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老汉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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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秦大宽从海上救起来的人?”领头的人说话了。
杨易愣住了,看这队人的样子,应该是民兵。自己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杨易依稀记得,以前小的时候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最大的事情也就是逃了火车票。那时候他更小,现在师父的模样他都不记得了,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杨易点点头。
宽叔从门里面出来,顺势将杨易护在了身后。
“陈连长,陈大队长,农伯,徐文书,你,你们怎么都来了。是的,这个孩子是我在海上捞回来的,那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了。后来海棠喂了他两个多月的鱼汤,他才醒过来的。”宽叔一口气说了很多。
“他叫什么?”陈连长问。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海棠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大耳,你看他的耳朵真大!”一边说着,一边想从口袋中掏烟,但是摸了一个空,只好呵呵地讪笑着。
这个陈连长生的黑瘦,身高也就170左右,左手插在裤兜里。杨易后来才知道,他叫陈传军,民兵连的连长。去年刚刚从部队因伤下来,跟老美干过,左手少了三根指头。
“你是-特工,缴枪不杀!”陈传军突然用越南语说了一句。杨易听得真真的,不过他眼神根本都没有任何变化,直勾勾地看着陈连长。这小伎俩不奏效,陈传军不死心,又用古怪的英语说了一句“好矮油?”,杨易差点没有笑出来,他甚至觉得这个陈连长有点可爱了。
站在一边的陈队长开口了,他配备的是一把手枪。这民兵连长后面跟着队长?不是排长么?后来才知道,他是生产大队的队长,叫陈志坚。这个岛上陈是大姓,姓陈的估计有个一大半。
“秦大宽,这个人我们要带走,来路不明,你怎么能留他住在村子里?”陈志坚也不想废话,直接上前就要拉人。
秦大宽跨前一步挡住了陈队长,“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想带他去哪里?!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有什么话,你们在这里问不行么?”
“伤?什么伤?枪伤还是刀伤?”一个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高个子,杨易寻声望去,喔,居然是个美男子!这个人身高足有180,这在岛上还是第一次见到,相貌堂堂,有点好像那个谁,哦,那个电影明星陆毅。诶?陆毅又是谁?
他总是演一些正面的角色,伟光正那种。呃,什么叫伟光正?
杨易早就神游太空了。杨易醒来这几天总是这种状态,开始觉得有点惶恐,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奇离古怪的念头和想法会不经意地冒出来。不过现在习惯了,反而有点喜欢了。
“刀伤,我也不知道谁砍的我。”杨易开口了,按住宽叔的胸口,站到了前面。
秦大宽心中一凛,刚才大耳手正按在了他胸口放那几颗珍珠的地方。对啊,现在如果他们要进去搜查什么的,那些珍珠不就暴露了么?更糟糕的是还有大耳的那坨金子。
“宽叔,我跟他们走,不过他们管饭吧,如果不管饭,你要让海棠给我送饭啊!”杨易扭头看着秦大宽和缩在门框里面的海棠。
见这个大耳那么配合,陈连长转头就准备走了。
“等一下,别着急。我听乡亲们说,当时大宽叔在海里面救起来个女娃,怎么现在变成个男娃了?”说话的还是那个帅哥,叫徐永权,是公社的文书。
他不是民兵,因此没有配枪,不过却穿着白衬衣,海蓝色的裤子,腰间扎着一条五角星头的皮带,跟海军的士兵装束很像。后来才知道,这个徐永权的哥哥是海军,就驻扎在北海。
他插队来到这个小岛也是无奈,家中只能留下一个孩子在城里。不过这离他们家算近的,过个海就到,直线距离也就30公里。
“我不记得了,我为什么要装扮成女娃。”杨易老老实实地说,炒蛋的是,他也想知道啊!
“对对对,大耳刚来的时候,是我帮着弄的,他那个时候昏死了过去,直到2个多月才醒,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了呢!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这个事情!”邻居钱大娘拨开人群,走到了杨易的身边。
周围的群众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是啊,这个娃啥都不记得了,有啥好问的呢?
这时候,杨易敏锐地看见那个帅哥将目光落在了门前角落的几个烧黑的海蚌上。这些蚌的珠被杨易采了,蚌肉拿来烤着吃了,这些蚌比一般的大多了,足有20厘米长,坏菜了。
“连长,你不记得了,两年前就有特务男扮女装来岛上刺探我们的雷达站。”徐永权说。
“对啊,永权说的对!特务都是特别狡猾的!”陈大队长气愤地说。
听到他这么说,群众更是议论纷纷。
“钱大婶,这个人当时总不能穿着现在这身满身漏风的小褂男扮女装吧!”徐永权好像神探狄仁杰一样抽丝剥茧地分析着。麻蛋,狄仁杰是啥子神探来着?
