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爱也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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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现在对林曦交给自己的任务，也越来越充满信心了。她坚信，以她现在特殊的身份，黄嘉华应该和林曦一样，对她也充满了期待，充满了依赖。这对彼此陌生的亲父女，现在也唯有靠她才能搭建起沟通信任的桥梁。才能彻底化解矛盾，解除心结。可她自己要想充当好这个角色。它也必须首先相互渗透到两个人的内心深处，内心世界。

程菲想到这儿，又试探性问道：“那——您——是不是为了把曦曦抢回来，您也是用了很多心思，想了很多办法？”

“菲菲！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心里话。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事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曦曦她妈，的确是因为我才走了极端，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也是我一辈子的痛。她妈走后，我当时就想把曦曦抢回来。可是，我的确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之后，他那个父亲就带着曦曦一起消失了。直到十几年后，她那个父亲因为曦曦的病主动来找我。我才重新得到了孩子的一点音讯。”

“您就是从那时候起，就想重新把女儿抢回来。”

“是的！我就是从那时候起，一直派人对她和那个父亲进行跟踪调查。对他们的所有事情我都了如指掌。我也曾想过对她那个父亲采取过激举动，不惜一切抢回女儿。可是——因为这样也可能毁了曦曦一生，我只能打断胳膊往袖子里塞。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您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我能做什么呢？”

“那怎么后来——”

“后来，是她那个父亲突然找来，自己提出了这个愚蠢的计划。”

“什么？您是说是他主动提出的计划？”

“是的，我们俩当时都在气头上，都动了手。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且——求我把女儿接回到我的身边，他自己永远消失——”

“这么说，这件事还真的是她那个父亲自己作出的选择和决定？”

“通过这件事，我其实很震撼！”

“很震撼？”

“是的！说心里话！我对那个男人现在不仅没有仇恨，而且也很敬佩。我在他面前，自觉惭愧。只是碍着男人的虚荣和面子，才那样虚张声势。”

“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到最后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我当时根本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那个父亲也是仓促决定，我们都以为他编的那个理由，就能把曦曦哄过去。只要曦曦能认我，安心跟着我过。我也能给她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可是，我们都没想到——”

“你们都是太自以为是了，太不理解和尊重曦曦，太不顾及她的感受和心情。这才是你们这些男人，这些大人的自私和虚伪。”

“菲菲！所有事情，只要第一步走错，后面就步步都错。我知道，我自己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死角。我现在，看到曦曦对我的眼神，我都感到恐惧和揪心。哄她，怎么也哄不过去，解释，永远都解释不通。”

“黄伯伯！您——您也别这么泄气。人只要本质是善良的，感情都会化解一切。您别忘了，您和曦曦毕竟是血脉相连。”

“我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我犯下的第一个罪孽；我把她抢回到身边来，就是我犯下的第二个罪孽。爱！说出来都是很冠冕。可爱如果夹杂着自私，爱也是一种罪孽！”

“不！不！黄伯伯！您别——”

程菲面对黄嘉华的深刻与坦诚，她的内心也开始慢慢崩溃。程菲是林曦的闺蜜，她的观念和思维，自然也一直站在林曦的角度，沿着林曦心理定势在审视认识黄嘉华。而通过几次和黄嘉华私密的幽会和心灵的碰撞后，程菲的价值取向和情感天平，竟然不知不觉开始倾斜。她的脑海里，也不知不觉在凝聚一个善良笃实，爱恨交织父亲形象，一个同样心力憔悴无辜无助无可奈何的老人形象。

此时此刻，程菲真想大声叫她一声父亲，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在感受这份父女亲情，人间大爱中，也能彼此安抚，相互慰藉！可她这份情绪，仅仅只是一闪念就过去了。她很清楚，如果肆意放任这份情绪的蔓延，任意由着这份感情的宣泄，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和林曦一样，无法控制地走到绝境，走向毁灭。

黄嘉华也慢慢收拾自己的心情和情绪。他的内心或许的确压抑太久，也不堪重负，他实在太需要一份宣泄和倾诉。可他眼前面对的则是自己女儿的闺蜜。他的内心深处，也始终受到两股力量的撕扯。他的情绪也一直在感性与理智间游荡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