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倩女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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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既然喜欢,文竹就留上心。
看到辛悠宜每晚,寂寞无奈的看着归飞的鸟儿,那种孤独无依的样子。文竹的心就揪扯起来:这是个有情有义,风度翩翩的汉子,现在也经受着孤苦无依的磨难!终有一天,他会神龙飞天吗?
文竹活得苦吗?物资上应该是不苦,作为一个女矿工,薪酬不低。住着矿上分配的房屋,吃喝住不用愁,在那个阶段应该是中等往上的水平。说不苦,她已经离婚,自己带着女儿生活。虽说是和父母兄弟在一起,夜深人静。每当听到隔壁,注意!那时的房子不太隔音。邻居家小夫妻猫叫春的声音,像蚂蚁齿啮着不她安的心。她毕竟才三十一岁,玫瑰花开的年纪。
哪朵花没有含苞欲放的时光,文竹十六岁工作的时候正是含苞欲放的光景。她不是一朵普通的花,而是带着露珠的玫瑰,小小的年龄,身高接近一米七。最诱人的是她的皮肤吹弹的破,瓜子脸白嫩的如同煮熟的蛋白,该红润的地界涂朱样的浅红。五官像是雕刻大师的设计,线条分明,没有一处不精致。她喜欢上穿淡绿色的绸衫,下着同色短裙,脚着白色简约的凉皮鞋,先尽量表现自己的青纯和春的生机。
她是含苞欲放的花,一旦盛开更美丽。
文竹还没有盛开就美丽,才进矿就成了耀眼的明星。有人传说,当年她从矿工宿舍过,一个烧煎饼鏊子的小伙子,在文竹走得没影才感到脚疼。急忙收脚,才发现自己当时光顾馋涎美色。递柴禾的时候,把自己的脚也送进锅灶去了。
当年时兴样板戏,哪个煤矿都有宣传队,文竹毫无悬念的成了宣传队样板戏A角演员。
每当文竹上台演出的时候,青年观众都瞪大眼睛,唯恐漏下一点她的动作表情。这些青年追求者,不乏后来的局矿长。
近水楼台先得月,宣传队的导演加音乐指挥惠洽宝夺得先机。
惠洽宝一米七多的身高,肤黑面瘦,刀鞋把子脸上五官很是精致。特别是那双精光四射的,松脂琥珀眸子,对少女有致命的杀伤力。
这惠洽宝心肝就像水晶做的,玲珑剔透,脑子好使,学啥象啥。学了几天二胡,能上台演奏;读了几本书,成编剧;几次外出参观学习,回来就成了宣传队的总导演。属于少年老成,颇有心机的类型。如同空中诸葛亮,他摆开的八卦阵,很容易捕捉自己属意的昆虫。
惠洽宝比文竹大两岁,文竹进矿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两年工龄。而且是,自己初中没毕业,就成了矿校的老师。
惠洽宝不到二十的年纪,虽然没有当领导的素质,倒也显示出做名人的才干。是年轻人里不可多得的佼佼者,谁都相信假以时日,惠洽宝前途无量。
还是在矿校的时候,文竹就对惠洽宝有种无名的崇拜。尽管那时惠洽宝,才进矿校不到半年,而且不是文竹的班主任老师。只是,那时学校无人不知惠洽宝的才气,文竹也不能免俗自蔽。
郎有情妾有意,宣传队的条件又提供了方便,这时纵然有天大的手,也难把这对年青人分离。女孩子都很重视自己的第一次,那是终生难忘的记忆。但这种舍身的结果,也是南北两极,一旦遭到伤害,就终生心被啮齿。
稻谷加工成熟米,这是先下手为强的绝技,往往是实力欠缺的男方,在求婚时的绝户计。这招不太光明,也歉道德,还是沾着尘埃的心思。实用主义很盛行,草头方子治大病,在讨老婆上很是好使。惠洽宝是聪明人,而且是长期生活在基层的大孩子,耳濡目染平民的生活,过早的掌握了追求的技能。
