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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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妻子急匆匆的脚步声,张二泉费力的睁开眼,冲妻子咧嘴一笑:回来了。
屋里的壁灯下,张二泉的话平淡而亲切。
待王玲洗漱完毕上了床,张二泉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一吻:出去这么长时间,有事?
王玲本来是侧身向着墙睡,见问,转过身来:夜深了,以后再跟你说吧。丈夫顺从的点了点头,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这夜,王玲睡得很透,她太疲乏了。丈夫似乎睡得不是太好,没有了过去一夜连绵不断的轻微鼾声。
清早,王玲悄悄的半倚着床头,不想再睡,也不想马上起床。她双手抱在胸前,半眯缝着眼,昨夜的糖块还没融化掉,不由的回味起迷人的甜味。
微笑漫上了她的脸,人的感情变化往往会出人意外。
物极必反,事不由心,自己竟能从最恨变成跟他上床,上天真会造化弄人!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自己还能再去见他?那可是对不起丈夫!自己就算要罢手,包华奇能勒得住缰绳?
丈夫翻了个身,像是进入了朦胧状态。
他醒来,如何对张二泉说这天自己去干了什么。王玲理不清头绪,丈夫虽然爱极了自己,极尽包容,重回老情人怀抱的事 ,他还能包容?作为一个男人,妻子做了这样的事,是丈夫最大的耻辱。就是宰相的度量,恐怕也难以宽容。
拔刀相向,血溅五步的事,说发生就会发生。
王玲不由自已的有些后悔,实在不该一时的鬼迷心窍。后悔药难吃,后悔药也没地方卖呀。
嗐!能拖一时是一时,捱到哪天是哪天。自己作下的自己受,听天由命吧。
王玲决定隐瞒,虽然结婚以后,两口子相濡以沫,无事不可对张二泉说。
心里害怕和丈夫俩人在同床共枕时面对面,王玲轻叹了一声悄悄起了床。
这一天,很平静。
丈夫起床后,匆忙洗漱吃饭就外出了。
丈夫始终劳劳碌碌,拼命劳力的支撑这个家庭。想为家庭的每个成员,提供风雨不侵的广厦。
王玲很有些愧疚,可感情上的事岂能由人?
一连几天,店里家里都很平静,眼看着一切恢复正常。
对包华奇王玲虽然想,想的味可不好受。想极了的时候,她忍不住咬自己的手指,弄得几个手指虚紫烂青。
丈夫发现了,心疼的问怎么弄得。
王玲勉强笑着:是搬东西压的。
生活一如既往。门口的公路汽车依旧川流不息,客人们照样成群结队的进店喝酒吃饭。
王玲忙忙碌碌,脸上的阴云慢慢散去。只是细心的人,能发现老板娘添了个新习惯,闲暇时,她好眺首远望!
事情发生了,又岂能毫无波折的回到原点?
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包华奇又十分精神的进了店,脸上挂着他那独有的,标志性的,坑死人不抵偿的微笑。
瞬间,王玲感到自己瘫软了。
水过留痕,雁过留声。
随着约会次数的增多,张二泉终于觉察到了。
王玲大步跨进卧室的门,今天她是特意回来早的。
半卧在床上的丈夫抬起了身,不冷不热的问了句:又出去有事?你是走路靠竹竿,是个大盲(忙)人?
王玲嗯了一声,没做解释,洗洗漱漱就上了床。她以为像以往那样敷衍一下,事情冷置以后,丈夫忙于事务就会忘了。
谁知,张二泉对她接二连三的外出晚归,早已动了疑心,只是他不想破坏家的宁静,更不想把王玲想得腌臜。
王玲上床后,按以往的习惯,丈夫嘴唇贴近她的额头想吻一吻。王玲本能的伸出手拦了一下。很少有女人,在和情人偷欢后,而且是销魂荡魄以后,还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再接受别的异性。除非是生性淫荡的女人,王玲不是,她做不出盗窃豆腐两面光。
张二泉没有勉强,木然的一笑:哦,你累了。
实际上是,他靠近王玲的时候,闻到了异性的气味。之前有过几次,他也微微嗅到过,那是让他心烦意乱的异性气味,浓重的香烟和男子体臭。
他从没多想,对王玲够好的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还会再次红杏出墙。
事实就是事实。
从来到内蒙求生存,在最困难的时候,王玲就是独自在外加班,回家也很定时。有时加班需要半夜回来,她都会提前打招呼。在内蒙他们没什么至亲,就是有几个经常走动的关系,也很少见王玲独自在外半夜。
疑心一起,各种疑窦接连浮出。
温饱思淫欲?张二泉不相信王玲是这样的人。可又该怎样解释她最近的频频晚归?
