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关于你,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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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来一杯吗？”
吴笙许久都未见过陈默了，他看起来真的变了很多，内敛沉稳了不少。
陈默摆手道“不了，我不喝酒。”
吴笙叹息了一声，现在的陈默和以前的陈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我…这些年我也一直想要联系你，可是一直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陈默，你这些年……”
陈默心底一阵哀伤，原本尘封的记忆，都快要忘记了，可偏偏又遇到了过去的人，他又不得不想起“学长，我上次有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会做主持人，媒体人，怎么会去学校教书了？”
陈默直接错过了话题，吴笙也没有追问下去，想了想说道“有很多事，只有走着走着才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我还记得你当初很喜欢配音这份工作呢，你不也没有做吗？”
陈默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他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露馅，吴笙的步步试探，让他心虚。
“我出国那一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跟我讲讲吗？”
吴笙终究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他们曾经关系好的不像话，可偏偏在他离开后，陈默消失了，就像从不存在一样。
他后来假期回国的时候，找到了陈默的家，可是询问了邻居才知道，那里早就没人住了，还有一些流言蜚语。
陈默低着头，内心自嘲一般，看向了吴笙说道“学长，你其实都知道了吧！”
吴笙不自觉的错开视线，他不敢看，陈默眼中的不堪，反倒是让他更加难受。
陈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我犯了故意伤人罪，判了十年，因表现良好，提前出来了，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陈默……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你……”
吴笙脸色会有担忧，会有愧疚，可偏偏没有一丝心疼，陈默却冷漠的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连任何人，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过去的就过去吧，我不想在想起过去的任何事情。”
“你在逃避，陈默！”
吴笙对于陈默的态度，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顿时有些大了，一时间，四周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陈默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耳边一阵刺耳的鸣叫声，吵的他头脑发懵，可明明没有人在说话。
吴笙拉住陈默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是不能释怀吗？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
陈默想逃，可是却逃不掉一样，他只感觉那痛苦从心头蔓延开来，侵蚀着他的每一分每一寸，他的呼吸开始紊乱，他开始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陈默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他有些慌乱，就像是一只想要把自己头藏起来的鸵鸟，不被别人看见，可是，他逃不掉……
“放手！”
陈默再次听到声音的时候，谢远飞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吴笙疑惑的看向谢远飞，谢远飞脸色难看的说道“你说够了没有？林杨，你再不把他拉开，我们真的要绝交了！”
林杨连忙拉住了吴笙问道“你怎么回事？”
吴笙这才松开了手，慢慢冷静下来“没事，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如果真的是陈默的朋友，就不会这样逼他了，我即使看不见，都能感受到他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默看着面前的谢远飞，慢慢缓过气来，那些恐怖不堪都会渐渐散去，只看到这个家伙用他瘦弱的身板，保护着自己。
陈默“谢远飞……”
谢远飞一肚子火唰一下就起来了“你闭嘴，整天在我面前那么霸道野蛮，你一拳头打过去不就结束了，怕什么，打坏了我赔。”
陈默瞬间眼眶一红，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谢远飞还想骂两句，手机铃声响起来。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在场人的脸都变了又变，甚至林杨都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谢远飞转身接起电话，是谢远航的电话，谢远飞哪有心情接电话，直接挂断了。
吴笙满脸古怪的看着谢远飞，又看了看陈默，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那是陈默的声音。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朋友，这事就过去了，我们去唱歌吧？”
林杨想着缓和气氛，谢远飞却摆着脸色，他拉着陈默想要离开，陈默却握住了他的手“没事，我没事。”
谢远飞这才松了口气，见状，林杨笑吟吟的拉过陈默说道“吴笙就是这脾气，你别在意，这样我让他给你唱首歌，当赔罪了。”
陈默看向吴笙，只见他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一连两个不用了，让吴笙硬是再也客套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谢远飞看起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陈默突然有些内疚，拉着他说道“抱歉，本来是想让你开心的。”
谢远飞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说道“对，我现在不开心，你想办法哄我吧！”
陈默看着面前又恢复幼稚的家伙，无奈的笑了出来“你想要我干嘛？”
谢远飞撇嘴说道“我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听歌。”
陈默看了一眼吧台上的话筒“你不会要我现在用女声给你唱一首吧？”
