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催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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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放到前一天。下午一点。
一辆奥迪q5沿着清溪河畔慢慢驶近一个小区。这是一个沿着清溪河而建的别墅区。
“这是个有钱人住的地方。应该咋地都不得白跑。”一个穿着花里胡哨t恤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开着车说。
“跟到肖哥办案咋可能白跑？我们先在别墅里住两天，也享受一下。要是还拿不出现金，就找个搬家公司，把能搬的搬了，再把房子卖了。”坐在后排的一个穿着花衬衣的年轻男人说。
“这些地方保安比其他小区要严一点。一会醒豁点。不过也莫得啥子，法制社会，依法收钱，天经地义。再说，我们是帮银行收国家的钱，怕个锤子！”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肖剑，以前跟着一个大哥混社会，后来大哥在一次和另一个大哥的冲突中，被人用枪打死在茶楼。肖剑就开始另立炉灶，拉起一些混混，先在一些市场上收保护费，后来打架致人重伤，被判了五年。去年办了保外就医，出来后本想重操旧业，没想到小贷公司迅速发展，一些小贷公司就找社会上的人干催收。有人找到肖剑，于是一拍即合。成了一个催收公司的外勤主管。这次他们公司接的是一家银行信用卡部的业务，更觉得自己是银行的人了。干催收后，肖剑不但在催收过程中，两头拿钱不说，还倒卖欠款人个人信息。而在催收过程中。肖剑特别喜欢折磨那些欠债人，满足一种近乎变态的心理。不到半年，一无所有的肖剑，不但开上了奥迪q5。还因为因为心狠手黑，催收的效果好，基本上不会走空，在催收圈子里有了点名气。
“肖哥放心。又不是第一回了。这些保安都是嚯人的，刚开始肯定要装一哈，直接给他雄起，他就虚了。当真挣卖白菜的钱，冒卖白粉的险嗦。又不是瓜哩。一会肖哥你就看我们表演。”
“还有喃？”肖剑问。
“有值钱点的东西，都拿了。这些不算抵债，算是兄弟伙的福利。”肖剑说。
“有肖哥这句话，兄弟伙就知道咋整了。”
“到了把那些巴适的小电影放起，音量开到最大。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肖剑一脸猥琐地说。
“那万一屋头就老头老太婆喃？”
“你管球那么多。就是小娃儿也给我放起。要是有年轻点的婆娘，必须喊到一起看。”
“这……得不得遭哦？”
“你mmb脑壳翘的嗦。各人在屋头看，不犯法。法制社会，还以为跟以前一样，跳个砂舞都能整到山上去。只要不是收钱放歪录像，球大爷管你。”肖剑好像很懂法的样子。小贷公司和催收公司一般都会聘请至少一个律师，肖剑干了一段时间，也习惯了把“法治社会”挂在嘴边。
“要是那个苏……啥子在喃？”
“先锤一顿。当到他们妈老汉弄，把神光先给他们退完。后头就好办了。上次，老子在一个瓜娃子屋头，让那个瓜娃子的婆娘陪老子看动物世界。mmp，一集都没球看完，那瓜娃子就给他妈老汉打电话，让他们妈老汉把房子卖了。老子一想，卖个锤子卖，直接抵给老子了。老子把房子卖了……”肖剑突然停下，这话可不能跟这帮小弟娃说。自己这辆奥迪q5就是那套房子的差价。那套房子一百万左右，欠债主的本金是三十万，肖哥在债主那里接这个活，债主连本带息要四十五万包干。
“肖哥，那卖了又咋了？”
“没咋了。抵给债主了。”说着的时候，已经快到小区门口。
“这地方有点怪，大白天的咋这小区的大门关着？而且是铁门。”肖哥说。一般的小区门口不会有铁门，只是挡车的栏杆。而这里，铁门关着。一排窗户，看起来是保安室的窗口。大门外还有一个岗亭，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在岗亭里，而窗口里面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
奥迪靠近铁门停下，开车年轻男人放下车窗，急促地按喇叭、
“你们有什么事？”岗亭里的保安走出来，问开车的男人。
“找人。”开车的男人说。
“找谁？住几号？请带上证件，到这边登记。”保安说。
“找苏易。他差我们钱。”开车的男人说。
“苏易？这里没有叫苏易的。请你们离开。”
“没有就找他妈老汉。”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说。
