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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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全叔回归。
出租房里，李全斜眼看着赵东和张斌满身的血道子，随即疑惑的问道：“咋弄的啊？”
“呃……没啥事儿，去货场扣土豆让狗撵了。”张斌没脸见人的说道。
“这狗真他妈厉害，挠的跟人似的，母狗是不？”李全挺贱的再次问道。
“跑题了昂，”赵东脸色涨红的回应道。
“小猛呢？”李全扫了一眼室内，但没看见秦猛。
“他说有事儿，让咱们先谈。”赵东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行，那我说两句。”李全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王凡旁边，拿出一沓子挺正规的老资料说道：“这几天，找了几个朋友，他们以前都是弄清雪的，我特意打听了一下情况，我的思路是先成立一个保洁公司，主要业务是接万宝那儿给咱们甩过来的小活，成立公司的目的，是给民工一定的个人保障和心理安慰。其次咱再说说价钱，市政府一年的清雪预算有十几亿，盘子很大，前景也不错，只要下雪咱就有钱挣。”
“报告，我要提问题。”张斌举手说道。
“问、”
“市政府给的钱是按照民工人头算，还是一次性拨款啊？”张斌问道。
“咱的级别太小，目前跟人家谈不到这个问题，市政府会把活儿承包给合作多年，有一定政治关系的大型公司，然后大型公司再把活儿承包给我们。钱会被层层剥皮，各路神仙都拜到以后才到咱们手里，估计一个人十二小时的工作费，咱能拿四百块钱左右。”李全显然弄的消息很详细。
“那咱们要给工人多少钱呢？”赵东问道。
“十二小时，二百。”李全直接说道。
“卧槽，挺他妈黑啊！这是暴利啊，清雪队伍，整一百人都算小规模的。这一个人咱能抽二百，一百人一天就是两万。”王凡惊愕的说道。
“这都是小钱，万宝公司还会给咱们管理费和奖金，还会让咱们自己雇佣铲车，翻斗车，买工具等等，这里面的钱比人工费抽成更吓人。”李全笑咪咪的说道。
“这活能干，”张斌眼睛也亮了。
“但是得垫资，万宝人家帮咱搭桥已经够意思了，他们不可能先付款，让咱们后干活。”李全抽了口烟。
听到这里，众人不吭声了，因为大家都没啥钱。
“我想的是，秦猛，张斌，王凡，我，小东，咱们每人拿十万块钱出来先运作。但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活是人家小东靠关系拿下来的，所以，他可以不出钱，只跟万宝那边沟通就行。”李全非常讲理的说道。
李全的话，让众人无法反驳。赵东听了以后沉默许久说道：“我一点不拿也不好。这样吧，如果这事儿能干，那公司就要租赁办公地点，还有临时仓库，而且以后咱们也不能天天挨家挨户的来回跑，这样谈事儿不方便。所以还要租个大点的房子咱们暂时一块住，那这些钱，我想办法吧。”
“仗义，”李全竖起大拇指，忽悠着说道。
“我家真够呛啊，”王凡一听要拿十万块钱，就愁的不行，因为他家的家庭条件真是不行。之前买车已经凑了多家亲戚，现在钱还没还呢。
“十万都拿不出来啊？凡，这事儿干好了，就跟捡钱差不多了！你凑凑呗。”李全皱眉说道。
“……咋凑啊？”王凡唉声叹气的抬头问道。
李全扫了他一眼，也就没再接话。因为他也不是王凡的亲爹，王凡咋凑钱，人家还帮你想办法啊？
“亮买车的钱基本都是自己的，他现在回家拿十万应该不是问题。我这儿想想办法也差不多。”张斌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能试试。
“那就这样，先散了吧，钱凑齐了，咱再谈下一步。”李全摆手示意散会。
“那就这样吧！”赵东点了点头。
谈完事儿，众人分散着离去，而王凡故意和赵东一块走的。
“东子，昨天晚上一块玩的那个甜甜，你还记得吗？”王凡轻声问道。
“啊，咋了？”赵东此刻正为租房子的钱上火呢，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王凡。
“你有她微信吗？”王凡眨了眨双眼，胖嘟嘟的大脸羞涩的问道。
“干啥啊？”赵东好奇的扭头看向了他。
“交个朋友呗，”王凡更加羞涩。
“呵呵，操，交朋友…”赵东略显无语，再次打量了一下王凡那肥硕的身躯，和二尺七的裤腰。
随即委婉的说道：“哥们，能行吗？甜甜好像家庭条件不错……”
