无其事毫不心虚地说,“大概是白天想的多才梦见了吧,所以为了回应你的想念,我就出现了。”明显是在哄孩子的语气。
哪知伏黑惠却不大乐意的样子,小小的脸蛋皱作一团:“可是我没有想你啊,我只想眠眠姐。”那种有点苦恼的小表情,总觉得好像是在嫌弃夏油杰一样。
夏知眠差点要笑出声来,连忙背过身去,但身体却笑得发颤。
于是就听到少年从身后传来的无奈又幽怨的声音:“小夏姐……”
夏油杰毕竟赶着回学校,在他再三保证晚上一定会过来吃饭后,就被夏知眠放行了。
给两个小朋友盛好了小米粥和小惠的专属牛奶,夏知眠也跟着坐了下来。
“有件事情……要和你们俩商量一下哦,”她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稀饭,这时候才因为之前的冲动有些烦恼起来。但在那样的境况下,再来一次,她可能还是会答应下来,“好像用商量这个词也不太准确。
“过段时间,姐姐会接两个小朋友住进来一起生活,她们……之前一直被很坏的大人伤害,所以姐姐答应了收养她们。”
夏知眠大致说明了一下原因,然后看着他们有些歉意地道:“由于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也没能来得及问问你们的意见,如果会让你们有不舒服的话,姐姐觉得很抱歉。”
“眠眠姐,不需要道歉哦,这里本来就是姐姐的家呀。”津美纪停下手里的动作,眨巴眨巴眼,像个成熟的小大人,“谢谢姐姐考虑我们的心情,但是没有关系,津美纪愿意结交新的朋友。”
小姑娘眼中坦诚,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或许也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
“小惠也没有关系的,眠眠姐,新朋友可以一起玩。”
夏知眠听后感动的不行,又很心疼他们的懂事,再次对伏黑甚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嫉妒。
小理子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啊,伏黑甚尔这家伙,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有了这样两个宝贝。
“那……之后我们要搬出去吗?眠眠姐。”虽然对新成员的加入,津美纪并不觉得介意,但她始终记得,他们只是来借住的,总有一天会玩离开。
伏黑惠一听到她这样问,连忙转头来有些慌张地盯着夏知眠。虽然第一想法就是不想离开,可他同样是个过分懂事的小孩,说不出任性的话。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他们只是来借住的。
“当然不用,哪怕你们爸爸哪天要走。”夏知眠没有任何犹豫,像对待两个成年人一样,认真地冲他们许诺道,“无论现在还是未来,这里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都可以。”
可她不知道,对于孩子们来说,有她在的这栋房子,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我可舍不得走,”刚刚起来的伏黑甚尔打了个哈欠,抽开椅子坐了下来,盯着她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八千万还清了么,大小姐?”
夏知眠纯当没听见,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灶台:“锅里,自己盛。”
伏黑甚尔:“……啧。”
……
晚间吃完了饭,夏知眠再次喊上夏油杰一起出门走走,这一次她倒是带着对方去到外面的马路散步。
对于自己的那些过去,因为早已经放下,又是上辈子的事,所以被伏黑甚尔听见了她也并未在意。
但青少年的心事,大概还是不乐意被更多人知道。所以为了躲开某人非同一般的听力,她特意选择走得远一些。
其实夏知眠并不是那种喜欢挖掘别人心事的人,如果是站在同样的年龄,她也不愿意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事情。
但作为成年人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给他一些开导,或许能避免他走上歧路。
哪怕只是让他单纯的宣泄一下也好。
落日的余晖散尽,天空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蓝色,虽然时间还称不上晚,但或许是因为在偏远郊区,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空荡荡的泊油路从脚下延伸出去,拐进尽头的树林之间。
没有温度的路灯从上方倾洒下来,吸引了不少逐光的蛾子,在灯罩边徘徊不去。
由于夏知眠昨晚的那点小心机,夏油杰到底还是无奈地对她透露了些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不确定,成为咒术师究竟还有没有意义,大家拼命去守护的,却是一群滋养咒灵的‘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并不明晰的恨意。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这些普通人,就不会再有永远也杀不完的咒灵,也不会再有咒术师无谓的牺牲。”
是啊,就是这样。杀掉了所有普通人,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咒灵了,不是吗。
回想起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以及昨天的那些事,根据他说内容稍加思索了一番后,夏知眠没有太多情绪地问:“所以你是想,杀掉所有的普通人吗?”
夏油杰被她的直白惊了一下,张了张嘴,似是挣扎了一番,却最终毫无掩饰地说:“是。”他胸腔起伏,眼里涌动着一种仿佛不顾一切的疯狂。
哪怕被讨厌,被恐惧,不被理解……
“嗯,那……杀的完吗?”
夏知眠冷静的不正常,在少年有些茫然的神情中,继续问道:“单以你的国家来说,这么多人,杀的完吗?”
并不是什么讽刺的语气,好像她真的就只是询问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以为会被指责,痛骂,却没想到她只是没有任何评价性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杀的完吗?