这夜,张二泉没能睡着,他两只手交叉放在自己的小腹,十个手指轮流敲击着肚皮。
第二天,张二泉很少见的询问了店里员工最近的经营。
这世界那么发达,只要有心调查,能有瞒住人的事吗?
张二泉明白了,筹谋着,思忖着,怎么才能把危机消化于无形。
他太在乎这个家,他也不想失去王玲。王玲是水做的骨肉,水一样的温柔。毕竟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光腚,捏尿窝窝长大的,还有孩子的存在。
白天的大地被炙热地阳光烤的让人无处藏身。房内屋外无不处在难耐的热流之中,室外的热浪更是滚滚而来,源源不断的袭击者人们,无论呆在哪里,心只要静不下来,汗水从遍体的毛孔里涌出。好在,现代人不缺的是空调。
包华奇最近情场得意,生意也得意。从承包私人小煤窑的运输,到包采,再到包矿!他迈了几大步。成色上,从私人煤矿,已经步入国有大矿的全面承包。日进斗金已不能说明他现在的经济效益,坐地生金才能说明他的状态。
说来也可笑,当时在矿上上班的时候,对农民工包工头嗤之以鼻。看到他们低头哈腰,谄媚讨好的样子就想吐。如今,自己还不是走到同一条路,只是不同的阶段,程度不同。存在决定行为,行为屈服于金钱物资。
现在包华奇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市场,市场就是围着金钱转。什么叫资本,资本就是能生钱的资源。当你有了一定的人际关系,又掌握了大额的资金,就会钱能生钱。前提是懂得怎样剥削,剥削吗就得有手腕,能支配廉价的劳动力,榨取最大的剩余价值。
在使用工人上面,包华奇已有独得之秘。在中国相当一个阶段:关系+金钱+雇工(国有大企业游离出来的技工+农村来的粗壮工),是最好的赚钱公式。不懂得剥削,怎么懂得赚钱。剥削有理,剥削万岁!这好像是哪个大人物说过的话吧,包华奇经常为自己所处的不断变化的体制庆幸。
公司设在坐落在鄂尔多斯南部商业区的包华奇,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几起劳务纠纷,工伤赔偿,没怎么出血就轻轻易易的处理完毕。狐假虎威看似个笑话,在处理商务纠纷上却是很起作用。架子拿的越大,越能取得好的效果。
这一招,连江湖小混混也运用的炉火纯青。
扯虎皮做大旗,不是吗?私人集资搞得最红火的时候,借钱也得弄辆名车、名牌衣服穿着、要吸名牌香烟,车后备箱里最好放上几个大纸箱的钱。哪怕上面是钱下面垫的是草纸,再来个领导接见照,齐活了,想不进钱都不容易。
包华奇点着一支香烟,两只脚翘在宽阔的老板桌上。老板桌,狐假虎威的道具。这是他为了吓唬人用的,是特大号的那种,百十多平方的老板室,让它占了一半,甚是气势。
包华奇最近心情出奇的好,和王玲有了几次,他有把握,这个女人还是他的。
回味着那晚的旎旎风光,真没没料到三十多岁的人啦,王玲仍然那样美。曲线圆润,手脚细长,锁骨窝莹莹呈现。全身曲线由计算机优化合成,简洁的像景泰蓝花瓶。胸部丰满、乳头犹立,皮肤白皙透着微红,全身毫无赘肉,身体没有多余的脂肪。
临分别时,她嘴角下垂,双眼泪光,像玫瑰花瓣带着露珠。
包华奇刚开始打王玲的算盘,既有失去了不甘,也有怀旧、炫耀、赌气的成份。他的内心认识里,在中国只要有了钱,想要什么不能到手。
第一次见王玲,接触后包华奇心里大为震动,在中国真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接下来就是痛心,那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让自己轻易的丢掉了。这样的女人美丽漂亮、有风度,能吃苦能持家,绝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她不只是为钱而存在,当老婆肯定是绝品。