“试试呗，”王凡舔了舔嘴唇。
“行吧，晚上我给李菲发个短信，帮你要个电话号。”赵东一看王凡不松口，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一声。
“还有个事儿……东子，我家里可能真拿不出来十万块钱，你能不能……借我点，让我凑凑？”王凡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垂的很低。他明显很不好意思，因为他知道赵东此刻也在为钱的事儿犯愁，但他要不说，自己也确实凑不出来那么多。
“哎，我试试吧，尽量给你解决一万。”赵东是一个别人跟他张嘴，他永远不好意思说出不字的人。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天天在一块干活的兄弟。哪怕这个兄弟平时有点怂，那他妈也是兄弟啊。
“东子，谢了”王凡偷瞄了一下赵东的侧脸，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咬着槽牙整了一句：“下次打架，我多替你挨两下。”
“操，”赵东一听这话，顿时崩溃。
但对于王凡来说，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而他认为他能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替林军多挨两下揍。这是小人物的无奈，也是小人物在苦苦挣扎中，表达情感的方式……
“嘀铃铃，”
赵东刚与王凡分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二B，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姐的手指甲全劈了……”李菲火冒三丈的问道。
“有事儿说事儿，我上哪儿知道你手指盖子为啥劈了……“林军昨晚摸大腿未遂，还让人家挠了，所以心里一直很烦躁。
“哎呀，盆友，你挺横啊？”李菲撇嘴回道。
“我横行霸道许多年了，你才知道啊。”赵东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李菲扯着。
“我车是不是在你那儿呢？赶紧给我送回来。”李菲催促着说道。
“今天有事儿，先用用，明天再说吧。”
“你要干嘛用啊，拿我车吊妹子去呀？”李菲慵懒的问道。
“就你这破车，能吊谁啊？我一会去看守所看我弟弟，你要着急用，就先跟我办事儿，完了我办完，回头把车还你。”赵东大大咧咧的邀请道。
“你确实很不要脸，算了，正好我今儿休息，就跟你溜达溜达吧。”李菲思考了一下，随即命令道：“来货场接我。”
“好嘞，”
赵东应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
王凡的家在本市最著名的棚户区，这个地方位于市区边缘，既不归农村管辖，又不在市里的规划区内，一栋栋老楼裸露着斑驳的红砖，已经静等拆迁多年，但却迟迟没有动静。
家里、
王凡父亲躺在有些泛着骚味的床上，右手放在胸前一直颤抖的看着儿子。
“有……有事儿啊？”王凡父亲嘴歪眼斜中风多年，说话时含糊不清，脖子总是僵硬的梗着。
“爸，咱家还能拿出来点钱吗？”
王凡坐在破椅子上，已经沉默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总是习惯性的低着脑袋，说到钱时声音微弱。
“又……又要用钱啊？”王凡父亲咽了口唾沫，听到钱时，嘴唇仿佛瞬间干涸，紧的发麻。
“恩，朋友叫我合伙做点生意，是个机会，我想干。”王凡依旧低头回应道。
“欠家里和邻居的钱，还没还呢……唉。”父亲长叹了一声，愁眉不展。
“算了，爸，我再研究研究吧。你歇着吧，我给你煮点饭吃。”王凡其实跟父亲提完钱以后就后悔了，因为他明知道家里拿不出来钱，还把话说了，这么做，只能让父母为难。
说完，王凡起身就要走。
“家里在农村还有点地，卖了吧，卖十年的……”父亲思绪良久，咬牙回道。
王凡扭头呆愣，他知道自己父母就指着这点地活着呢，因为他们没有养老保险，没有工作单位的补贴，而且年纪大了，也早都没有了收入。
“凡凡，记住爸一句话，以后如果没能力，那就别要孩子……老人遭罪，孩子也遭罪。爸看着你着急，但……啥忙也帮不上。”父亲语气颤抖的扔下一句。
“爸，龙有得水的那一天，虎有啸林的那一刻，谁家也不会一直这么穷下去，你会有享福的那一天。”王凡皱眉看着父亲，咬牙把话说完，转身就做饭去了。
………..