“……悟的话,大概很轻松吧。”夏油杰苦笑一下,但眼神依然没有退意,“就算漫长,我也……”
“杰,你还记得吗,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夏知眠轻声打断,停下脚步,抬眸直视着他,“所以,如果你想杀掉所有的普通人的话,就要试试看……”
她在那一小团光线下,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脖颈间,如同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弱点放进他的手里,语气平缓又镇定:“先来杀掉我。”
夏油杰的呼吸滞了一瞬,他掌心间触及的都是她细腻的皮肤,还有纤细脆弱的,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的脖颈。
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他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表情有一丝扭曲的痛苦:“不一样!小夏姐,当然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即便现在的我不会导致咒灵诞生,但谁也无法保证以后会不会。也就是说,如果你想以杀掉普通人来‘净化’这个世界,那么,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普通人,你都要杀了。而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我。”
她没什么情绪的说出这一堆话,倒是比眼前这个呼吸都凌乱起来的少年更像一个要毁灭世界的反派。
“不会痛苦吗?”夏知眠稍微缓了下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如果你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人,一定不会痛苦,但我知道,你不是啊。”
因为你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泄愤,才会让人觉得比起生气,更多的反而是难过。为什么一个善良的,十五岁的少年,会被逼迫到走向毁灭。
夏油杰对上她始终温柔的,能够包容一切双眼,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要下定决心似乎再一次有了动摇,就像那些被隔绝在玻璃之外茫然的飞蛾。
“其实,作为普通人的角度,我并不能完全与你感同身受,即便抛开身份,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
“但至少在我看来,人类的负面情绪,始终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明天,找你的老师请个假吧,”她将手放了下来,望向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变,“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
邻镇的那片天然湖泊,夏知眠其实去过了很多次,几乎每次去都能遇上那位曾提醒过她的老人。
她带着夏油杰去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夏知眠依旧搬了小板凳,拿着鱼竿坐在山阴处的湖边。夏油杰就坐在她身旁的另外一把凳子,高高大大的身躯缩在上面,总显得有些委屈。
两个人像是出来游玩的年轻人,坐在那安安静静地钓鱼。直到那个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到斜对岸,夏油杰都以为,对方是带他出来散心的。
和夏知眠上次一样,少年也有些好奇老人独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甚至同样耐不住好心想要去询问,刚要起身,就被夏知眠按住手臂拦了下来。
“不用去的,那位奶奶风雨无阻,只要不是太严重的极端天气,大概在这个时间段都会来这里。”
“为什么?”夏油杰随着她的目光再度望向老人。
“再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她伸手将鱼钩上的小鱼取下来,重新放回了湖里。
“不带回去吗?小夏姐。”看到她的做法,夏油杰又忍不住问了句。毕竟之前她钓鱼,总会要炫耀下自己的收获。
“这片湖不太一样。”夏知眠只是朝他笑了下,却没有说出原因。
老太太一如既往地在湖边待了大约一刻钟,临走前,隔着距离和夏知眠互相挥了挥手告别。
等她的身形渐渐消失在树林,夏知眠也将垂放的鱼竿收好放了起来,只坐在小凳上,提醒一般对夏油说:“注意湖心。”
夏油杰虽然疑惑,但还是看了过去,几乎没过多久,咒术师的敏锐就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站起身来,紧盯着湖心的那一片水域。
湖中心渐渐荡起了涟漪,然后是翻滚的浪花,那条“鱼”就像一条出来透气的鲸,猛然破开水面一跃而出,却又骤然跌落回归湖水之中,消失不见。只有不太平静的湖面,证明了它昙花一现般的出现。
“大概四十几年前,某个特别炎热的夏天,那位奶奶的孩子和镇里的几个小伙伴一起来湖里游泳。她的孩子,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一个,有十来岁的样子,可以说算的是他们的哥哥了。”
夏知眠始终坐在凳子上,望着平静之后波光闪耀的湖面,对着背对自己的夏油杰,慢慢讲述起了那个她从镇上打听来的一段往事。
“当更年幼的孩子出现溺水时,因为距离来不及求助大人。那个年龄更大点的孩子,就担起责任选择了自己救人。”
“然后救下了别人,自己因为脱力溺亡了。”
夏油杰目光有些怔然,回过头望向她。
“湖里的那只咒灵,诞生于这几十年来,一位母亲长久的、无法遏制的思念。他们似乎总会觉得,溺水而亡的人,灵魂会永远被禁锢在水里。所以,她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为自己的孩子超度。”
“杰会觉得,这份思念,或者说执念是一种罪恶么。”
“十几岁的时候我其实也很想要一把火烧了那家孤儿院,连同自己,全部都一起烧死。但是那个和我一起被救的最胆小的女孩,是在我被关三天禁闭后,唯一一个偷偷给我藏了食物的人。”
“我就想,至少她啊,我还希望她活下来。”
“我想你其实也明白的,对不对?”
这个世界的人或好或坏,或有很多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的人,夏油杰并不是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条路,对所有咒术师而言,都太过于绝望。他想不到,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对亲人离世的悲伤,对残忍不公的愤怒……很多负面情绪,都是组成一个有血肉之人不可或缺的部分。”
“无论是让普通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诞生可怕的咒灵,危及自身或他人的生命,还是让能够看见咒灵的你们陷入危险,以命厮杀。都像是这个世界对所有人最大的诅咒。”
“是这个世界,本就太残忍了。”
她站起来,轻轻拥住夏油杰的身体:“哪怕我说了这么多,也依然没有好的建议能够给你。我只希望……你先停下来。”
“如果做一件事让你万分痛苦,那就暂且停下来。不要把所有的重担都自己扛下来呀,不是还有大家么,一个人想不出来,就一起想,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给你们探索。”
“所以……你愿意,仅以夏油杰的身份,来我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