“请先联系。我们接到通知后，你们下来登记。现在，请把车停边上联系。我们接到通知后到门卫室登记。”
“我们莫得他妈老汉的电话。但他的身份证住址就是这里。”副驾驶旁的男人说。
“没有通知，不能进。现在，请你们离开。”保安见这几个人有点流里流气。语气已经不太客气。
“我们是银行收钱的。是不是他不同意我们就不收钱了？”开车的男人说。
“收钱？收什么钱？”保安一脸诧异。
“这个你管不到。你挣保安的工资，还管警察的事？”刚才那个年轻点的男人说。
“把车让开。”保安说。
“你不让我进去，你信不信我就把车堵在这里，在这门口用喇叭喊。”副驾驶位的男人说。
“请不要在这里闹事，把车让开。”保安说。
“三娃儿，你下去用喇叭喊。”坐在后排的肖剑对坐在旁边的一个男人说。这个男人拉开后排的车门下车，然后走到后面打开后备箱。
“你们要做什么？马上离开！”保安室里的另外两个保安也走出来，
“是你们要找事。我们收钱关你们保安啥事了？知道我们干啥的不？”副驾驶的男人拉开门下车。
后面一辆奥迪驶近，准备进小区。见有车挡在门口摁了一下喇叭。
“马上把车让开。”保安再次对开车的男人说。
“我还就不让了。不让进，大家都别进。”见后面有车，驾驶位本来准备下车的男人，又把刚打开的门拉上，还点了一支烟，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拿出一根甩棍，挑衅地看着保安。根据他的经验，越是这样，越要牛起。反正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这样，更能达到制造影响的效果。
保安室里的另外一个保安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同时，电动铁门缓缓打开。
“什么事？”两个佩抢武警从里面向门口小步跑过来。
“这几个人占住通道不然，还要强行进院子。”保安说。
“请你们马上离开。”武警对领头的肖哥说。
“这……不是，我们是银行的，来收一笔欠款。”肖剑虽然一时有点懵，收欠款又不犯法！当兵的又咋了。肖剑很快就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也不管你是干啥的！现在，马上离开！”武警说。
“那我们偏要进你把我锤子咬了。”那个让肖剑看表演的人说。
“动手。先控制人和车”一个跟着出来的武警军官说。
武警和保安同时伸手，把肖剑和挡住道的一个男人拉到一边。
“不让进是不是？那好，我们就在这大门口拉横幅”肖剑从车上下来，手一挥，两个男人从包里拿出一条横幅准备拉，而另外一个男人则拿出一个打印的像公告一样的东西准备往就准备往小区门口的墙上贴。
“一组，带上械具，一号位。”武警军官抽出腰间的对讲机。
一阵警笛由远而近，一辆印着特警字样的防爆车快速到了小区门口。
三个持枪特警迅速站位，另外几个特警分别向四人冲过去。一队武警从小区也迅速到了门口。
一个特警走到门口，拉开车门，把开车的男人拉了下来，随即坐上车，把车启动。
“不，不是。警官，我们就是来收欠款……我们是银行的，法制社会，依法办事。”肖剑再不醒眼，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来。
“蹲下。双手抱头。”一个特警用枪指着肖哥，一个武警一个利落的动作，把刚才最嚣张的那个年轻人摁在了地上，另外两个男人赶紧蹲下，双手抱头。肖剑赶紧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一个特警上了q5，把车开到了旁边。大门打开，后面的奥迪车向院内驶去。
保安和武警在大门边站直身子，敬礼。
四人被带上了警车。一个特警上了q5。
车辆离开，小区又恢复了平静。武警回到小区内，肖剑从警车里往里正在缓缓关上的铁门往里看，看到院子里也有个岗亭，岗亭里是佩抢的武警。
肖剑有点心慌了。这是什么地方？一到了局子里，自己还是保外就医的服刑人员的身份肯定就穿了。这可咋整？不过，想想，自己只是帮银行收欠款，应该不犯法。就是，法制社会，一切都得依法办事。想到这里，肖剑心里有安稳了一些。
“是到苏市长家的。”物业部，保安队长和赶来的几位领导正在办公室说着刚才的事。
“是找苏总的。”保安队长说。
“我们负责的是一号大院里领导的安全。但这种事，不方便直接插手。毕竟，是民间经济纠纷。”武警支队长说。
“平时苏总住在这里吗？”警卫局局长问。
“没有。有时候周末来，都是晚上就走了。”保安队长说。
“那就行。不管什么人，什么理由，要敢强行闯入，都必须坚决制止。至于其他事，通过法律渠道解决。另外，这事，不能外传！”警卫局局长说。
“明白！”在场的几人同时说。
