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师傅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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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李家的宅院，高绝独自一人走上了街道。
此刻的他，终于有了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从穿越成为了活祭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有种背负巨大压力的沉重感，白莲教这样遍及十三省的庞然大物，想要碾死自己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也不过是因为潮州内部的势力并不能覆盖全城，还有许多的阻碍，完全依靠着自己在刀尖之上不断的摸索机会，这才能活到今天。
可如今，他要去哪里呢？
走在十字路口，望着沉默着走动的人群，高绝忽然有了种茫然感受。
他不想去武馆，也不想去私塾，索性四处走了走，等到腹中饥饿后，找了一家酒馆，坐下。
点了碗最便宜的牛肉面，十枚铜币——相比才穿越的时候，价格居然翻了三倍。
加了一两银子的牛肉。
这年头香料可都是昂贵货色，对吃过前世无数种美味的高绝来说，这种小店的面条也就勉强能吃，多加点牛肉，也就当做补身体了。
面馆中人不算多，但也算有人气，街道上熙熙攘攘，许多人挤在柜台上，叫一壶酒，买一碟毛豆，沾着酱油，就喝下一碗。
柜台后是一个满脸不耐神色的小孩，长的还算不错，穿着蓝色皂衣，面对一众客人的调戏，他眉毛都要气的竖起来。
不远的台上，有说书人坐在上方，说着奇奇怪怪的四方异事。
剥去壳的巨龟，血肉凝聚的山河，千手百脚的尸首……
吃着面，高绝听着这些奇闻，也觉得十分有趣，在不远处的店门外，走过一群衣着褴露的乞丐，有人缺手，有人断脚。
城中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战争持续，许多城市都被攻陷，但大齐也没有坐以待毙，仍然在反抗，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也延缓了不少对方的进攻势头。
让很多人有了逃跑的机会。
潮州在整个大齐都算是偏僻地区，属于是三流城市中的三流，四周都是荒山僻壤，属于是丢出去也没几个国家看得上的烂地方，偏偏还易守难攻，没有十倍的军队根本打不下来，平日没人看得上，可如今战争爆发，反倒成了漂泊人家的好去处。
看着酒馆外一大片的流民，高绝本有些欢快的心情也逐渐淡了下去。
世道如此混乱，自己如今的水平只怕也做不到天下无敌吗，还是要努力修行才能活下去。
吃完了面，喝了汤，付了钱，他便起身离开了酒馆。
继续闲逛着，他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内城，穿过外城，城门无数排队的流民想要入城，大多被拒绝，有人吵闹，当场便被佩戴着白莲教的教众抓走。
城墙上，更多更新的悬赏通告已经覆盖了自己当初的头像。
高绝其实清楚，覆盖并不代表结束，只是除了自己之外，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被抓了回去，沦为活祭。
看了一会儿，他再度起身，继续向外走。
穿过树林，便能看到一处极为广大的庄园，甚至比李家的庄子更大，无数老农走在田间，插秧种田，背负着药材的樵夫走进走出。
门口，一个偌大的【张】字标牌立在门口。
这里是潮州张家。
高绝站在门口，观察了很久。
“喂，你，哪来的？”
门卫自然也看到了他，但态度还算过得去，这年头能穿的像个人的人都不多，何况高绝身材高大健壮，绝不是什么穷人家能养出来的。
高绝没说什么，他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踩点完成了，待眼前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来这里了结一下恩怨了。
现在，他打算趁着天色还早，先去一趟牙行处，把自己看上的房子定下来。
……
“诶，客官，几日不见，身体越发好了。”
注意到高绝进门，上次招待的年轻牙人飞速跑了过来。
战争纷起，但凡有钱的人都锁紧了钱袋子，恨不能一分钱板做两分花，哪里有那么多买房子的豪商，卖房子的倒是一大票——这些流民几日里到处流窜，四处偷窃抢劫，带来的危险简直堪比土匪，很多内城的人家都不堪其扰，又担心家里无人遭到洗劫，索性就丢给牙行。
他们可不是真心想卖，不过是单纯挂着，房子出了问题便找牙行的麻烦，卖出去就收拢资金，一箭双雕，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牙行已经有几日没有开张了。
高绝的出现，简直是大救星。
“恩。”
高绝点了点头，没有太多客气。
“上次我来看上的房子，还在吗？”
“这话说的，怎么能不在呢？”
这牙人嬉笑道，向前带路——他也不是蠢货，一看高绝的外貌就知道是个狠人，能在这个时代长的如此高大健壮，绝不会是普通人，至少也是家里学武的人士，哪里敢把那些对付普通人的招式用上来，万一被两拳打死，可就不值得了。
两人在内城一顿穿梭，很快就走到了上次看过的房子之外。
熟悉的假山庭院，相比起李家自然是小了太多，可本就只有自己和姐姐住，高绝也没有太多需求。
“客官您看？”
牙人看向高绝，目光热切。
这套宅子条件不一般，不算热门，在他手里已经放了很长时间，倘若能成，绝对是一桩好生意。
“地契房契都在吧？”
高绝从怀里掏出银票，这是他早就数出的银两，在牙人面前晃了晃。
“我在白梅剑武馆习武，是魏师傅弟子，事后倘若有麻烦，你是知道后果的。”
“客官您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们牙行了。”
这牙人眼前一亮。
“三月之内，牙行绝对帮您处理好宅子的一切问题，”
很快，一手交了钱，一手交了货，按押之后，高绝顺利的成为了这套老宅子的主人。
……
回到武馆，没有训练，高绝感到浑身困意都涌了上来。
诡地的危险不是假的，他看似成竹在胸，可也是切实的在生死关头走了许多遭，哪能真的一点事情没有？如今终于放松心神，自然是感到疲倦。
但摇摇头，他还是没有睡过去。
魏师傅和大师兄已经坐在偏房，就等他来，自己现在睡去，实在不合适。
“高绝。”
招手示意，魏师傅坐在了餐桌的一旁。
桌上的菜系难得丰富，足足三个肉菜，比平日的好了很多。
“师傅，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高绝心中有大概的猜想，可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陈方也坐在一旁，配件放在身侧，脸上依然是老样子的沉默。
“师兄不回武队吗？”
按照潮州的规矩，所有武馆都必须将当代最强的弟子派遣到城主府，组建武队，平日里不能私自离开，陈方作为大师兄，自然是不能走的。
“我们……”
陈方犹豫了两秒，却被魏师傅打断了。
“高绝，事到如今，我和陈方也不打算瞒你了。”
魏师傅的语气正经。
高绝也坐直了身体。
“我和你大师兄已经决定离开潮州，路上的盘缠，车队都已经联系好，就在三日后。”魏师傅目光看着高绝，“本该是带着你一起的，可我们只有两份离开潮州的文碟，没办法带上你……”
他语气有些愧疚，显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
但高绝却是恍然大悟。
没生气，反而笑了笑。
魏师傅和陈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但既然高绝没生气，至少没有明面表现出来，至少说明他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至于原因，他们也不知道。
高绝确实没有在意，师傅对他已经说得上足够好了，可惜家底也就只有这点水平，倘若真强求师傅再去多求一份文碟，那才叫做强人所难。
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两份文碟了。
“师傅既然决定要走，我做徒弟的，还能让师傅留下不成？”
他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道师傅和师兄，这次离开打算去哪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