文竹是奉子成婚。尽管她的父母十二个不愿意,眼见得女儿凸起的肚皮,也只能唉声叹气。文竹的父母还是有文化底蕴的,都读过书。父亲还是个大学毕业的工程师,虽然他长期在采掘一线工作,那时的知识分子,绝没有高人一等的毛病。他对文竹说:惠洽宝两只眸子精光闪闪,是个才子。可是他眼光闪烁不定,四处游离,不敢正视家长的眼睛,这个人只能享受今天,不能稳固明日。
自古女子多痴情,何况怀了孩子,女孩子家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回头路。文竹硬着头皮结了婚。想着有孩子牵绊,原以为惠洽宝就是个风流万世的唐百虎,不看妻子的深情,也得看顾自己的骨血。对惠洽宝在外的作为,文竹倒也放心,来早来晚,出差在外,没有疑惑,便不加约束。在孩子两岁前,文竹感觉惠洽宝床上缺少点兴趣。当时,也没觉的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事又不能当饭吃。老夫老妻的,少了就少了,凉些就凉些。何况已为人母,大多心思在孩子身上。
夫妻七年之痒,她没放在心上,有宝贝女儿的存在,文竹有着很高的自信。
噩耗传来的时候,文竹开始不信。
惠洽宝和一位女生,在市里旅社同宿被隔离审查。
这事很是蹊跷!在惠洽宝认为万无一失的条件下,他被证据确凿的拿下。
女孩是他的学生,当时跟他去参加电影厂招收演员的面试。面试的时候一切顺利,电影厂的人看完女孩的表演,再次审查相貌、形体,大为满意。当时导演就放话,这女孩有成为明星的素质。
应该回矿校的时候,天已经漆黑,已经没有了公共交通车辆。惠洽宝便带着女孩住进市里有名的旅社,记得!那时再好的住宿等级住宿场所,都不称为宾馆。
夜里,不知是女孩想报师恩,还是惠洽宝动了歪心思。俩人悄悄的住到了一起。
第二天凯旋回矿,本以为春风一度无人知,谁知偏偏留下蛛丝马迹。服务员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垃圾篓里的秽物和血迹,便向上做了回报。要知道,那时男女生活作风是天大的问题,属于阶级斗争资本主义思想腐蚀的范畴,谁也不能在男女事上毁灭三观。
这对心高气傲的文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文竹的身份,让她无论如何承受不起。自以为嫁的有情郎,谁知变成随意的大公鸡。结婚不到三年,丈夫就开始偷腥。吃醋事小,侮辱性大。这时的文竹走过时,人们不是议论她的美貌丰姿,而是津津乐道惠洽宝的桃色。
文竹是温柔娴淑的人,也是个眼里掺不进砂子,决绝的女人。尽管惠洽宝再三再四的跪地恳求,伤透心的文竹还是没有原谅他。
再看惠洽宝一眼,她都嫌脏。
惠洽宝离婚以后,无颜在学校为人师表。凭着天份、才能,也动用了家里的人脉,调到了市内的文艺团体。
他在矿校的存在,不仅是文竹的肉中刺,而且让娇美的女儿难以见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经百年身。此后,惠洽宝做了多次尝试,始终没能破镜重圆。自从他上了那个女生的床,注定了文竹心的冷冻。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背叛,更叫人痛恨的吗?枕前发尽千般愿,提起裤子不认人。
要不是惠洽宝用尽心机,打动了还算是少女的文竹心,文竹怎么也不可能嫁给他。当初的文竹身后的追求者,成群结队,那个不是青年翘楚。
这就是,文竹一生都没解开的心结。
柯耀梅对辛悠宜说过:蚌的的眼泪是珍珠,可是柔软的体内强行进入砂子,那是何等的痛苦。孩子是文竹的珍珠,强行放入沙砾,而又选择背叛,是文竹也是一般女人最痛恨的。所以,惠洽宝是文竹最恨的人,文静的她没有表现一点暴力,心里的恨坚如磐石。
文竹可以为爱情献身,她绝对容许不下背叛!
