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朱梓的过去,老朱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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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英雄看着烈焰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到朱元璋无奈的神情，知道此时必须做些什么。
“爷爷，那真的是八叔吗？”华英雄问道。
“是！绝对是！”听到大孙的询问，朱元璋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握住大孙的双手：“当日第一次见到你，俺就知道你是俺大孙！这次也是一样，那人绝对是梓儿，俺绝对不会看错的！”
“知道了。”华英雄拍了拍老朱那粗糙的双手，说道：“我去去就来。”
无论如何，目前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把朱梓拦住。思考好策略，华英雄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主席台，之后加快步伐，来到了朱梓的身前。
看着这张年轻却狰狞的脸，华英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大好的年纪，却因为这样而无法享受正常的人生，会选择避开跟自己相关的人，恐怕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
“八叔，既然来了，何不留下一叙？”华英雄说道。
“你答应我的事，还算不算数？”朱梓没有接华英雄的问话，却是反问道。
“当然算数！”不管烈焰是什么身份，华英雄此前已经作出承诺，自然不会有反悔的道理。何况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正常情况下，也不能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那就行了。再会。”确认完这件事，朱梓避开华英雄，继续向下走去。
华英雄已经猜到朱梓会这么说，但是目的未达成，华英雄只能出手了。华英雄转过身，左手搭住朱梓的肩膀。这一下，为了避免使朱梓受伤，华英雄控制了手上的力道。
“你究竟想怎样？”朱梓的语气已经颇不耐烦。
“刚才已经说过了，想请八叔一叙。”华英雄还是保持礼貌的姿态。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完，朱梓右手暴起，肩膀挣开了华英雄的左手。
此举让华英雄一愣。这个速度和力量，明显超出常人！华英雄知道来者不善，伸出右手再次向朱梓抓去，而朱梓左臂横挥格挡开来。连出两招，都被朱梓挡下，华英雄对于此人的实力需要重新估算。
就在华英雄稍微愣神的瞬间，朱梓利用两人接近的身位，踢出右腿攻击华英雄的下盘。好在华英雄拥有强化过的反射神经，判断出对方意图后，迅速降低重心，弯曲双腿硬接了这一击。朱梓偷袭不成，两人对脚之后，朱梓向后一跃，拉开了一定距离。
“没想到身为皇太孙，竟然有如此身手。”朱梓重新摆出一个架势，口中赞叹道。
“八叔不要乱说，我暂时还不是皇太孙呢。”华英雄说道：“自从我归来之后，八叔是第一个可以接我两招的人。不过，八叔方才打牌输掉，实在不应该就这样离开。我也是迫不得已，请八叔见谅。”
“刚才的决斗，我只是承诺输掉的话，会揭开面具，但是没有说过会跟你们走。”朱梓说道：“不要挡道。”
“鬼仆，看好他们两个，有人受伤就不好了！”朱元璋这边，看到儿子和孙子开打了，有些担心两人的安全。
“遵旨！”鬼仆站起身，重新戴上面具，转身向僵持中的两人走去。
朱梓也察觉到鬼仆的动向，知道不可以再磨磨唧唧浪费时间了。没有征兆，朱梓直接左脚蹬地向华英雄冲了过来，在中途，忽然压低重心，右手蓄力，打出一拳。这一拳，似乎是要直取华英雄的胸口，务必要一击制敌！
当然，这一次的进攻，包括之间的假动作，在华英雄看来，并不难应付。不过，华英雄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况且现在鬼仆也打算出手，如果自己不能立刻拿下八叔，岂不是在爷爷面前失了面子？毕竟刚才可是很装逼的说了句“去去就来”。
目前的情势下，要一击制敌，只能使用那个了。斯安威斯坦，开启！
刚才还在担心华英雄会被朱梓这一拳击中的鬼仆，忽然发现，华英雄瞬间消失了！
原来，华英雄一反常理，没有回避这一拳，反而利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直接迎了上去！
朱梓右手出拳，下盘处于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华英雄伸出左脚，踢向朱梓下盘，瞬间，朱梓失去了平衡。趁此机会，华英雄左手抓住朱梓打出到一半的右拳，沿其发力方向因势利导，利用下肢和腰背的旋转，使得朱梓的身体腾空，划过一个半圆之后，将他向主席台那边扔了过去！
这一切，仅仅在超出鬼仆认知的0.5秒内完成，甚至比普通人的反应速度还快，以至于连鬼仆都反应不及，没能接住飞过来的朱梓。
纵使朱梓有百般本事，于空中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无从借力，根本无法阻止自己摔在地上。华英雄力道控制地十分恰当，朱梓正好摔在了朱元璋的龙椅之前。
以华英雄刚才出手时的速度，朱梓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爬了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
这时，华英雄也走了回来，目光中似乎有些惊讶：“八叔果然也是好身手！”
虽然刚才这一下，华英雄只用了三成的力道，但是换做普通人，右肩绝对会脱臼，搞不好摔到地上之后还有骨折的风险！而朱梓跟没事人似的，很快就能爬起来，说明其身体的强度也并不一般。华英雄重新评价了一下朱梓的实力，认为他应该不会弱于宋忠和鬼仆。
坐在一旁的沐英和朱橚，此前只是听父皇说过大侄子非常能打，还以为父皇是有吹嘘的成分，今日一见，竟然恐怖如斯，不禁冷汗直冒。幸好没有跟他对着干，否则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想到大侄子身手如此了得，今后的人身安全应该是非常有保障，又感到十分欣慰。
而朱允熥，上次在庄子门口，见过大哥对战常氏兄弟，轻松占尽上风。不过他也没想到，当时的大哥已然是大为放水。今日的表现，使朱允熥瞪大了眼睛，惊为天人。
被直接甩出数米的朱梓，此时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梓儿，没伤着吧？”忽然，朱梓背后传来了朱元璋轻柔的问候。
“死不了。”朱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朱元璋乐呵呵地说道：“梓儿，你终于肯跟俺说话了！”
朱梓站在原地，不置可否。
见气氛颇为尴尬，华英雄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八叔，既然您需要我帮忙救一个人，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把那人接到中华楼？”
