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当夫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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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白苹每日往返于秋水别苑和仁里巷，每次去小六子家，李寡妇都摆满了应季瓜果和各种蜜饯供师生两人休憩时用。

李寡妇到家早晚取决于猪肉卖完时间，基本上都是日中或下午才能回，饭都是提前给小六子做好的，在锅里热着。

往日里涂白苹都是辰时末来，巳时末走，一天教学三个时辰，下午会给小六子安排好练字、背诵等任务，第二日检查。

今日早上耽搁了些时候，涂白苹出门晚了，导致到点了内容没讲完，直到快末时才讲完课。

涂白苹听见小六子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声，自己也有些饿了。

涂白苹放下书，“今日就到这吧，下课。”

小六子起立，弯腰行礼，“谢夫子授课。”

虽只一师一生，但礼不可废。

行完礼，小六子立马恢复顽皮样，凑到涂白苹跟前，“苹姐姐，你也饿了吧，不如同我一起吃吃吧，阿娘做了好多呢。”

涂白苹今日赶着进度，中间没休息，也没用点心，此时的确饥肠辘辘了，李寡妇同涂白苹说过好多次，中午可以留下来用膳，只是涂白苹不愿增加人家负担，一直拒绝了，毕竟多一个吃饭呢。

“好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每天一个吃饭实在是没意思。”小六子央求道。

“好吧，那我就尝尝李姐的手艺。”

“好诶，我这就去端。”小六子乐得直蹦。

菜一道道端上来，涂白苹看傻眼了。

干拌猪尾、香煎武昌鱼、山药乌鸡汤，还有一个清炒藕片。

这是能出现在仁里巷的伙食吗？说是谁家少爷的午膳也不足为奇，劣质的土色菜碗配上这些个菜显得太奇怪了。

小六子摆好碗筷，“苹姐姐，别客气，快动筷子吧。”

“好好好，一起吃。”

涂白苹夹了一小筷子鱼放到嘴里，肉质鲜美，一吃就知道是活鱼。

小六子嘟囔了一句，“今天这鸡也太老了些，塞牙！”

涂白苹闻言一怔。

“六儿，你每顿都吃……这些？”涂白苹问。

小六子正啃着鸡腿，“对啊，怎么了？”

“呵呵，没事……”涂白苹僵着脸笑了笑，心想，李寡妇卖猪肉挣的钱有那么多吗？上次束修送的精美食盒，自己还以为是打肿脸充胖子，可又见小六子的膳食用度皆不凡，留了个心眼。

涂白苹从李寡妇家一出来，就遇到蹲在李寡妇门口的元大。

“涂小姐，留步。”元大站起来。

涂白苹止步，“元大哥。”

“谢谢涂小姐的银两，贱内的药方凑齐了，最近好了不少。”

元大双手握拳，给涂白苹鞠了个躬。自从自己被衙门除名之后，大家见了自己都恨不得朝自己身上吐吐沫星子。也只能做一些脏活挣钱，涂白苹找自己干的活给得银子是平常的十倍还多，真是解了自己的难。

“不必言谢，元大哥替我干了活，自然要给银两。”

涂白苹搬来仁里巷后，偶然间知道元大收黑钱是为了给自己老婆看病，这年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能不离不弃照顾无所出又瘫痪在床的妻子的男人太少了，涂白苹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将讹了巫医东的银子都给了元大。

“涂小姐，有何事不知道和您府上有没有关系，思来想去还是想告诉您，直到您每日来李寡妇家教课，这才在这候着。”

“请说。”

“整个京都大家都知道您府上老太君的邪病是广顺楼的巫医东治好的，那日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广顺楼还证词，恰好偷听见巫医东和一个人在房间里私语，隐约中我听到了‘涂府’二字，我便长了个心眼，一直等另外一人出来想看看究竟是何人，那个人是个生面孔，只不过看衣着很像是宫里的侍卫。”

涂白苹眉心一皱，疑惑道:“宫里的侍卫？会不会是元大哥您瞧错眼了？”

“涂小姐您也知道我之前是衙门捕快，也和宫里的侍卫联合办公过几次，因此在下绝对不会看错。”

涂白苹点点头，“谢谢元大哥，这个事我知道了。”

元大告辞后，涂白苹一边往巷口走去一边思索着，宫里的侍卫，巫医东，涂府这几者之间的联系，脑子里似乎有点什么方向。

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涂白苹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左肩闷哼一声。

“好巧啊，涂二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分呐。”

涂白苹只听到一个玩味的声音在自己头上响起，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揶揄的脸。

“这缘分不要也罢。”涂白苹低喃一句。

贾岛掏掏耳朵，“涂二姑娘不妨说大声些，在下有些耳背。”

涂白苹觉得圣上可能是老眼昏花了，怎么会点了这样一个人当状元，没脸没皮！

“见过状元郎，状元郎怎会到仁里巷来，这地和状元郎的身份不怎么匹配呢？”

贾岛不是没听出涂白苹阴阳怪气的语气，也不恼。

“我随意溜达溜达，刚吃完饭，消消食。”

涂白苹有些语塞，这人莫不是把自己当傻子，烈日当头消食消到仁里巷来？

“那状元郎自便，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涂白苹不想和贾岛过多牵扯，第六感告诉自己，此人危险。

不等贾岛张口，涂白苹挪步快走至巷口，上了马车。

被贾岛一扰，涂白苹把脑子里的线索忘得一干二净，先前思索之事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到马车完全消失，贾岛转身，沿着仁里巷走了两遍，心想，难道她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