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苟天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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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天贵见大当家不满地看向自己,忙解释道:“大当家的,这几个人一路没少欺负俺,和俺有仇,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李友春见状,故做惊讶地说道:“感情山寨是苟老板做主,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
大当家的听了,心里很不高兴,他一瞪眼:”苟天贵,你什么意思,当俺说话是在放屁?妈妈的,山寨里老子说话才算数。“
苟天贵赶忙赔笑道:”大当家的,你一句话顶俺十句、一百句,在大当家的面前,俺苟天贵啥也不是,就是条听话的狗。你别生气,千万别中了他们的挑拨离间之计,这几个人当中就属这个四川佬人最坏,嘴最损。大当家的,今天的买卖俺们不仅抢了楚云峰的家财,还劫了军车,绑了司令部的人,动静闹得可不小,如果消息走漏,一定会招来官军围剿,依俺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们全给宰了,然后挖个深给埋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会怀疑到俺们山寨了“
大当家的思忖了一会道:”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杀了姓楚的和这三个丘八可以,剩下的五个可是嵖岈山季大掌柜的好朋友,季大掌柜于俺有恩,把他们做了,要是让季大掌柜知道,俺在豫西可是没法待下去了。”
苟天贵道:”大当家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事俺们做得干净点,没人会知道的。俺还听说有好几位山寨头领早就看嵖岈山不顺眼,正准备合起伙来对付季德才,到时他自顾不暇,有没有命活着都不知道,哪有精力管这事?再说俺们今天得了姓楚的一大笔家产,天南地北哪里去不得,为啥还要窝在小小的西平?”
楚伟峰听了怒火攻心,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站起身指着苟天贵骂道:“苟天贵,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俺?”
苟天贵“呵呵”冷笑道:“无冤无仇?楚伟峰,俺让你死得明白,半个多月前你是不是买下了张茂才的布庄?”
楚伟峰茫然点头:“是啊,本来俺对经营布庄不感兴趣,可架不住邓管家几次三番劝说,他说布庄位置好,经营得也不错,张老板只是因为举家南迁香港不得已才转手,机会实在难得,俺听他说的有道理,就买下了布庄,对了,俺还告诉他一定要请你继续打理布庄,可他回话说苟老板你不想再为别人打工了,要自己单干,俺才作罢。”
”原来是邓存河这狗东西在搞鬼,“苟天贵咬牙道,”俺在布庄打理生意二十年,貌似风光,谁遇到都叫俺一声‘苟老板’,可俺知道自己其实不过就是张茂才的一个高级伙计,他表面上对俺客气,实际上一直提防着俺,就连变卖布庄这等大事都瞒着俺,暗地里操作,实在是不仁不义,猪狗不如。俺知道张茂才在找卖家后,就想盘下布庄一来俺知道布庄是怎么运作的,也知道布庄确实赚钱,可以用来养家糊口,二来也可羞臊张茂才,让他狗眼看人低。为了盘下布庄,俺拿出全部积蓄,还典当了房子,找人借了不少高利贷,没想到最后却被你的管家邓存河高价抢了去。俺当时想不明白,楚伟峰楚老板你家大业大,有没有布庄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你为什么偏要和俺争?现在俺才知道是邓存河暗地里在使坏,悔不该酒后把布庄的底细告诉于他啊!邓存河,这笔账俺一定要和你算个清楚。”
楚伟峰听他这么一说,以为事情有回寰余地,正想开口多说几句软话,没想到苟天贵突然发狠:”邓存河是你的管家,没有你的同意他哪来那么多钱?所以你也逃不了关系,没有你们加害,俺怎么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楚老板,这全拜你所赐呀。”
楚伟峰瞪大了眼睛:“家破人亡?这是怎么回事,苟老板,对不起,俺真不知情。早知道会这样,俺也不会听邓存河的话去买布庄了。”
“对不起有用吗?能让俺死去的老婆和孩子活过来吗?楚伟峰,今天俺也要让你尝尝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滋味。”苟天贵歇斯底里地吼道。
“行了,苟天贵,你就别在这里胡扯了,别人不知道,俺们还不清楚?要不是你赌博把家里的钱和房子都输了,你老婆也不会带着两个孩子投了河,这事怪你自己,怨不得别人。”二黑看不过眼,没好气地说道。
苟天贵没有想到二黑会拆他的台,他又不敢对二黑发火,恼怒之下上前一巴掌打在楚伟峰脸上:“要不是你让俺买不成布庄,俺会生闷气去耍钱么,会把房子、老婆和孩子都输没了吗?”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楚云峰被打倒在地上,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嫣然惊呼一声,上前扶住楚云峰,掏出怀中丝帕小心替他拭去血迹,她两眼冒火怒视着苟天贵:“你为什么打人?”