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容朱梓拒绝，他也就不再坚持：“好，有劳了。”
“嗯，那就这么办。英儿，橚儿，允熥，你们三个先回中华楼吧。俺跟大孙还有梓儿一起，去接人。”朱元璋吩咐道。
就这样，沐英、朱橚和朱允熥三人，一起离开赛场，上了一辆马车。
“大哥，前年的时候，八弟不是应该已经葬身火海了吗？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刚才事情发生太快，朱橚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后劲无穷。
“看八弟现在的样子，恐怕是从火海中死里逃生，但是却也受到了很严重的烧伤。”沐英分析道：“不知道父皇这次，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另一边，朱元璋、华英雄和朱梓，则是上了朱元璋的龙辇。
“梓儿，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焚毁潭王宫啊？”朱元璋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朱梓没有回答，朱元璋又说道：“不是爹想责备你，爹只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朱梓沉吟片刻，说道：“不如就从洪武十八年，我就藩的时候开始。”
“那年八叔应该刚满十六岁。”华英雄说道。
“没错。大婚，离开学堂，就藩。短短半年时间之内，生活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对于十六岁的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而充满未知。”朱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脸上显露出怀念之色。
“既然如此，那为何。。。”老朱想到朱梓后来在封地做的那些事，本来想追问一番，但是看到朱梓现在这样子，又于心不忍，因此话说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英敏好学，善属文。爷爷是想说，曾经的八叔是这样的优秀？”华英雄说出了一部分老朱想说的话。
老朱没有多言，点点头算是默认。
“在大本堂，确实有最全面的书籍，最有学问的先生，但是，其间所需要承受的压力，亦非常人所能想象。”朱梓说道：“那些课文和策论，稍有差错，便要受到责罚。若是本身对这些很感兴趣的，那便罢了。像我们这样，只是被迫去学习的，其煎熬可想而知。”
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令老朱感到意外，毕竟此前大孙已经跟他讲过不少大本堂的缺点，现在更是已经进行了不少教学和课余培养上的改进。朱梓说的这些，他本就已经深感赞同。
“哼，其实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朱梓自嘲道。
“其实俺已经改了不少了，都是你大侄子提出来的！”老朱没有生气，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梓儿，你继续说，俺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劝的人。”
朱梓听到这话，仿佛见到鬼似的。片刻后，感叹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回来的，但是这身份和能力，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华英雄无意把话题岔开，因此没有理会朱梓的赞赏，继续提示道：“那八叔之后的行为，是否是跟婶婶有关？”
“对对对，是不是於显那女儿，把梓儿你带坏了？”在老朱看来，自己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在大本堂都好好的，一去就藩就开始作妖。就算是有自己鸡娃导致反噬的原因，但是他儿子身边的那些小仙女就没有一点错吗？
“小仙女？”朱梓脸上尽是鄙夷之色：“确实，当初大婚之时，我也曾对于於氏的出身十分膈应。在我之前的那些藩王，正妃均是勋贵之女，而於氏的父亲於显，却仅是都督府的佥事。这样的安排，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你对于我的轻视。”
“梓儿，不是这样的！”老朱立刻自我辩解：“出身低一些，避免了藩王和勋贵联手的嫌疑，何尝不是一种免遭猜忌的方法？”
原来老朱是这样的考虑！华英雄思索一番，认为此话应该是真心的。潭王朱梓大婚的时候，已经爆发过胡惟庸案，淮西勋贵在老朱的眼中，已经不是绝对同一阵线的存在了，对于这个集团的猜忌和防备，也与日俱增。这之后，老朱给儿子选的正妻， 勋贵出身的比例大大减少，多是选择普通将领出身的女子，恐怕正是出于这个考虑。这样，也跟原本历史上老朱后期大肆屠戮勋贵，形成了前后呼应。
“况且，俺看这个於氏，长得挺不错，看身材也是好生养的。。。”老朱见朱梓不说话，就继续为自己辩解。
“我做的那些荒淫无度、鱼肉百姓之事，都是我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朱梓粗暴地打断了老朱的说话：“十几岁的少年，忽然从压力巨大的环境中逃离，来到一个无人可以管束的地方，当然会想要尝试那些以前想过但是不敢尝试的东西。要说教坏了别人，那也是我教坏了於氏。”
华英雄没想到，朱梓竟然主动将自己的那些恶行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避讳。想必，直接谈论他们潭王府出事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引起反感：“后来，八叔的舅舅於琥，卷入胡惟庸案。。。”
“没错。”朱梓果然主动接过了话茬：“有空印案、郭桓案、胡惟庸案在前，内子於氏，深知皇帝手段之残忍。当时妻舅受到牵连，内子恐遭受信国公之女汤氏那样的折辱，因而下定决心，与王府一起自焚。”
汤氏，便是汤和之女，老朱之前再次找汤和提亲之时，也提到过此事。
“是爹糊涂，不应该把这些过错，都推到女方头上。。。”老朱十分惭愧：“但是，俺也不忍心对你们下重手惩处，因此，只能。。。”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华英雄说道：“尤其是身为男子，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是无法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的！”
“确实，我也是在那场火灾之后，才真正认识到这一点。”朱梓说道。
虽然此前老朱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直到此刻，几人把话彻底说透，他才想彻底否认掉之前的想法。看来，教育问题，还是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