“我去向苏市长汇报。”警卫局长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三号楼，苏市长家。苏市长坐在客厅沙发上，警卫局长站着敬礼。
“你请坐。”苏市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警卫局长坐下。
……
“苏市长，今天的事就是这个情况。请您放心，我们会坚决保证这里的绝对安全。”
“张局长，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苏市长对警卫局长说。
“那我不打搅您休息了。”张局长从沙发上起身，向苏市长告辞。
“好。”苏市长从沙发上起身。
“苏市长，您留步。”张局长举手敬礼，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苏市长坐回沙发上，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
李云岫坐在苏市长家客厅的沙发上，正跟苏市长说着苏易的事。
“我找人了解了一下。苏哥现在负债大约是600多万，这些是银行贷款和信用卡，另外有一部分小贷公司的借款，还不清楚具体金额。”
“他怎么会欠这么多钱？”苏市长的爱人忍不住问。
“你不要打断。听小李说。”苏市长对爱人挥了挥手。
“这次到这里来的是一家银行信用卡部委托的法务公司。现在警方已经以私闯民宅，携带管制刀具、淫秽印象、寻衅滋事把当事人拘留了。领头的是一个还在服刑期的犯人。根据现在的证据，检察院那边我问了，符合批捕条件，已经可以报捕。警方还在审讯，这个肖剑，可能还涉嫌其他犯罪。”
“这个先不说。银行那边，就是这次这家银行，他欠多少？”苏市长打断了李云岫的话。
“这家银行的信用卡欠款，是二十七万四千三百六十三元。”李云岫把金额详细到元。
“小李，你等一下。”苏市长说完，让爱人上了二楼。不一会，苏市长的爱人拿着一个包下来交给苏市长。
“小李，这是三十万，一会你联系一下苏易，把这个钱给他，让他先把这家银行的钱还了。”苏市长说完，把包往李云岫那边推了一下。“我再想办法凑一些，你帮他协调一下，尽量不要把事情激化。”苏市长说完，疲倦地闭了一下眼。
“苏市长，我有个建议：苏哥的事，还是要在经营中改善。这几年，大环境比较严峻，但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劝劝苏哥，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李云岫小心翼翼地说，因为他知道，苏市长对苏易经商本来就不支持，而苏易，也像是赌气一样，什么事都不跟父亲交底。
“他就不是个经商的料！”苏市长的声音突然提高，情绪也有些激动、
“苏市长，您也不要生气，这也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做得好，一个项目就解决了。”李云岫是从心里感恩苏市长，也和苏易相处不错。他也知道这父子俩很少沟通，但彼此又都很在意对方。其实，不用苏市长出面，就在崃山，他就可以帮苏易渡过这个坎。
“小李，你现在也主政一方，记住一点，不管什么时候，不要拿权力做交易！苏易的事，让他先好好反省，告诉他，再难，每个月我给他生活费。但不能利用关系做违反原则的事，那就不是欠钱的事了。他现在住哪你知道吗？”
“我问过他，他只说在外面租房，具体在哪，他不愿说。”
“算了。先就这样吧。你也先回去，不要耽误工作。这毕竟是私事。”
“那我先走了。”李云岫起身告辞，却没有拿那个包。
“把那些钱拿上，带给苏易，跟他说，有什么事，要面对，不要逃避。”苏市长指了指包。
李云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包。苏市长的爱人把李云岫送到门口：“小李，麻烦你了。如果可能的话，你尽量帮帮苏易。他爸就那脾气，有些事，你多费心。谢谢了！”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李云岫说完转身，司机见李云岫下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苏易，我刚从苏市长家出来。苏市长让我带一点东西给你。你现在在哪？”李云岫拨通了苏易的电话。
“李书记，我现在有点事。”苏易在电话中说。
“你有事我过来。说个地址。”
“那，还是我过来吧。你说个地方。”苏易犹豫了一下说。
李云岫想了想，说了一个茶楼。
“好。我半个小时到。”苏易说。
不用李云岫吩咐，司机把车往那个茶楼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