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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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一前一后的走着,很长一段路途中都没再说话,被抱着的常念处在他们之间有些僵硬的氛围,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氛围,让常念不自觉的回想起,曾经父母离异前,每次因为自己的生活费、学费而爆发争吵后陷入冷战的那种窒息感。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别人因为自己而爆发冷战的窒息氛围,还是没法泰然处之啊。”
常念很想打破这样的氛围,可张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常念:。。。什么情况?
在即将回到懋哉书肆时,常懋突然出声说道:“义父,我不相信她比我当初还要孱弱。”
“我可是听隔壁米婶说,她第一次见到你抱着的我,就只剩一口气没咽下,您都能把我养的这么好,怎么就总说她养不活呢?”
男子呵呵一笑,道:“你是我屴(li)囵要留住的人,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常懋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您,义父。”
紧紧了怀中的小儿,常懋目光灼灼的看着前面的人的背影,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祈求,道:“义父,能别让她死吗?”
常念还处在震惊之中:。。。“夭寿啊,我这是穿成了一个看不清、动不得、还说不出的废物吗?”
“这怎么跟罗娇给我推荐的穿越小说不一样呢?”
之前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常念还以为是阳光照的;后来听到常懋她们说话时,躺着也看不清他们的脸,还以为是姿势不对。
直到常懋抱起自己时,才看清常懋的面容,而屴囵的面貌,也是刚刚他把头突然凑到自己面前也才能看清。
突然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力道在加重,常念回神察觉到她的情绪再次发生变化,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前面模糊不清的背影;
此时常念只能看清屴囵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长袍,乍一看平平无奇的衣袍,却在阳光照耀下,某个瞬间泛着稍纵即逝的流光。
常念:。。。呃,所以我是不但高度近视还散光吗?
屴囵感应到身后有道打量自己的目光,突然转头,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是常懋怀中的小儿。
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常念眼中呈现出他的头是一百八十度带着残影转过来的。
常念:。。。!!!
看着小儿被自己吓的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的呆滞样,苙囵被她这反应取悦到,笑着看向常懋,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她?”
常懋点头,没有半分迟疑,回道:“我觉得她和我很像。”
随后补充道:“我不是说我们外貌长相相像,而是遭遇、处境很像。”
屴囵:。。。如果你说的是外貌相像,我怕是要给你看看眼睛。
常懋还在说:“就算她也是被抛弃,我也想让她体会到这世间的温情。”
‘也’这个字在屴囵的耳中听着格外的刺耳,语气中带着责备的说道:“常懋,你跟她是不一样的,你的爹娘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不算抛弃你。”
常懋闻言,情绪瞬间低落了几分,嗡声回道:“是,我知道。”
对于屴囵这话,常念听的心里直呵呵,。。。“屴囵该不会是认为他这话是在安慰常懋吗?”
·“这话明着好像是在宽慰常懋,其实上说的话是在精神打压,想让常懋活在对爹娘死亡的愧疚之中吗?”
懋哉书肆收养了一个小儿的事,很快在镇上传开。
对此,大部分的人对此都持着不太看好的想法,认为懋哉书肆多半是养不活那个幼儿的。
刚开始听到从学堂放学回来的常懋,有些气愤的说起这事时,常念还有些不太能理解,
。。。“为何外面的人会有如此悲观的看法?乡下的百姓不是都挺纯朴至善的吗?”
毕竟救治常念的事是苙囵在折腾,她并没有出去看大夫,没人知道她的身体情况才对;
而且常懋和苙囵的吃穿住行,常念觉得怎么都不算贫苦,甚至算得上衣食无忧的水平;
常念心想:。。。“不应该会这般肯定我是个活不久的啊?”