坏了,杨易并没有意识到那套迷彩服会引起什么麻烦,现在听到了特务啥的,那套明显的军装估计够呛能说的通了。显然秦大宽和钱大娘都想到了。
“我们必须进去你家里搜查一下了。”陈大队长说着就往屋里走。
杨易马上回身拉住了宽叔,却瞥见海棠已经不在门框上了,现在挡是挡不住了。
很快,几个民兵和陈大队长冲进了屋内,开始翻箱倒柜。屋子是竹子做的,就两间房间,没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陆陆续续将搜查到的东西摆在了屋前面的石台上。
一套迷彩军服,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拿着那包黑布的民兵很是兴奋,脸上都通红冒汗了。
陈连长当着大家的面,揭开了那块黑布,周围围观的群众都轰地一声,发出了惊呼。上面赫然是十几颗硕大的珍珠!还有一块金光闪闪的金锭!另外还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小金锭。
但是杨易也看得分明,这些珍珠里面居然没有最大的那颗珠王!杨易昨天跟父女俩说过,那颗大的比其他小的加在一起要珍贵100倍!
而且,搜查出来的东西里面也没有那把锋利的匕首!
杨易随身携带的是那把铜笛子,他已经知道,这把笛子虽然吹不响,但是无坚不摧,是一把绝佳的武器。匕首因为太过锋利,反而不好携带,杨易还准备帮它弄个刀鞘呢。
多么机智勇敢的海棠啊!杨易的心中由衷赞叹着。杨易也好奇,小姑娘将珍珠王和匕首藏在了哪里,让这些民兵都搜查不出来?
珍珠藏在竹床的脚里?
下一秒,杨易就知道自己错了,两个民兵将屋子里的竹家具全部弄到了门外,用把斧子将竹筒全部劈开了,啥也没有。
“连长,我们将这屋子也拆了了吧!”陈大队长说着就要去拿斧子。
陈连长眉头皱了一下,还没有开口。
啪!的一声,陈大队长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混账!”扇人耳光的是一个老头,身形已经略微有点佝偻了,头发花白,皮肤黑黝黝的,好像松树皮一样粗糙,钢针一样花白的络腮胡倔强地从脸皮里面钻出来。
“陈老二,我代替你爹赏你一嘴巴!”老头恨恨地说。
挨了一个耳光的陈志坚不敢吭声,眼见肿起来的脸颊都没敢去摸。
老头叫农阿三,是公社的贫协主席。这个贫协就是贫下中农协会的意思。能当贫协主席,那肯定是老资格的贫下中农了。贫协现在没有开展活动了,但是老汉这个“主席”的权威却延续了下来。
说完,也不着急,农阿三就在屋前的石凳上坐下,拿出一管水烟筒,压上烟丝,自然有人屁颠屁颠地帮老头点上。
“你们这是陈姓人欺负我们外姓人么?拆了人家睡觉的床不算,还要拆了人家挡雨的房?你们是南霸天?你们是还乡团?你们是白狗子?!”老头越说声音越大,嘭地将水烟筒墩在地上,气得胡须乱颤。
杨易一旁都看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气势的人!哇,太震撼了,太惊艳了!
“各位乡亲,刚才他们干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告诉你们,三婆娘娘也看到了!”农阿三猛地站了起来,一根手指头指着陈志坚的鼻子大声说道。
“秦大宽,他在大海上,救起一个快要死掉的人。莫说他还是个孩子,莫说这孩子啥都不记得,莫说这孩子还会说我们的话,就算他是一个穿着敌人制服的南越鬼子,甚至是米国鬼子,难道他不救吗?难道不应该救么?!
你们啊,你们!
三婆娘娘保佑我们平安出海,鱼获丰收,但是同时她也有明示,要我们尽力救助任何一个遇到海难的人!你们不救人,下一次,就在下一次,你们或是你们的亲人,在海上漂着的时候,三婆娘娘就不会让人救你!
你们这些混账!”老头越说越气,抡起水烟筒就向着陈志坚砸过去。
陈志坚避都不敢避,只能用肚子硬挨了一下。
老头气稍微出了点,拄着水烟筒呼哧呼哧地喘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陈老二,我刚刚为什么打你,你知道么?”
不等他回答,老头继续说“当年你爷爷救了我,我那个小舢板遇到大浪,沉了。我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就快沉下去了,就快死了!是你爷爷救了我。
我当时,也跟这个娃娃差不多大。家里太穷了,我只能用命在海里讨吃的。我说要给你爷爷当牛做马一辈子,救命之恩啊!你爷爷说啥了?他说,他说是三婆娘娘救了你,你要谢,下次遇到遭遇海难的人,你搭把手!
还有你爹,你爹是怎么死的你忘记了?你这个混账忘记了?”老头已经说不下去了,红了眼圈,颓然坐在了石凳上。
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良久,农阿三才开口了。
“细路,你跟他们去公社,有啥说啥,别担心,我等你吃晚饭。陈老二,你去弄一套床和家具来,给你大宽哥赔礼!”
随后,背上手,缓缓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