顺子把大当家的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大当家的,这姓苟的为人做事不地道,俺看他不顺眼,你别听他的话,如果把季大掌柜的几位朋友做了,先不说季大掌柜找不找俺们麻烦,就是江湖上的朋友听了也会说俺们忘恩负义,以后俺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二黑也道:”是啊,大当家的,你千万别听苟天贵的,他如今就剩下自己烂命一条,哪里去不得?兄弟们在西平土生土长,亲戚朋友一大帮,哪个愿意背井离乡?“
大当家的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斜着眼看着他们问道:”那你们两个愿意不愿意跟着大哥去外面见见世面?“
顺子和二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答话,大当家的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哈哈一笑:”俺也就是一说,俺黄家祖坟就在西平,爹娘也葬在西平,俺要是离开了,清明节谁到他们坟头拔草上香啊?你们放心,该怎么做大哥心里有数。
另一边苟天贵也没有闲着,他走到袁西他们面前,喝令他们蹲下,然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一个个变哑巴了?”
王自健小声嘀咕道:“狗仗人势。”
苟天贵耳朵尖,居然听到了,他走到王自健旁边:“你有种,还敢骂俺。刚才是你小子说俺生的孩子个个獐头鼠目的吧?”
王自健默然不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的生死掌握在眼前这些土匪手里,没有必要做无谓的反抗,他才不想窝窝囊囊死在土匪手里。
苟天贵“啪啪”拍打着王自健的棉帽:“说话呀,刚才在车上你不是很能,怎么现在装孙子了?”
苟天贵打了半天估计是手打疼了,他猛地后退一步飞起一脚把王自健踢倒,又跟上去狠狠踹了几脚,即使是穿着厚厚的棉袄,王自健还是被踹的眼前发黑,他嗓子发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躺在雪地上半天王自健才爬起身来,他轻轻拍去身上的雪,冲着苟天贵不屑地笑了笑,蹲下身子。
耿有成怕苟天贵再去打王自健,抬起头大声说道:“姓苟的,你别打他了,我也骂了你,有本事你来打我吧。”
苟天贵笑道:“好,好,这时候还有敢强出头的,是条好汉。大个子,你放心,时间多的是,俺会好好陪你们玩玩。”
话音未落,他冷不丁撩起一脚正踢在李友春面门上,这一脚踢得真狠,李友春“哎呦”一声,往后跌倒,不知道是鼻子还是哪里被踢破,血糊了一脸。
袁西见了心里又气又疼,大叫道:“住手”,欲起身去看李友春,却被身旁土匪用枪指着头:“别动,动就打死你。”
苟天贵恶狠狠地看着袁西说道:“你是他们的头吧?别着急,俺说过会一个个好好招待你们的。”
李友春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道:“狗东西就是狗东西,当不得人用,踢人都这么没力气。一下不过瘾,狗东西有本事你再来。”
苟天贵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扬脚就踢,没想到脚底一滑,“噗通”仰面摔倒在地,这下摔得狠,他躺在地上“哎呦”了半天也起不来。
四周的土匪哄然大笑,没有一个人上去搀扶他起来。
李友春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狗东西,有本事起来踢老子呀,怎么躺在地上装死狗了?”