直到能自行走出房门,到书肆后院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常念,听到围墙外那些商贩的议论声,才逐渐有些明白其中缘由。
“唉~如今的山货是越来越难卖出去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发出感叹。
“是啊,听说肉价都有涨了不少呢。”很快一个爽朗的女声附和道。
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走动,大家也都闲了下来,于是又有人出声加入进来,道:“不止肉价,就是米、布、盐这些的都在涨;我们家也好几日没有开荤啦。”
“开荤?逢年过节的能见到点儿油珠珠就算不错啦。”说这话的人,常念感觉像是之前说山货难卖的那个人的声音。
很快,常念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哎不对呀,卖山货的,你这就算卖不出去,自己拿回去吃也行啊,怎么可能还缺开荤的肉呢?”发出这个疑惑的是那个爽朗的女声。
卖山货的男子道:“卖菜大姐,我这山货也是从猎户手里买来的,要是卖不出去的话,我可是要亏钱的,怎么可能舍得自己吃哦。”
卖菜大姐:“你自己不打猎的吗?怎么是在猎户手里买?”
卖山货的:“以前我来镇上卖的山货,都是我自己打到的,这不西面那边的山里怪事频发,我着实是不敢进山,山里的猎户倒是有山货,可他们绕路出山,一来一回的路途,花费的时间太多。”
“如今田里的庄稼也不差人忙,刚好我打听到熟识的一些猎户说手里有货,我就想着要是能不进山,只是在山外围接应他们的猎物,拿到镇上来贩卖的话,又是一个能进账的活计,也是好的嘛。”
卖菜大姐:“你的想法是好,可你不常在这里,不知道如今做什么都不容易。”
“说起另外找个能进账的活,倒让我想起镇上的懋哉书肆的掌柜呢。”
“你说这事儿,我知道;懋哉书肆嘛,虽然传闻书肆是有掌柜的,可上那儿买过书和笔墨纸砚的人都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来没有人在书肆里见过掌柜本尊。”
“啊?怎么会没见过呢?那东西还怎么买?”
“怎么不能买?你挑好了后,放在柜台上,随后会从柜台下出现标有价钱的木牌,你自觉把钱放在柜台上拿走书籍即可。”
“他就不怕别人不给,直接拿着东西走了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他这般不在意那些银钱,肯定有另外一个进账的活计,开书肆只是他的喜好而已;要不然他怎么养活一个女儿,现在又收养了一个呢。”
“你们说懋哉书肆的那个女儿啊,我听我嫂嫂娘家哥哥伺候员外家小公子的大儿说,那个书肆的女儿在学堂里很节俭,不像是衣食无忧的样子。”
“啊?真的假的?那他还敢收养一个?”
“养的活吗?”
“早就有人断言他养不活的。”。。。。。。
墙外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让墙里面听八卦的常念,很快就分不清谁是谁,谁又说了什么。
常念也不甚在意,只是没想到自己隔墙吃个闲瓜,最后竟然还吃到了自己身上。
常念:。。。所以常懋回来气鼓鼓地说外面的人胡说八道,就是这么来的吗?
等到太阳落山,天边亮起晚霞时,常念才慢吞吞地从摇椅上起身,这时,一个灵活的小身影从角落的墙头上翻了进来。
翻围墙进来的常懋,第一眼看到的是便是坐在摇椅上的常念,脚下生风的快步走到常念面前,问道:“妹妹,义父问过了吗?”
常念抬头望着跟前常懋,摇头道:“没。”
常懋得到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解释道:“那就好;今日为了找齐最后一味义父说的药材,多费了点儿时间,这才回来迟了些。”
“明日是学堂休沐日,正好可以请义父给你调治身体;听义父说这最后一次调治会非常煎熬,你怕吗?”
常念摇头,道:“不怕。”
心想:。。。比起调治时的煎熬,怎么也不比屴囵边翻医书边医治来的吓人吧。
常懋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常念头顶干枯发黄的头发,道:“虽然医治半年,现在的你一次能说几个字,义父说这样总比哑巴强,但我还是想让你可以能言快语。”
常念:。。。那倒也不必强求,前世在工作时说话说的是够够的了;现在也不用非要说那么多。
常懋仿佛没有看到常念脸上的婉拒似的,还在说:“现在你也算能自行走动,等着最后一次的调治后,你就跟着我一起练武功,你现在才三岁多,都还来得及。”
常念:。。。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三岁就要跟着你开始练武功,你想干什么呀?
常念见她越说越起劲,心中着急,嘴上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用!”
