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妹妹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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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几句话吓住苏陵是不可能的，他那样的狠人，能够让董霖安然无恙走出他的办公室，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
董霖心里想，苏陵一定认为自己已经被他拿捏死了，很快就要进去关个十几年，没必要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气力。
确实，董霖已经插翅难飞。
下午董霖从苏陵公司回到董汤后，就发现有警察在盯梢，还不时有怪异打扮的人往店里探头探脑的张望。
所以，董霖对朱莎说出了那句绝情的话，叫她不要管自己。他想着，朱莎本来就是个苦命的人，如果再沾上自己的事，本来值得期待的未来，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总算安然无事挨到了关门，董霖在另一个房间靠窗玻璃的桌面上摞了两张桌子，堵住被砸破的玻璃，拉上卷闸门，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想着，今天总算安然度过了，说明逮捕令还没有批下来，而明天是周六，检察院不上班，说明这两天他们是不会来带自己走了，起码可以等到周日晚上的笛声了。
朱莎也发现盯梢的警察了，所以她才一直等到打烊关门，才安心的走。
董霖心里想着，此生只能有负于她了！
凌晨起来买菜的时候，董霖发现，店里还好，今天没有被打砸，也没有人盯梢，他们当然没有草根这么敬业。
按部就班做完上午的事，董霖就背一个双肩包准备出门。
盯梢的人又上班了，两拨人都在，一点都没有避讳。还好有两拨人，起码混混那一拨不会再做下三滥的事，毕竟还要顾忌另一波帽子哥的面子，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打砸。
董霖大大方方的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出门，从后视镜看见，他们跟了上来。
董霖先是骑上临江大道，一直往南骑去，这是回花朝村的方向，他们跟的很紧，生怕跟丢了。
董霖可不会真去花朝村，那样一旦出城，他们就有充分的理由直接抓他进去。
到一个城中村，董霖骑着摩托车穿了进去，插进一个狭窄的巷道，这里小车进不来，只有摩托车能穿行，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
摩托车在狭窄的巷道中绕了很多弯，走了一个七字形，从另一个出口穿出来。总算甩掉了跟踪的人。
董霖又骑着摩托车，往城里方向开去。到一个街角公园，董霖把摩托车停在花坛树后，摘掉头盔，把外套脱掉，拿出假发，戴了起来，用一根橡皮筋扎成了马尾，然后不慌不忙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银行。
董霖昨天已经预约，今天取三十万现金，这是他辛苦赚的血汗钱，绝对不能被没收。
上午的客户不多，过了两个人就到。董霖把卡递进去，说取三十万现金，昨天预约了。
柜台里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大概跟董霖年纪差不多，刚上班没两年，她怔怔的看了董霖片刻。
董霖向她做了个手势，提醒她卡已经给她了，快点办业务。
她回过神，在电脑上操作起来，一边操作一边问董霖是不是艺术家，留长头发的要么是流氓，要么是艺术家，董霖这明显不像流氓，所以她才会这么想。
董霖信口胡诌，说是美院刚毕业，画画的。这附近没多远有个美术学院。
她两眼放光，说难怪气质这么好。
董霖也恭维，说你们在银行上班的都这么漂亮吗？
那女柜员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将签字的单子递给董霖，娇嗔地白了董霖一眼。
董霖连忙接过，直接签上了名字。
那女柜员接过单子，收好，又拿过来一个本子，让董霖登记信息，说是大额取现都要登记信息备查，叮嘱他不要把手机号码写错了。
董霖按照她说的做了。
她从款箱里拿出三十万的现金，放在柜台上。
“可能需要稍等一会，我们现在有规定，现金离柜都要当面给客户点一遍。”
