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艳阳云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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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门外的哭闹声，荆息眉头微皱，擦去嘴角鲜血，示意廿二扶他去看看。
“公子，就不去了吧？百里云翊仗势欺人，被主人教训后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鸨还不肯放过他，让他天天接客，他脏死了。”廿二满脸嫌弃。
荆息眉头一皱，神色冰冷地看着廿二:“廿二，别这样说，生在乱世，咳咳咳，又有几个人能干干净净的？”
“可是那百里云翊活该啊，公子难道忘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廿二不服气地噘着嘴，不肯扶荆息去门口。
荆息长叹口气:“我没忘，只是他罪不至此。我就去看看，不做什么，咳咳咳，可以吗？”
知道荆息向来嘴硬心软，廿二说什么也不肯带他去门口。
“那我自己去。”荆息脸色惨白，甩开廿二的手，艰难地扶着桌椅走向门口。
廿二心下一紧，只能冷着脸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荆息。
荆息嘴角上扬，神色得意。
见荆息笑了，廿二脸颊微红，也就忘了生气。
推开门，果然见到熟悉的许郎中，只是他的脚边，跪着一名衣衫破烂，鼻青脸肿的十岁男孩儿。
那孩子虽然狼狈不堪，但跪得笔直，明明是在哭着求人，但却带着倔强的神色，荆息见状不由疑惑。
这个孩子，怕是不一般。
“荆公子，你看这”许郎中已年过半百，他面容苍老，见男孩儿哭得伤心，多少也有些为难。
“我没事，先帮他哥哥看病吧，诊金会一起付给许郎中的。”荆息温柔一笑。
小男孩眼前一亮，揉了揉哭红的双眼，对着荆息一个劲磕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一定会有好报的！”
见那男孩磕得头破血流，荆息心下难受，赶紧将他扶起:“若是没有我，你哥哥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咳咳咳...还是不要谢我了。”
听着荆息自责的语气，小男孩儿满脸诧异，赶紧将双手从荆息冰冷的手里抽走。
白眼狼！
廿二为荆息感到不平，但也没有说出来。
百里云翊本住在醉红楼最豪华的房间，但自从被仇九霄出手教训，加上仇星剑也不顾他的死活，他就被老鸨扔进了破烂不堪的柴房里，只有接客时，才能换到好一点儿的房间。
刚走到柴房门口就闻到一大股腥臭，许郎中和廿二皆露出厌恶的神色。荆息却面不改色，因为这样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啊！”小男孩儿一下就哭了出来，立刻奔进柴房，见茅草堆上的百里云翊衣不蔽体，赶紧将自己破烂的衣服脱下。
荆息长叹口气，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毛茸茸的外袍脱下，走进柴房，披在满身伤痕与污渍的百里云翊身上。
见到荆息，百里云翊瞳孔猛缩，却无半点害怕，他颤抖着抬起手，将那外袍扔开。
“我不用......不用你假惺惺！”百里云翊面容枯瘦，没有浓妆艳抹的他，竟然带着一股子苍白病态的美，连他身上的娘气也消失了，坚毅的眼里承载着他最后的尊严。
荆息淡笑，将外袍捡起，盖在百里云翊身上，又捡起小男孩儿脱下的衣服为他穿好。
“你可以不用，但你忍心让你的弟弟受凉？”
百里云翊攥紧双手，咬牙切齿地瞪着荆息。
“许郎中，麻烦了。”荆息抬眸，看向满脸嫌弃的许郎中。
为了诊金，就是再恶心许郎中也只能忍下。
可是当他来到百里云翊的身边，见到他满身腐烂的鞭伤刀痕，还有伤口里的脓水蛆虫时，差点没有吐出来。
“啊——”许郎中刚撩开外袍，就看见一只老鼠正咬着百里云翊的脚，吓得不禁大叫。
“臭老鼠，臭老鼠，你怎么敢咬我哥哥！”
小男孩儿心疼不已，抬脚就去踩那老鼠，只是老鼠跑得太快，两下就没了踪影。
许郎中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查看百里云翊的惨状，说着要去开药就赶紧溜了。
荆息眉头微皱，见百里云翊的身下满是混着鲜血的黏液，实在是心塞难受。
“小朋友，你叫什么？”荆息脸色惨白，对着满脸泪痕的小男孩笑得温柔。
“我叫百里艳阳。”小男孩低垂着头，回答地畏畏缩缩。
百里云翊冷着脸，用尽全力发出嘶哑的怒吼:“荆息，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不是全身伤痛难以动弹，百里云翊一定会跳起来拉着荆息同归于尽。
廿二见状，赶紧挡在荆息面前:“我说你别不识好歹，我家公子好心救你，你还敢发癫？”
“救？”百里云翊冷笑:“我不需要你救！咳咳咳，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我要化身成厉鬼，向你索命！哈哈哈！”
见百里云翊笑得疯疯癫癫，荆息眉头微皱:“我并不想救你，我只是心疼这男孩儿，你要是想死，没有人拦着你，可他怎么办？”
“艳阳......”被荆息一语中的，百里云翊满脸悲恸，眼里包着泪水，痛苦不已。
“好了，别急着哭，先努力活下来吧。”荆息冷着脸，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艳阳，来帮我准备药浴。”
百里艳阳擦去脸上泪水，朝荆息乖乖点头。
百里云翊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但他太过虚弱，只能看着荆息带走艳阳。
反正自己也活不长了，若是.......能让荆息照顾艳阳，娘亲也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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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准备好了药浴。荆息让廿二将伤痕累累的百里云翊背到房中，廿二虽然嫌弃，但还是照做。只是廿二刚将百里云翊放进浴桶，就赶紧离开搓澡去了，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荆息温柔地洗去百里云翊身上的污秽，百里云翊既羞耻又痛恨，同时，也有些动摇。
“好了，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咳咳咳，让你哥哥好好泡一会儿吧。”
荆息累得满头大汗，一阵咳嗽，嘴角染上了血色。
百里云翊心下一惊，没想到荆息病得这么重。
百里艳阳也是两眼发红，踮起脚为荆息擦去嘴角鲜血。
荆息淡笑，安慰着百里艳阳自己没事，带着他出去还给他换了身干净保暖的衣服。
“荆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云翊哥哥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百里艳阳感动不已，跪在荆息面前哭个不停。
荆息看得揪心，将百里艳阳抱在怀里，温柔擦去他的泪水:“是我害了他，不用对我道谢。”
百里艳阳一个劲摇头:“不是的，是哥哥太过娇纵跋扈！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怕自己失去价值，怕赚不到钱养不活艳阳。他都是为了我，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