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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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去打酱油啦!”
寒冬腊月,天色阴沉,白雪飘摇下,妙龄的俏皮女孩儿,顶着被冻红的脸颊,抱着破烂的瓷瓶离开满是破洞的砖瓦房。
荆三千探出窗外,对着荆琴微笑:“路上小心。”
“好的,大哥也不要太累了!”荆琴笑靥如花,就像是冬日里的小太阳。
眼见小妹的身影消失,荆三千端起桌上满是豁口的瓷碗,刚准备喝药,就见一名神色疲惫的妇人顶着黑眼圈走了过来。
“阿娘......”即便已经重生三日,荆三千见到家人,还是会鼻子发酸。
这段年少时,最为穷苦的时光,却是荆三千未来七年里,最为怀念的日子。
“先把药喝了吧,你这身体啊,都是阿娘害得。”柳月眼眶发红,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高烧不断,胃口不佳,三日只吃了半碗粥,多少内疚难耐。
荆三千摇头,他是骨子里带病,加上七岁就去打杂工干重活,累坏了身子,所以每逢冬日,寒气入体,便分外难熬。
但这些病痛,与仇九霄赐予自己的七年折磨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阿娘,其实...咳咳......我已经好了许多。”荆三千将苦涩的药一口喝下,嘴角上扬:“小息等会就去修缮工事那打杂工。”
荆三千在见到仇九霄之前,一直叫荆息。因为他的父亲,西宁城有名的醉鬼荆锐,一直以为荆息是女孩儿,谁知道生出来却是个男孩儿,还是个一生下来就带病的,荆锐很不满,直接取名为息,恨不得荆息早点安息。
(因为重生剧情还未到改名,三千千就先叫荆息了。)
“你都瘦成这样了,能打什么杂工啊?”柳月眉头紧皱,神色担忧。
“我可以的,两个弟弟都比我聪明,咳咳咳,他们得读书。小妹也还小,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荆息淡笑,说完就要下床。
“荆琴以后用不到咱家什么钱了!”
破旧的木门被猛地踹开,发出苍老的惨叫,一个身披风雪,手握酒壶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是何意?”荆息神色一暗,其实他早就心下了然。
“老子昨晚赌输了,把荆琴输出去了!怎么,你不服?”荆锐将酒壶用力砸在发霉的桌上。
荆息神色阴冷,原以为离这一天还有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小妹才十二岁,你输了多少,我去赚。”荆息撑着床起身,冰冷地盯着眼前的酒鬼父亲。
“就你?你这要死不死的病秧子,不花钱就行了,还想赚钱?”荆锐满脸不屑,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得意地勾起嘴角:“荆琴乖巧,醉红楼的老鸨看上了她,不仅帮老子还了赌债,还给了老子十两银子!你就是打一辈子杂工,你也赚不到十两!”
区区十两,就能堂而皇之地毁掉小妹的一生?
荆息强压怒意,重生的他虽然记得上辈子的武功招式,可他完全没有内力,身体还差得要命,虽然是荆锐的对手,但自己怎能忍心杀他?若要救小妹,只有一个办法。
“小妹不能有事!夏国断袖之风盛行,醉红楼的老鸨早就看上了我,她给你十两,无非是逼我卖身,我和小妹换。”荆息用力拍桌,神色冰冷,不怒自威,话音刚落,就拿走荆锐的酒壶离开。
“你说什么!”荆锐力大如牛,一把抓住荆息的手腕。
手腕剧痛袭来,就像死前被砍断右手时那么痛。荆息诧异,明明骨头都没被扭断,为什么会这么疼?
“荆锐,这个家不是你还债的工具!别人都是想生儿子,可你却想生很多女儿为你还债!阿娘为你生了三个儿子才等来一个小妹,小妹应该像掌上明珠一样被保护,而不是被你随意变卖!”荆息面无表情,可锋利的话语和周身的杀气却将醉酒的荆锐震慑。
“我会卖身到醉红楼,但我会经常回来,你若再烂醉如泥,我就杀了你!好好照顾家人,我的弟弟妹妹,还有阿娘,他们若受半点委屈,我也会杀了你!”荆息忍着手腕剧痛,从腰后拔出一把小刀。
他的动作极快,荆锐还未反应过来,额前散乱的碎发就已经被割掉。
荆锐瞪大了双眼,哪能想到万人嫌的病秧子竟有这般身手。他抬手抚摸,眉上竟还有一道血口。若是荆息想,刚刚那一刀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荆息拿起酒壶,仰头饮尽,用力将空酒壶扔在荆锐头上。
荆锐完全吓蒙了,整个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看着那抹黯淡的白影越走越远。
这真的是......荆息吗?
柳月满脸震惊,猩红的眼里闪烁泪光。她的小息,不一样了,已经会保护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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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饮下烈酒,荆息依旧身体冰凉。
前世他就是太过软弱,自己虽替小妹卖了身,但荆锐还是将小妹卖了。后来,荆家被仇九霄灭门,也和荆锐脱不了关系。
重活一世,自己绝不能让荆锐再犯下大错!
“如此,你就是醉红楼的小倌了,虽然你才十八岁,但达官显贵就喜欢年纪小点的,风雅间的贵人就交给你伺候了。”醉红楼的老鸨笑得油腻,收好卖身契,掏出十两银子推到荆息的面前。
“是。”荆息面无表情,默默将十两收回怀中。
十两,加上荆锐手里的十两,不过二十两,就贱卖了自己。
荆息冷笑,好歹也是二十两,遇到仇九霄后,他的一句话,自己不就躺在别人怀中了?那才是真的贱卖吧?
心,跳得很快,原以为早就放下,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最爱也是最恨的人,荆息全身都抖得厉害。
握紧腰后的小刀,荆息眼神一黯。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为了这一世能为自己而活,他必须在源头上终止悲剧的发生,那就是——杀了仇九霄。
推开风雅间的大门,迎面吹来的寒风犹如锋利的冰刃,刺得荆息伤痕累累。
荆息已经做好了被屋内那人挟持的准备,却见一英俊少年坐在鲜血淋漓的地上,对着自己嘴角上扬:“你就是来伺候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