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眼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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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凯莎思念的人儿此刻就在她头顶的万里高空中，正面对着一次又一次冲击，形状凄惨。

十五星时后。

他已然成了一个血人，是一个被剥了毛的天使，往日令人凯莎安心的羽翼，翼展上的血羽纷纷落下，露出内里斑驳的血肉。

苏陌重又吐出了一口血，鲜血从他的发丝间流下，混着疼痛挤出的泪，遮蔽了他前望的双眼。

他的身体里还插着遗留的数十把被他折断的剑锋，超级基因还在疯狂地修复他身上被多次贯穿的血窟窿，可伤口太多了，多到这只被天使战士畏惧不已的野兽都要收敛利爪。

别撑了。

冥冥中仿佛有人低声劝说。

你等的救援不会再来。

那就放弃吧？

手中的利剑摇摇欲坠，视野所及之处的敌人恍若源源不断，就好像回到了他第一次参与天使文明与埃斯文明的战役，在那场争夺资源星的战斗中，他能做的只有挥剑，在那场最原始的战斗里，混乱是这个战场的主旋律，苏陌认不清自己的敌人，也不认识自己刚刚结伴没几天的战友，他率领的小队在那场战役之中仅剩他一人存活，自那之后，苏陌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喜好独来独往。

就好像回到之前，不停地挥剑，直到最后一刻，他与他的剑直坠星河，不再锋利。

那就睡吧。

一道划破天际的银光如影随形，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苏陌的身后，冷冽的光芒穿透了苏陌摇摇欲坠的身躯，一剑诛心。

可能苏陌心中还有着挥剑的意识，可那残缺不堪的身体再也不会给他一丝丝反馈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一生都在战场上厮杀，到最后死在战场上的厮杀，首尾相扣，像是命运在无声地嘲笑，嘲弄他的不自量力。

银光停顿，翻搅，拔出。

“哈哈哈……”

在华烨的大笑声中，往昔那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大将军的英姿不再，在这漫天遍野的血色和尸首中，他坠落在摇曳的罗可树中，就如他埋葬故事书的地点一样，在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之中，他伴着断剑入眠。

是谁在低声哭泣？

微风轻拂，叶条交错间的整齐响声之下，凯莎愣愣地望着天空上的血人落下，狠狠地砸下，砸入她渐渐冰冷的心。

其实超级战士也有一点不好，就是看的比凡人高，远，还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为什么当个凡人不好呢，无知有时候也是逃避现实的良药。

凯莎不想去面对，不想去看，就像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笑她企图窥伺美好。

母亲去世的那一晚上凯莎至今还记得清楚，死亡是那么的平静和安宁，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如浪潮般的悲伤淹没了她。

而那时的凯莎记住了什么是真正的悲伤，是那种想要在心口吐出，却又不得不咽住，不上不下，掐住了心尖，压抑地流淌，无声地低泣。

明明她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有了跟他一起翱翔的羽翼，他们会在宇宙的星河中相伴，嬉笑打闹着度过每一个寂寞的时光，一起去追寻永恒的爱恋。

她可以守护他时，他却折了翼，再见已是永别。

千年之后，会不会还有天使记得在那一幕罗可树林下的相拥，他与她的恋之中，与白羽许下的誓言？

愿岁月冲刷悲伤，洗掉噩梦。

别回头，凯莎。

我们一起在未来相见。

爆炸的巨响中，投影发来的留言硬生生地拽着凯莎的泪珠下坠，不甘地抽泣。

好。

远去的人儿低声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