谢远飞一副哄不好的样子“我可没这样说！爱唱不唱呗。”
陈默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拉扯在一起，远处的吴笙越发眉头紧锁。
陈默拉着谢远飞找到位置坐好，正要离开，却又被谢远飞拉住“你真的要唱啊？”
陈默笑着抽回了手，站上了那吧台，拿起话筒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四周的目光，心再一次忐忑起来，可他却只看向那个不顾一切维护他的男孩。
“这首歌送给你，男孩。”
“哇哦！”
一阵调侃和欢呼，音乐已经响起，陈默没有用女声，而是用他本来的嗓音描述着他那个男孩。
“曾经意外他和他相爱
在不会犹豫的时代
以为明白
所以爱得痛快”
……
“想问你现在
是否忧伤不再
像躺在阳光下的海
像用心涂抹的色彩
让你微笑起来勇敢起来……”
陈默的音很准，甚至没有跑调，只是感情满满，林杨一副磕到了的神情，又溜到了谢远飞身边，说道“小飞飞，他一直在看着你唉。”
谢远飞耳尖一红“你又胡说什么？”
林杨笃定的说道“我觉得想要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又或者你喜不喜欢他，有一个办法就能证明。”
“什么？”
林杨说道“你去看看别人，不就知道自己的内心了。”
“别人……”谢远飞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吧，他只是孤单太久了，可是陈默的歌声，却好像有魔法一样，让他心都醉了一般，疯狂的在胸膛跳动起来，可是却又渐渐不安了起来，未能明确的心意，贸然说出口，只会伤人伤己。
陈默眼底同样只有落寞，他一无所有，可是，只有谢远飞会和他站在一起，但是，谢远飞大约只是觉得他们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罢了，是可怜，是同情，是感同身受，是无法表明的不同。
谢远飞有些醉了，陈默将他带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陈默弟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陈默无语的关上了门，将扛在肩上的谢远飞放在了地上“那你走吧，自己走回房间去。”
谢远飞傻笑着，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嘴里还不忘唱着“曾经意外……他和他相爱……”
陈默跟在谢远飞身后，他倒是想看看这家伙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谢远飞自顾自的唱着“以为明白……所以爱的痛快……”
“谢远飞！”
陈默看着谢远飞险些磕到摔倒，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稍微用劲，谢远飞就歪到了他怀中。
看着醉醺醺，脸颊红扑扑的谢远飞，陈默无奈的蹲下去，将他抱了起来，这对他来讲并不费劲。
谢远飞迷茫的睁着眼睛，手在陈默身上乱摸着，陈默将他干脆丢在床上，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去弄点水给你擦擦，在这等我。”
谢远飞却连忙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陈默的手“陈默……你喜欢过别人吗？”
陈默愣了，脑海中浮现出吴笙的脸，他低落的说道“当然喜欢过……”
谢远飞的眼泪哗一下落了下来，他喜欢过别人，谢远飞的手朝着前方摸去，直到摸到了陈默的脸，他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今天明明很开心……”
“我知道。”
陈默满眼的心疼，句句回应。
谢远飞想要看清楚陈默的脸，他想知道现在的陈默是什么样的神情，又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自顾自的说道“那我告诉你，八年前发生了什么意外？”
“谢远飞……”
谢远飞倔强的脸挂着泪珠，带着醉意说道“八年前，我二十岁，刚刚得到了世锦赛十米气步枪的冠军，拿到那个奖牌，我就已经是大满贯了，那是我人生最意气风发的一年。”
陈默安静的听着谢远飞说道“可是，可是就在我准备回国的前一天，我被人袭击了，那是个男人，他拿着一个瓶子就突然出现了……”
谢远飞抱着陈默的脸，泪水打湿了衣衫“我感觉不对劲，就躲掉了，可是，我们扭打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还准备了另一瓶，那瓶子碎了，溅到了我的眼里……也把他的脸和脖子烧伤了……可是……我的眼睛开始看不见了……”
陈默只剩心疼，他伸手将谢远飞拥在怀中，听着他痛苦的自述“那东西偏偏就溅到了我的眼睛……偏偏就是眼睛……”
“过去了，都过去了……”
谢远飞抽泣着“后来，我哥出来找我，看到了那一幕，那个男人跑了，因为在国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真不公平。”
“我后来接受了手术，可是，失败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知道，一个射击运动员失去视力，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吗？”
“谢远飞，还有机会的，就算看不见，我会陪着你的，你还有我……”
陈默安慰着，他看不得谢远飞哭，说句实话，他一开始是觉得和谢远飞气场不合，这家伙并不是讨厌，而是他的状态，让他太熟悉了。
“可你又不会永远陪着我！你们所有人都会离开我，你也会。”
谢远飞哭得像个小孩，陈默摇了摇头“不，我在你身边，我在呢。”
“可你不喜欢我……你也讨厌我……”
“我喜欢……”
陈默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让他有些后悔，他这样说出口，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谢远飞怔了一下，不可置信的从陈默怀中出来，陈默想要解释，想要否认，可是，他怎么说呢。
“你喜欢什么？”
陈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否认的话，他第一次那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远飞，自己这点小心思，就要坦诚的出现在他面前了。
“是哪种喜欢？”
谢远飞眼神似乎亮了起来，他忐忑不安的说出这句话，陈默能明确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忐忑和忧愁万分，谢远飞那么好的人，他又怎么配得上。
见陈默久久不回应，谢远飞急了，他的手挪到了陈默的脖子后，朝着陈默的脸撞去，谢远飞看样子是使了不少力气，嘴巴撞上嘴巴，那感觉可不太好。
陈默眉头一撇，推开了谢远飞，谢远飞只剩下失落，他眼睛暗暗低去，绕了那么大一圈哄骗来的喜欢两个字，终究没有攻破陈默的心防。
陈默似乎叹了口气，伸出手抚摸上谢远飞的头发，目光盯着他不肯离去，谢远飞原本就一副受伤的小狗模样，可怜兮兮的，陈默实在不忍心，手落到谢远飞的脖子后面，邦的一声，将人打晕了过去。
陈默伸出手想要擦干谢远飞眼角的泪水，可伸出去的手终究是停留在那里，隐忍的收了回来“对不起，谢远飞……”
过去太沉重了，他不能在牵扯上任何人了，他也无法越过自己内心的那道防线，谢远飞只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