自从认识辛悠宜,文竹枯焦的心开始有了雨水滋润。
按理说,一个盖房子的,浑身都是泥。流动单位,整天不着家,就算是个干部,又有什么了不得。往大了说,还不是个包工头,太农民。那时城市户口是身份的骄傲,有粮食计划本的,看不起摆弄土疙瘩的人,晴天一身土,雨天满身泥。人就是长得象舞台上,面白颊红的小武官,也挡不住风吹日晒,潘安相宋玉貌,也会上锈起皮。
就算是离了婚,有了孩子,文竹在人前走过,仍然吸引无数异性的眼睛。算计她,想成就好事的棒男人多了去,只要文竹愿意,稍微勾勾手指,就能踏破门槛子。
就算是那个成天财,也是膀乍腰圆,方额大项,眼大鼻挺,一付富态相。他三番两次的示意,文竹装作耳聋眼瞎,装憨卖呆没反映。按理说,成天财工作好工资高,人长得不错,又是坐地虎,黄花大闺女追求他的多了。他偏偏喜欢残花败柳的文竹,就是她带来个拖油瓶,不费力气就当爹,成天财也是心甘情愿的。应该说,这时的文竹仍然魅力十足。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怪,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自从那天见到你,我就一生喜欢你。进了我的心房,关闭心里的门窗,你就再也出不去!
后来文竹这样咬着耳朵对辛悠宜说。辛悠宜也笑:我也是!
从那天,辛悠宜去实验室赔礼道歉,文竹就和辛悠宜熟络起来。俩人的心思,不再是见面打招呼那么简单。眼神相撞,倏然脸红,慌忙避开,又忍不住再望。每当面对面笑笑,心里的感觉如沐春风。荒野的草疯长起来即使发狠,刈倒一片,难灭荒原草长。何况没有几天刈光的地上,春风吹又生。
辛悠宜到底有什么好?他是比惠洽宝健壮些,白一些。可惠洽宝五官不比他差,且多才多艺。辛悠宜眼睛看人有些呆傻,笨嘴拙腮,就会憨笑。惠洽宝两个眼睛会说话,哪句话甜和人,哪句话往你耳朵里扔。
夜里隔壁小夫妻动静大,文竹睡不着觉,不知觉的就把辛悠宜和惠洽宝对比起来。人就是个缘分吧,尤其是眼缘:爱上他,比花花不美,比玉玉不暇:看他不对眼,鸡蛋白也是豆腐渣。
让女人终生忘不掉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情窦初开之后,给过她风花雪月的男人。一个是经历过岁月之后,懂她却给不了家的人。前者是初恋,后者是蓝颜,前者是心酸,后者是失眠。一个惊艳了岁月,一个打湿了眼眶。 惠洽宝是前者,是文竹切齿痛恨的,恨他毁了自己的一生。辛悠宜是后者,他给文竹枯干的云松浇了清水。
自从那天听到辛悠宜讲流动施工人的艰辛,下班时看到辛悠宜的凄苦神情,文竹就开始心疼。第二天上班,文竹故意和柯耀梅东拉西扯,说着笑话。可耳朵偏偏不听使唤支楞着,听到动静就走神,听到辛悠宜说话就发愣。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年惠洽宝的巧妙追求,都没有这个感觉。现在不行,文竹不能听到惠洽宝声音。那天,文竹正在往试剂里倒硫酸,辛悠宜一声咳嗽,硫酸溅到了新买的绿莹莹的绉纱裙子上,愣是把心爱的衣服烧出几个洞。
柯耀梅看出了文竹的心思:你得花疯了?想,就看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过来人,什么没经过?害什么臊?再说他的办公室,经常就他一人发呆。
文竹脸涨的彤红,颓丧的坐下,无聊的捻弄衣角。嘴里嘟囔着: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我怎么知道?看你掉魂的样,不瞎眼的都能看出来。我偷看过几次了!辛悠宜可是个实诚人,太具有男人的魅力,让人着迷,值得去追。我要不是家里有个男人绊着腿,我早就把他弄到手了。