包华奇一度很是嫉妒王玲的男人,凭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好的女人。
不行,我老包从小想得到的东西,从没旁落过。
大半出于真诚,小半出于争雄好胜,包华奇在王玲身上,使尽了浑身解数。功夫不负有心人,王玲终于被他如愿拿下。
几度缠绵,包华奇在王玲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的生理反应好像特殊。和她做,总有无法言喻的快感。这是阅人无数的包华奇,十几年来所不曾遇到的。
从想和王玲玩一玩,现在他变得认真了。
和她在一起,无论是夫妻生活,还是把家持业,应该没有人能和王玲相比。
包华奇已经铁了心,要把王玲挖过来,永久做老婆。
包华奇完全有这个信心,因为王玲已经为他着迷。
这个浪荡子被王玲征服了。虽然只是独自在办公室,王玲充满爱意的眼睛,魔鬼般的肢体,痴痴慢声细语,都是那么风情无限,让包华奇回味无穷。空调主机,在低沉的吟唱,凉风阵阵拂面而来,很是舒适怡人。
由于心有旁骛,走廊里的脚步声,包华奇一点都没听到。以致门被华浪浪一声打开,吓了他一大跳。
谁?
没等包华奇大怒的声音落地,一个车轴汉子大踏步闯进屋里。
此人脸黑似铁,暴目钢髯,狮头鼻子,步步生威。
对包华奇的怒喝,来人理也不理。径自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包华奇对面扑腾一声坐下,两只闪着凶光的眼睛暴凸凸的死盯着他。
包华奇虽然心惊倒也不害怕,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就是条龙又能掀起多大的浪。在对方生吞活剥的盯视下,包华奇的汗还是不由自主的渗了出来。
你!就是包老板,包华奇?
来人沉声喝问。
见包华奇点点头,来人略一停顿:我就是王玲现在的丈夫!我叫张二泉!
包华奇的汗眼看着就出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样,今天在王玲的事上得有个说法。
张二泉狠狠盯了包华奇一阵,突然暴喝:你爱王玲吗?
包华奇点点头,沉声回答:爱!
张二泉本以为,包华奇会推诿遮瞒,没想到他这样没脸没皮,应声回答,爱!
张二泉顿时眼睛里火花四溅,腾地跳到包华奇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扬起了斗大的拳头。他咬牙切齿的又问:你是真爱她?想娶她?还是只想玩弄她?像以前玩弄过,再抛弃她?
包华奇脖子被勒的几乎喘不上气,他两只手掰着张二泉的手指,嘶哑着嗓子坚定的说:我要娶她!
张二泉猛的松开手,气愤愤走回老板桌对面,嘭的坐下:你……真心爱她?真的要娶她?
包华奇一身好肌肉,又练过拳击,身手很是灵活,刚才不是出其不意,不至于被人一把擒住。他知道,煤矿工人的孩子尚武,在矿区没有不练武术的。看张二泉的架势,准是练过摔跤,没准还是个好手。近距离搏杀,自己绝占不了便宜,这是包华奇当时头脑闪过的想法。现在两人拉开了距离,包华奇的眼睛就活泛起来。
见张二泉那么执着的问,包华奇面无表情,冷如寒水的回答:真的是在她!也真的要娶她!世界是在竞争中存在的……
说到这里,包华奇挑衅的看着张二泉。
张二泉怔住了,低下头,默默坐了一会,猛的一仰头,铁脸愈发的黑: 你真的爱她!那我就成全你们!愿有情人早成眷属吧!