常懋:“什么不用?怎么能不用?”
“半年的时间才让你能下地走动;眼疾还要将养;口不能言也要治;练武功虽然累,但是可以让你强身健体,所以必须要练。”
常念:“我,小。”
作为和常念朝夕相处的常懋,现在听常念这样说话,完全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常懋毫不犹豫的说道:“三岁多不算很小。”
常念:。。。“又不是要继承皇位,三岁多就开始卷,这跟我想象中的种田文不一样啊~”
常懋弯腰把手里的竹篓放到脚边,伸手把常念从摇椅上抱下来放到地上;
然后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竹篓,另一只手牵起常念那枯瘦如柴的小手,道:“走吧,要不一会儿义父该担心了。”
常念:。。。我手脚并用的才爬上摇椅,结果她一伸手轻松无比的就给抱了下来,这样真的显得我很笨拙呀~
在心里偷偷琢磨着,下次如何才能让常懋把自己抱上躺椅才离开的常念,任由常懋牵着自己穿过后院,一路来到中院。
转角就看到院中的枯树下,背对着她们站立的屴囵。
常懋出声唤道:“义父。”
屴囵转身看向屋檐下站着常懋,以及她旁边的常念。
常念的眼神虽不太好,但她心里非常清楚,屴囵最多也就是余光瞥自己一眼罢了,不会拿正眼瞧自己;
对此,她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但常懋心里却是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轻轻地捏了捏常念的手。
常念赶紧唤道:“屴掌柜。”
屴囵丝毫没有理会常念,看着常懋问道:“今日为何回来如此晚?”
常懋扬了扬手里的竹篓,道:“去西边山下湖中捉了两条您爱吃的鱼,所以迟了些。”
屴囵:“下不为例。”
常懋点头,应道:“是。”
又道:“义父稍等片刻,我们先去做晚膳。”
屴囵:“嗯。”
常懋拉着常念来到厨房,常念熟练的走到灶后,在一大一小的灶孔里开始准备烧火;
常懋则是先给一大一小的锅里倒了适量的清水,然后把竹篓里的鱼倒入木盆中,拿到厨房外的井边,打水清理鱼。
很快,常懋端着收拾干净的鱼走了进来,随后熟练的加上辛料,倒入烈酒腌制,锅里的水开了后,她把鱼放入沸腾的水中熬煮;最后才放入常念叫不出名字的野菜苗和盐。
鱼汤和热的粗粮馍端上桌,常懋站在正厅门口,喊道:“义父,吃饭了。”
常念垫脚摆好碗筷后,站在桌边等着。
等到屴囵入座后,常懋把常念抱起来,放在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木椅上,道:“先喝点儿汤,然后再吃馍。”
常念乖乖的等着常懋给自己盛汤,点头应道:“好。”
屴囵接过常懋递给自己的一碗鱼汤,像是丝毫不烫的样子,动作优雅的喝上一口,眯着眼感受着口中鱼汤的鲜美。
常念接过自己的小土碗,沿着碗边吹了吹,才小小的吸了一口鱼汤。
屴囵见状,道:“小东西,鱼汤这么鲜美,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欣喜?是不喜欢懋儿做的这个鱼汤吗?”
常念丝毫不受他言语上的激弄,慢条斯理的回道:“烫嘴。”
屴囵:“你竟然知道烫?”
常念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想:。。。我是傻,可也没傻到烫不烫嘴都不知道啊~
常懋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又给常念掰了半块馍放在她手边,道:“义父,您别把妹妹说的有多傻似的;我妹妹可不傻。”
屴囵:“也就只有你觉得她不傻。”
常懋喝一口鱼汤,然后一口馍,一口野菜苗的吃着,道:“义父,您看明日有空帮妹妹调治身体吗?您说的那些药材我都找齐了。”
屴囵随意点头,道:“我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小东西行不行哦?”
常念茫然抬头望向屴囵,心想:。。。我有什么不行的?
屴囵:“你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药效要比以往强好几成,一旦开始,可就没有你后悔的份。”
常念:。。。是不是古往今来,医患沟通都是捡可能出现最坏的后果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