苟天贵恼羞成怒,他嚎叫一声,从身边土匪手上抢过一把三八大盖,准着李友春就扣动了扳机。
袁西在旁边见得真切,但想拦也来不及了,他眼睛一闭心道:李友春完了。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袁西却没有听见惨叫声,他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大当家的及时赶到,抬胳膊把枪杆往上提高了几公分,这颗子弹根本没有打到李友春。
李友春惊出一身冷汗,破口大骂道:“苟天贵,龟儿子,老子站在这里给你打你都打不着,说你是狗东西还真是抬举你了,你连狗都不如,我要是你呀,早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苟天贵气得半死,质问道:“大当家的,你为什么不让俺打死他?你让俺打死他俺那两成分成不要了。”
大当家的心中敬佩李友春是条汉子,又不愿开罪季大掌柜,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冷冷答道:“这几个人你杀不得。”说完朝顺子和二黑一使眼色,两人会意,上前夺下苟天贵手里的枪,把他扶起:“苟老板,你受伤了,走,到那边林子里去,俺们给你瞧瞧伤到哪了。”
苟天贵犹自气哼哼地说道:“你们等着,俺等会再来收拾你们。”顺子和二黑架着苟天贵就往树林里走,走着走着,苟天贵觉得不对劲了,嚷道:“你们这是干嘛,把俺带到这里干嘛?”
顺子阴笑道:“苟老板,带到树林里俺们好给你看伤呀。”
苟天贵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挣不脱,他又气又怕大声喊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老大答道:“苟老板,对不住了,兄弟们都不愿意离开西平,你扰乱军心,不杀你兄弟们怎么能安下心来跟着我干?再说你得罪人太多,他们都想你死,反正你怎么都得死,不如把脑袋借给俺,俺会感谢你的。”
苟天贵哀求道:“黄老大,黄老大,你就饶了俺这条狗命吧。俺给你透露了楚伟峰的消息,又帮着制定了计策,跑上跑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千万不能卸磨杀驴,不讲江湖道义啊。”
大当家破口大骂道:“放你妈的狗屁,明明是你不听俺的号令,任意行事,你连嵖岈山季掌柜的朋友你都敢下死手,俺为立山规明军纪不得不杀你,和讲不讲江湖道义有啥关系?苟天贵,你要怪就怪自己吧。”
苟天贵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死,惨然一笑:“丁亥年咋这么难过?俺赌了两场输了两场,一场输了身家,一场输了性命,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俺呀。”他突然疯狂地挣扎起来,顺子和二黑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住,他犹自叫道:“黄疤子,你别找借口,俺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俺,你还不是不想分两成给俺,你言而无信、过河拆桥,你不得好死,俺就是死了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个王八蛋。”
黄疤子勃然大怒,“蹬蹬蹬”快步跑进树林,拔出腰间悬挂的牛角尖刀用力捅进苟天贵胸口:“俺倒想看看谁不得好死。”
苟天贵“啊”了一声,捂着伤口倒在雪地里,黄疤子还不解气,又捅了几刀才作罢,他拔出尖刀,在苟天贵的衣服上擦去血迹,插回刀鞘:“苟天贵,你也别怪谁,要怪就怪你眼瞎找到俺合作。”
顺子和二黑跟着黄疤子走出树林,只剩下苟天贵倒在血泊里,此刻他已经停止了挣扎,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淌,把周遭洁白的雪地染得通红,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多少血,可以染红多大面积的雪地,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红通通的,真奇特,真美妙,他生命的气息就在微弱的感叹声中缓慢流逝,终于,冬夜的黄昏来临,四周景致变得暗淡,苟天贵眼里艳丽的红也消失不见,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带着孩子走到他的面前,又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去,他着急地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有抓到,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把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