腾的站起身,转脸大步走去。
怎么会有这个结果?包华奇大吃一惊,慌忙追去,拉着张二泉的胳膊不放:唉、唉…朋友,话没说完,怎么甩手就走?坐坐吗,都是彭州来的人,有什么话不好说?
看到张二泉不再挣扎,包华奇又接着说: 我给你的家庭造成了伤害,你说怎么赔偿吧?
张二泉眼睛瞪的圆彪彪的,白眼球血红:爱一个人不是害一个人,你能娶她,只要王玲能幸福,我要什么赔偿?
说着,张二泉眼睛里有些泪光。
看到这个刚才杀气腾腾的车轴汉子,突然变的柔情万分,包华奇的心灵被震撼了,喃喃的说:会的,我会让她从此幸福。
真的?
张二泉还是不信:你知道前些年,王玲因为你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承受多大耻辱吗?
想砸死包华奇的承诺,断了他悔言自肥的路。张二泉转身回来,坐在原先的位置,向包华奇讲述了他要走以后,停着大肚子的王玲,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讲的很动感情,也很细。连老爷子当年住进矿务局总医院,羞辱挺着大肚子的王玲的事都说了。
亲爹都这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王玲的后背都要被人戳烂。当然,女儿的亲生父亲真相,张二泉也全盘告诉了包华奇。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王玲受了多少的羞辱和困苦,这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伤天害理啊。包华奇脸色灰暗,低头败脑,简直无法和张二泉再搭话。
送张二泉走的时候,包华奇没能从自责懊悔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在张二泉打开车门,蹬车的一刹那,包华奇走近他。真诚的拉着张二泉的手,低声说:大哥,你今天来的事,千万别告诉王玲,错不在她啊。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包华奇在张二泉走了以后,脸色灰扑扑的,无精打采的回到老板室。颓唐的坐在桌前,两手支着前额,全无以往腰缠万贯,舍我其谁的盛气凌人劲头,陷入了深思。
王玲含羞忍辱,生下个孩子让他心在颤栗。那个年代,风气远没有现在这样开放。女孩子婚前有了性行为,被称为偷汉子,是被人耻笑,终生粘粪的大事。王玲在连家里人都排斥的情况下,竟然借巢生蛋,生下了孩子把她养大。
王玲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辱?第一次,包华奇为一个女人后悔,难过,心痛。
包华奇现在总算明白,王玲开始为什么认出自己后,反应那样强烈,恨不能咬自己两口的原因。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放荡,只会在女人身上寻欢作乐,春风一度,然后弃之如履。
不道德,太不道德!如果有人以后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自己能看到她陷入万劫不复?
从张二泉的嘴里,他知道了女儿生的极漂亮,称的起校花。现在继父的庇护下,生活的很愉快,很平静!一旦现在的家庭被打破,知道真相,女儿怎么看自己这个腌臜的父亲,她会变成什么样子?王玲的儿子、父母如何面对世人?
张二泉回到家里,眉头紧锁,脸色黑里透青,几乎没什么话。
第二天以后,他好像比以前忙了,回家很晚,很多时候都大醉酩酊。
爱一个人,不是害一个人;爱一个人,就要能给她幸福。
王玲找回了自己的真爱,为什么不给她自由?
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张二泉的心就痛。悲伤的只有依靠酒精,为王玲成为陌路,也为孩子们面临的打击。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搅碎了。他无法面对、也不能面对王玲。回到家,他尽量蹑手蹑脚,恐怕惊醒王玲。让他浓情蜜意的,睡前在在王玲额头轻轻的吻一下,实在是再难以做出。
以前听说印度总理尼赫鲁的轶事:他爱上了英国公爵的妻子,两个人频频约会。公爵知道后,对妻子没有家暴,也没有切责,婚姻一如往常。
那是英国贵族的龌龊事,生活在中国的张二泉做不到。中国人固有的观念中,在夫妻行动问题上,眼睛里不能掺砂子。
王玲到底选择了谁?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