柯耀梅笑哈哈的说。在和闺蜜相处时,她向来出口无忌,没有什么不敢说的。
柯耀梅喜欢辛悠宜,文竹心里明白的。女人的眼睛没窗帘,喜欢谁搭眼就能知道。柯耀梅看辛悠宜的眼神很桃花,这让文竹酸溜溜的。她心神不安,又高兴,辛悠宜人中之龙,自己的眼光不差。也担心柯耀梅先下手为强,她可是泼辣大胆,办事冲动,为爱不管不顾的人。
柯耀梅是个有风就下雨的人,说完就端起茶杯:走!咱们到辛悠宜那里找杯水喝。
实验室本自有茶水,理由在柯耀梅这样的人,是张嘴就来,说谎从来不带脸红的。文竹最佩服的就是她火辣辣不管不顾,执意前行的气势。对猫画虎,文竹专心都学不来。
柯耀梅磕蹬磕蹬,很有气势的进了辛悠宜的办公室。文竹小碎步跟着,脸不由的红涨起来。
看到两位美女进屋,正在双手支颐发着狗呆的辛悠宜,猛然一怔,赶快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欢迎两位大驾光临,有事?
柯耀梅头一晃: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讨杯水喝行吧!
说着不用主人招呼,就一腚坐在辛悠宜的座位上。
文竹脸上的晕红已经减退,雪白的脸庞点缀着淡红,咬着红唇在那里绞着手指笑。她即使害羞不自在,仍然是清新的可爱。
植物文竹生满满的清秀,每根叶脉上长的不是一片片叶子,而是许许多多的丝线,苍翠碧绿。远看,那些小平展展的丝线就像一块块碧绿的小绒毯。细观从茎到叶子都是绿色的,显得十分清新雅致。很像松树,就好像是把松树变小了栽到花盆里。稍微沾点雨露,丝线铺成的透明叶片,上有几颗小小的露水珠。这是美女文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剪影。
见到两位少妇,含嗔带笑走来,辛悠宜扎撒着两手,不知怎么是好:花香袭人知昼暖,二位香气四溢啊。
把我们当成你的丫环,你是贾宝玉?
文竹低语了句。
辛悠宜碰到文竹幽幽的眼神,不由得一愣,很快恢复自然,指着办公室里自己的床铺:对不起,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其他板凳脏,坐在我的床沿吧?
甜嘴,我们两个,林妹妹指谁?
柯耀梅酸味十足的问。
你吗,当然是薛宝钗的仪态。
听辛悠宜说到这里,柯耀梅很是得意。要知道林贾可是潇湘馆里焚诗稿,金玉良缘可是薛宝钗!她笑得红唇花开,炫耀的看着文竹。
文竹攮了她一下鼻子,屁股才沾床沿,慢慢的调整心态。
柯耀梅惊呼起来:进展的真快,都开始上床了?
说完她捂着嘴,咯儿咯儿的笑的弯了腰。
文竹脸一红,想站起来,看看尴尬的辛悠宜又坐了下来:你的嘴长把刀子,真厉害!
厉害吗?我说得不是真事?心里没有鬼,半夜不怕鬼敲门?脸红什么,想过?做过梦?
说完见到文竹和辛悠宜俩人尴尬,柯耀梅的嘴越发没有把门的:别说,你们俩人挺般配!董永配上七仙女!
辛悠宜赶快给俩人倒满水杯,了解柯耀梅玩笑的尴尬。从看到文竹的第一眼,辛悠宜就感觉今生和她有缘,夜里没少做春梦。要不然,凭他个走南闯北的汉子,哪能轻易脸红。
嬉笑几句,柯耀梅开始正经。先问问辛悠宜工作情况,然后径直问起他的家庭。
辛悠宜像是接受政审的准大学生,很认真的把自己的家庭状况说了一遍:独子,已婚,女儿五岁,妻子在涟泉区属大集体厂子上班。
有了不错的老婆,辛悠宜为什么还爱上其他女人?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