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塞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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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阿哥恕罪，奴才没有了解过佛法，只是偶尔随奴才的额娘一起去通灵寺里拜一拜佛祖。”
吉布楚和回过神来，有些后怕，她居然面对六阿哥都敢走神去想皇室的辛秘。
“那你对佛有什么样的看法?”六阿哥仍然不放过她，硬是要与她论佛。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六阿哥，生怕被他头顶上耀眼的金光闪瞎了眼睛，只得低头转移话题:“佛语常说冥冥之中必有天意，奴才却认为事在人为。”
“你不信命?”听了吉布楚和的话，六阿哥仿佛更有兴致了。
“信也不信吧。”吉布楚和想了想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个信也不信法，展开说说。”六阿哥也愣了愣，继续追问。
两人又是一问一答。
看着六阿哥求知欲这么强烈，吉布楚和有一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想对着他倾诉一番的感觉，当然她也是这么做了。
“我从小就要比别的同龄格格多学许多东西，她们不需要学习了解的蒙语，草原礼仪习俗，如何处理草原事务，我都要学，而且必须得学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六阿哥仿佛也明白了什么，面上的态度也端正起来了。
“我很疑惑为什么我跟别的格格不一样，额娘最初只是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不说话，后来我再大一些了，她告诉我是因为我以后注定是要嫁到草原上去的。”
吉布楚和回忆着小时候与博尔济吉特氏的对话。
“为什么说是注定要嫁到草原上?”六阿哥有些不理解这个说法。
皇室确实一直用联姻的方式拉拢蒙古王公，但是一般都是下嫁公主与宗室格格，舒穆禄氏作为重臣之女，皇上不可以随意要她去联姻吧?
“六阿哥也不相信吧，但事实确实如此，我刚出生的时候没多久，宫里的老祖宗给我起了名叫吉布楚和，说是让我做草原上自由的云雀，虽然老祖宗后面没过几年就崩逝了，但是额娘告诉我，老祖宗早就定好了人选，并不是一时玩笑之语。”
吉布楚和还是说出了目前这个连皇太后都不知道，只有皇上和她阿玛额娘知道的事情。
“竟然是老祖宗的意思，哦，对了，你额娘也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难怪。”六阿哥喃喃自语着。
“所以说嫁入科尔沁就是我的命，我也认了，正好我也不甘于困在后宅打理那一亩三分地。在骑马射箭和其他功课方面，我的表现不弱于几位兄长，我时常在想若为男子，定如父兄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但是身为女子，嫁入蒙古也是为国家做贡献的一种方式了。”
说起抱负来，她的眼睛里有了光彩。
在黑夜中，六阿哥不由自主被吸引到了。
听了吉布楚和的话，他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虽然她是被太皇太后定婚，但是她也没觉得是一件坏事，正好她也不想被困在后宅。她十分优秀，能力不输男儿，作为一个有实权的蒙古福晋，她也能为满蒙两族关系做点努力。
吉布楚和接着又义不容辞道:“我若嫁入蒙古草原，必定完成我的使命，作为连接满蒙两族的纽带，增进两族友好关系，维持边疆稳定。”
六阿哥不由肃然起敬:“格格大义，胤祾惭愧。”
他自己在这个年纪都还没有这么崇高的抱负。
很难想象这样一番愿为国家奉献自己的话居然出自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
在被迫强加不属于自己的的使命之后，她居然冷静而坦然地接受了，言语中的表现出来的思想境界之高比之皇室公主都有之过而无不及。
“六阿哥言重了，不过是奴才的一时感慨罢了，当不得您如此夸赞。”
吉布楚和终于想起来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了，自己要保持谦虚。
一番话后，六阿哥态度也变得温和起来，谈话不再有压迫感，反而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吉布楚和越发难安起来，因为看多了六阿哥头顶的那团金光，她不仅视线中开始出现重影，甚至还开始头疼起来。
“六阿哥可还有事，奴才出来许久了，一会奴才的阿玛该派人寻了。”吉布楚和大着胆子询问，她跟六阿哥待一起是真的有点撑不住。
“无事，你去吧。”六阿哥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没有强行让吉布楚和留下。
吉布楚和听了六阿哥的话，真是如闻天籁，她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离这里，但是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礼仪，姿态端庄得体地退下。
看着她脸上佯装镇定的模样，六阿哥觉得十分有趣。
没错，六阿哥在这暮色暗沉中仍然可以看清楚吉布楚和的脸和眼神，原因无他——在他的眼里吉布楚和的头顶上有一团金色的光。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常人有一些不一样，旁人都不能看见别人头顶上的光团，只有他能看见，他无法确定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人头上的光团是一个颜色——白色，这些人也是宫里的太监宫女和平民百姓们。
也有人会有两个颜色，就像被劈裂黏在一起的，颜色没有融合，不知道会不会有三个颜色组成的，至今他也没见到过。
在宫里，他发现汗阿玛头上的是大部分紫色带着小部分金色，其他兄弟也都是青色加紫色，大小占比不一，太子的紫色光团占总比例最高。
而后宫嫔妃在他所见的里面，许多人的光团是青色的，或者是白色加青色的组合。只有个别几个有一点点的紫色，比如德妃和宜妃，而且她们都是他汗阿玛的宠妃。
总结出来有紫色光团的都与皇室相关，他也在书里发现有帝王紫气这样的说法，所以怀疑他看见的这是气运颜色。
气运最好是紫色，其次是青色，最后是白色，金色他也不敢随意下结论，毕竟有金色的人太少了，看不出来什么。
主要是这样望气代价较大，最先开始试验时，他还天真地想把遇到的每个人的气运都看一遍。
但是没看多久就眼睛疲惫得睁不开了，同时伴随着头疼，多次反复之后他明白了，望气可以自己控制，不能使用过度。
但是他能看见所有人的气运颜色，却看不见自己头顶上是否也有光团又是什么颜色的。
这是他最近才终于确认的结果，所以心情很是郁闷。
本来想一个人静静，之前是因为天色渐暗才带着崔顺，他头上的白色光团照明功效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看到一团金色的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气运全部是金色的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他把崔顺打发走了，反正金色的光比白色的光更亮，照明效果也更好不是?
他开口让人出来，那人有些迟疑，其实若不是那人头上的金光实在亮眼，她站在那里不动还真的让人发现不了。
其实他平时很少会在夜里望气，毕竟晚上面前充斥着一堆紫色、青色和白色的光，单单如此眼睛就很难受了，何况还承受着望气带来的眼睛上的负担。
今天也是这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进行望气不会带来太多负担，还能照明，没想到还有意外的发现。
女孩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清了她的长相，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灵动，虽然眉宇间还透露着一丝青涩，却不难让人相信她长大之后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
配上头顶的金光，让女孩多了一丝圣洁之感，之后她的言论更是展现了她高尚的品格，让人不由地心生好感，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孩想要离开，却还是装得从容不迫，他早就看穿了，只觉得很是有趣。
一个很特别的女孩，胤祾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