“好的，没问题，不急。”
她拿着现金，一把把拆开，放进点钞机点给董霖看，每一把点完，又用纸条扎起来，盖上她的小章子，她做的很专注。
“你们每扎钱都要这样清点、捆扎、盖章吗？”董霖好奇的问，并没有催促的意思。
“是的，听说前两个月发生过客户取现后，回头投诉说取到假币的事，所以行里现在对这个很重视，要求必须当面清点，而且重新盖上我们经办人的印鉴。盖上了我们的印鉴，我们经手人都要负责的，都是可以追溯到个人头上的！”她停下来解释道。
“哦，那万一别人回去把里面的钞票换掉，还不是一样可以投诉！那怎么避免得了呢？”
“我们的点钞机都是购置的新款智能点钞机，可以自动记录所点钞票的号码，后台有数据可查的，被换掉的一查就出来了！”她说。
“哦，现在真是先进！”董霖由衷赞叹道。
“你不是画家吗？怎么刚才登记薄上取现用途写的进货，你取这么多现金到底做什么用？”她突然问道。
“哦，这个，一般不都是随便填个进货的用途吗？其实给妹妹出嫁做嫁妆，这不是拿现金气派一些吗？”
董霖这钱真有十万给妹妹做嫁妆，另外二十万给父母养老。万一他真的进去，好歹能给他们留点钱，这也是董霖现在唯一能做的。
“你对你妹妹可真好！”
“就一个亲妹妹，能不好么？”
她又开始埋头专心点钱，一把把点好，扎起来，盖印章，重复做着机械性的事，她们这工作也不容易。
董霖向她感叹了一句。
她停顿一下，扭过头，“是啊，枯燥乏味且消磨人！但每个刚上班的银行人都要先从这个做起，然后才能换别的岗位。”
她又笑笑，低声伏到递凭条的口子说，“不过下半年就好了！下半年我就做信贷客户经理，就可以出去了！”
“那可喜可贺啊，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笼了！”董霖说句好话。
她扭头张望一下，低声说，“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怎么能说我们这是鸟笼呢？会让别人不高兴的！”
董霖连忙点头，再不做声了。
钞票点完，来了个人复核一下总数，她五个五个给董霖递了出来。
最后五个的时候，她拿出笔，在扎条上写上一串号码，放在最上面，递出来给董霖，红着脸小声说，“我叫刘静，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金融知识不懂的，可以打我电话哦！”
董霖向她点点头，从背包里又拿出个小一些的红色背包，把钱都放了进去，把她写号码那一扎放在了最上面，又把红包装进了他的黑色背包。
然后向刘静笑笑，摆摆手，说声再见。
刘静站起身，向董霖职业性的微笑着点点头。
出了银行网点，董霖四处瞟了几眼，那些人没有找过来，他总算放心，往前面巷子的一个美甲店走去。
董婷已经在这里等董霖，这是她中专同学开的店，由于还早，她的同学还没有来。
董霖把她叫到里间，关上门，把红包拿出来给她，装进了她带过来的黑色塑料袋，把塑料袋里的衣服放进了董霖的黑色背包。
董霖跟她叮嘱，把钱拿回去给爸妈保管，万一自己进去，这就是她的嫁妆和爸妈的养老钱，不要存进银行，要用的时候分批使用，免得惹出麻烦来。
妹妹红着眼睛，“哥，你不会真有事吧！罗总难道也不能救你？”
“现在还不确定，形势不容乐观，你没发现我们门口现在有人盯梢吗？我们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是我们开汤馆赚的血汗钱，可不能被他们给黑去了！”
董霖叮嘱她，“汤馆你要用心经营，反正今年的租金已经付了，起码要把今年的租金赚回来，再往后就看你的了，哥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帮你！”
妹妹读书不行，初中毕业就准备再不读，还是董霖做工作，让她又坚持读了个中专。
可她能进药厂的专业不选，非要选时髦的电子商务，出来进不了电商公司，结果只有给奶茶店打工。
董霖刚从花朝村回来那两个月，每晚她都会带奶茶回来给董霖喝，那是董霖那段时间唯一感到温暖的事。
后来开汤馆，董霖就把她召回来了，将来接手汤馆，起码有个稳定的营生，将来三餐温饱、四季新衣总是有保障的，普通人家，也只求这个了。
妹妹哭了。
董霖叫她抹干眼泪，坚强一些，爸妈以后就交给她了。
然后董霖拿掉假发放进背包，穿上外套走出了美甲店，回到那个街角公园，骑上摩托，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店里。
盯梢的人已经先回来了，看见董霖，他们的表情显得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