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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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不归在镜中镇唯一的茶摊处找到了白小洛,后者正端着一个茶杯,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边去来的白云。
那些都是虚假的,无论是白云还是天空。
因为与聂柯一事相关,徐不归是在场所有人唯一清楚此时陈半鲤所面临的处境的人。他在白小洛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没有表情的侧脸低声道:“怎么小陈公子没有和你一起?”
白小洛瞥了他一眼道:“可不是我把他抛下了,是他把我抛下了。”
虽然白小洛语气平淡,但徐不归分明从其中听出了些许怨忿之意,而他到现在都没看明白陈半鲤到底和白小洛是什么关系,所以他没有接话,等着白小洛继续说。
“他跟我说,让我在镜中镇与他分开,说他一个人就够了。”
徐不归闻听此言有些焦急道:“那怎么可能?他只是定魂后境...”话音在看清白小洛表情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果然,白小洛眉峰顿时挑起,竟是凭空生出一丝肃杀意道:“是啊,怎么可能呢?可有人就喜欢找死,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才是陈半鲤和白小洛闹矛盾的真相。
在进入水月镜前,陈半鲤就提前和白小洛说明了这件事。虽然白小洛极力否定,拿出了师姐的威严,但最终仍然无奈地给陈半鲤让步了。
“从小就是这样...平时还挺听话,一有什么事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倔得像头驴!”
徐不归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白小洛的碎语,同时他看见了白小洛杯中满到几乎溢出来的茶,已经一丝热气都没有了,可见白小洛根本没有心思喝茶。
“那我们...?”
徐不归看着白小洛的神情,小心道。
果然,白小洛冷哼道:“我管他死活,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走!”
徐不归连连点头。
心里却也不禁生出一丝担忧。
青城剑宗中他最崇拜的人不是宗主,而是宗主的弟弟白数,爱屋及乌,对他的传人也因此一改态度,以往对陈半鲤的那些意见现在看来不过是偏见罢了。
能为自己师父的名誉出战的人,怎么可能会不顾及同宗情谊见死不救?
出于同样的理由,他对赵少的控诉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同时也对前者生出一丝意见。
他同样知道寒山意的强大,而陈半鲤身为初学者连施五次消耗必然极大,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万一因此...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赵少跟个神经病一样找上陈半鲤!
他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神色依旧苍白萎靡的赵少,冷哼一声。
不知道小陈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
“嚓”的一声轻响,是泥土被剖开的声音,沧溟剑光滑明亮的剑身刺破衣衫,带起一道清冷弧度落在了地面上,同时甩掉了剑刃上沾染的几缕鲜血。
陈半鲤面前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男子,一身透着阴翳气息的黑色短衫,只是胸口处此时汩汩流出的鲜血破坏了这份阴暗。
他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少年。
无论是对方散发的气息还是剑上附着的真气强度,都只是定魂后境的水平,为什么自己在他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去?
不待他继续做出反应,他的身上突然涌出一股白光覆盖了他的身体。白光散去,人影已经消失。
陈半鲤待到对方消失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紧接着面色一白,向后坐到了地上,浑然不顾地上的泥土。
对方先前在树上试图偷袭,却不知道他身怀通明剑心,直接趁其不备用出了他现在能掌握的威力最大的三招剑法。
大日来,两相忘,走东海!
这三剑或暴烈或寒冷,恐怖的杀伤力加上出其不意的时机把握直接将那名游心后境的散修打成重伤,让其被传送了出去。
但就像施一白和徐不归所担心的那样,他强行施展寒山意消耗本就极大,再加上这三招都是气势煊赫的大招,进一步加剧了虚弱的感觉,可以说,如果现在再来一个游心后境的敌人,他的安全就真的有些悬了。
“啪嚓”,是树枝落在地上被踩断的声音。
陈半鲤坐在地上,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三道陌生的面孔。
那三人在看见陈半鲤的脸的一刻,先是疑惑紧接着突然变色,激动道:“是小陈公子吗?”
陈半鲤点头道:“我是。”
站在三人正中的那人,看打扮像是地火宗中人,穿着一件棕黄色道袍,相貌算得上耐看,此时看着陈半鲤,他激动道:“在下仰慕小陈公子已久,今日终于得见,实在有幸。”紧接着他似乎突然从陈半鲤的模样上看出了什么,急切道。“您这是...受伤了?”
陈半鲤低头看了一眼被泥土染黑的衣摆,紧接着抬头看着那人道:“没有受伤,只是我先前遇到了一个歹人,击败他消耗了我所有的真气,现在有些虚弱。”
“竟然有人敢袭击您,您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看清。”陈半鲤轻描淡写道。“因为他已经被我杀了。”
闻听此言,那人却没有因为陈半鲤声音里的寒冷意味而变色,而是笑道。“小陈公子真是风趣。”
出乎他的意料,陈半鲤很是认真地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陈半鲤的回答,被噎住了。不待他继续说话,陈半鲤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动作,看着沾染上些许泥土的右手,声音轻柔道:“此地禁动刀兵。”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一道无形的,透着寒冷杀意的网状光罩在无声落下的过程中骤然消失,左边那人脸色一白,显然受到了反噬。
这时,陈半鲤才缓缓抬起眼帘,看向中间那人道:“我见过你。”
那人没想到陈半鲤会如此说,状似疑惑道:“小陈公子怎么会认得我?”
陈半鲤似乎懒得继续演下去了,低下头道:“过年的时候,你来我家拜过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谢宝树吧?”
京都有一谢家,势力不如七大家,但这一代出了一对年轻人物,风头一时竟把七大家的子弟都压下去不少,潘宫曾经在一次闲聊中感叹过。
“似谢家子弟,芝兰玉树,衣冠磊落。”
“没想到被赞为衣冠磊落的谢玉树,竟然有你这么个弟弟。”
伴随着陈半鲤的话语,谢宝树的神色先是愕然,紧接着阴沉下来。对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也撕掉了那张面具,冷笑道:“小陈公子还真是细心呢,连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都记得长相,实在惶恐。”
看着他有些扭曲的面庞,陈半鲤不难猜到他的心理。
能在这个年纪到达游心后境,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翘楚,奈何生在了谢家,这一代出了芝兰玉树的谢家。
他的声望被那两人完全压了下去,偶尔有人提到他,也只会说“他是谢玉树的弟弟。”
凭什么?
面前这个少年,声名不显,却在几个月里就成为了楚家继承人,还被白剑主收为学生,甚至在棋盘上赢过了聂柯,每一件事都让他名扬大陆。
凭什么?
呼吸逐渐粗重,他盯着陈半鲤的脸,勉强控制住表情,缓缓道:“如果你把之前那句话收回去,我会考虑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