二处看守所，赵东因为万宝的关系，可以短时间接见一下虎B伟。
“最近咋样？”赵东冲着弟弟问道。
“我都快升仙了，特高监嘎嘎带感，管教吃的都没我们好。天天玉溪，黄鹤楼抽着，比在外面混的都上档次……而且接触的圈子也不一样，你知道我们这个监里，曾经押过谁吗？”赵北抻着脖子问道。
“谁啊？”赵东顺口问了一句。
“杨小杨的那个同案，叫张博，管教管他叫张大仙……这B在特高监墙上画了一幅H色图片，看着老带劲了。不过他现在也完犊子了，早都被判了，好像是无期……遗憾啊，没跟他押在一块，要不那就有意思了……现在里面这帮人全是经济犯，我们聊不到一块去。”赵北颇为惋惜的说了一句。
“你要好好的听我话，说不定我还真能给你介绍介绍他呢。”赵东会心一笑，随即岔开话题继续说道：“这次来给你存钱，顺道还有两个事儿跟你打声招呼。”
“啥事儿啊？”
“第一是，我现在要用点钱，而你的那些电子产品啊，放在家里也没用，所以，我准备卖了。”赵东斜眼瞄了一眼北北，心中略显忐忑的说道。
“卖吧。”赵北，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有些心疼的同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亲哥最近在外面没少给自己存钱，而且如果不是遇到难事儿，他也不会卖自己的游戏设备。
“还有个事儿，我最近要干点别的买卖，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两个靠谱的小青年？”赵东问道。
“我给你个电话，你出去给他打，他会帮你弄。”赵北想了一下，一口答应了。
“在里面听话昂，千万别嘚瑟。”赵东嘱咐了一句。
“行，你走吧，回头别忘了给我介绍张大仙啊！”赵北贱贱的摆了摆手。
……….
十分钟以后，李菲和赵东溜溜达达的走了出来，而好死不死的是，王欣开着一台三菱吉普，正好跟李国强过来送两个犯人。
赵东没看见他们，但王欣下车以后却看见了赵东和李菲的背影。
“……可能是兄妹，”李国强一愣，非常多余的解释了一句。
“爱特么是啥是啥。”王欣收回目光，押着犯人就走进了看守所。
“这小子太他妈骚了，没长记性……”李国强摇头评价了一句也跟着王欣走了。
……….
四十分钟以后，赵东家楼下，母亲指挥着百脑汇过来的拆卸工，就往外倒腾着赵北的那些电子产品。
“不是，这特么到底是不是你家啊？你不会是小偷吧？”李菲疑惑的看着正驾驶里的赵东问道。
“……不是我家，我有钥匙？”赵东斜眼问道。
“是你家怎么不上楼呢？”李菲追问。
“你话真多，你没看见我妈在那儿忙活呢？”赵东是不想看见自己爹，所以就躲在楼下等着。
李菲一听这话，随即疑惑的将目光扫向赵母，然后沉默半天，憋出来一句：“她……不会是你同伙吧？”
“去你大爷的，臭二B，赶紧滚蛋……”赵东崩溃的骂道。
“哎，你再骂我一个？”李菲伸手就要挠。
“……你再捅咕我，信不信我用三寸多长的大舌头，捅你？”赵东迅敏的伸了一下舌头，目露凶光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