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别,尊号,合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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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蜀万二一百八十六年。
正月一。
天还昏暗，约是卯时刚进。
牛牛镇家家户户都起来放炮仗。
说是迎财仙进门。
普通老百姓不求仙，只求有个银子花。
陈远没有准备炮仗，
说是鞭炮声太大，怕给财神吓跑了。
但还有一层原因，则是因为他要带着宁如雪、柳寻，跟着那邋遢修士回其宗门。
啾——
悠长的鹤唳传来。
是半空唯一一只盘旋的飞禽。
有镇民瞧见，当下一惊。
莫非是财仙显灵！
当下，家家户户的炮仗声又大了起来，一串接着一串，就怕放跑了财仙。
那仙鹤悠悠扬扬，双翅展得其宽，
飞扬而下。
镇民们喜极而泣，当下是又跪又拜，
直见那巨大仙鹤往清水街飞去，才停下。
清水街棚屋。
陈远背着木棺，早已与宁如雪在屋外等候。
呼呼。
仙鹤扑闪两下宽大羽翅，卷起些积雪。
它修长双爪嵌入冻土。
高有一丈。
陈远见了，不由惊叹。
跟腱这么长，适合做体育生。
扑通。
仙鹤上跳下来一人影，正是昨日的邋遢修士。
“小友，准备好跟我去宗门了么？”他浅笑。
陈远点头。
“那，便启程吧。”
三人一棺，一齐上了仙鹤背上。
只见仙鹤的羽翼再宽大了几分，成了几丈宽。
“不错的飞禽。”陈远称赞一声。
心中暗暗笃定，这邋遢修士的宗门一定强盛，届时再换来些天材地宝也并非难事。
邋遢仙人闻言一笑，
“还好吧，也就那样，这老鸟吃得多拉得多，几十年才出这么一趟，还是为了给我撑台面。”
陈远：“……”
仙鹤越飞越高，
却见那邋遢修士一勒鸟头，
“还得回去一趟。”
于是仙鹤哀怨地折返。
镇民们刚放完炮仗，便看见那飞走的仙鹤又回来了。
落在一品阁门前。
当下有小二出来迎接，
“仙人！仙人！可有事需草民帮忙吗？”
那小二姿态谄媚，邋遢修士见了，不禁皱了皱眉。
他从腰间扯下青紫色酒葫芦，丢给小二。
小二如同捧金子一般，接住，
“去给我满上酒壶，多谢。”
“害吆，仙人折煞草民，我这就去。”小二亦步亦趋地跑回酒楼。
陈远拍了拍脑门。
这邋遢仙人也是酒蒙子。
有镇民认出仙鹤背上陈远与宁如雪的身影，当下小声道：
“看来陈上仙终是要回仙门的，只可惜……以后镇中再没有神医了。”
“是啊，镇子再无仙人庇佑了。”
镇民们多有不舍，有些竟是掩面而泣。
坐在仙鹤背上的邋遢修士扣着鼻子，心中也是暗道：
不错的小娃娃，还能得如此民心。
陈远默不作声。
他在牛牛镇待过的日子比在青川与狗尾镇都要久。
他确实不舍。
但可惜，故人不在，他留下，也只是徒增伤感。
陈远侧头，看着同样一言不发的宁如雪。
“舍不得吗？”陈远问。
“不会。”
陈远笑笑。
国师就是国师，嘴巴就是硬。
“哎呀，仙人，酒葫芦……酒坛子里的酒水都灌给您了，可您这葫芦，怎么也灌不满。”小二惊慌失措地跑出酒楼，就差跪了。
“无事，本座的葫芦是宝器，你就是灌入江海，也填不满。”邋遢修士笑道。
小二与周围镇民皆是心惊。
这就是仙人！
一葫便可纳江海。
“有劳了。”
邋遢修士从裤裆中掏了掏，掏出两锭带毛的金子。
他丢给下方小二，仙鹤应声飞起，向天穹而去。
小二捧着手中金灿灿的两锭金块，感动得流涕。
倒是与陈大夫一起的仙人！
就是心善！
高空。
陈远看着愈来愈小的镇子，暗叹，
再见，黄三牛，尚天骄，山羊须癫子。
再见，安庆荣，上官嫣然。
再见，牛牛镇。
…
仙鹤拍打羽翅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一下却飞几十里不止。
邋遢仙人驾驭着仙鹤，闷头喝着酒水。
“本座名酒池，花间一壶酒的酒，一池春风绿如苔的池。”
邋遢仙人有些醉醺醺地道。
陈远点头。
酒池，倒是挺符合其人设的名字。
“本座有个尊号，叫酒剑仙，二位且记住了。”
陈远闻言，不禁疑惑道：
“酒剑仙？你的剑呢？”
“我的剑？”酒池醉醺醺地一笑，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笑道：
“本座无剑，但万物皆可成吾之剑。”
陈远点点头，这人的剑道成就与自己二阶的踏雪·不朽剑有些类似。
二阶踏雪可让万物凝成冰剑，想来这酒池也差不离。
只是那么多年，镇子太过安逸。
陈远未有捉对厮杀的机会，功法得不到磨砺，已是许久止步不前了。
“怎么，不相信？”酒池再喝了一口酒，笑道。
陈远摇头，直截了当地开口：
“并非，只是陈某如今意不在此，酒池前辈，如何你才能说出治愈吾挚友之法，且与吾交换些修补根基的天材地宝？”
酒池笑笑，道：
“这个好办，你在吾宗待满三十年，我自会将治愈之法交给你，至于那天材地宝，你只有加入吾宗，对宗门有贡献，才能兑换到一些上好灵药。”
陈远一愣。
“加入宗门？”
“对，如今，吾宗缺个……扫山门的，缺个伙夫，缺个采药的，缺个仙鹤饲养师，你挑一个吧。”酒池笑道。
陈远嘴角一抽。
我堂堂天策将军，你就让我做这？
“当然，小友还有另外的选择。”
“酒池前辈请说。”
酒池神秘笑笑，转身。
他虚捏出一柄灵气小剑，在手中不断打着旋儿。
“那就是……我的徒弟还有空缺。”
陈远呼吸一滞。
你不要过来啊！
让我拜这么个邋遢修士为师！
我——
“小友，如今你已养出玲珑剑心，算是迈入了剑道第二层，气，心，眼，身，骨，灵，天下剑道六峰，
本座如今……在剑灵。”
陈远眼神一眯，这酒蒙子一眼就道出了自己是玲珑剑心。
还说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剑道知识。
莫非，真的牛逼哄哄？
“如何，陈小友？”酒池笑笑。
“请恕陈某思虑一……”
“陈远，拜师吧。”许久不说话的宁如雪忽然开口。
陈远闻言，当下道：
“酒池前辈，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的徒弟。”
酒池：“……”
合计我说话不好使呗？
酒池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如雪。
“不错，不错，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第四位弟子，自己想个尊号吧。”酒池回身，继续驾驭仙鹤去了。
陈远不由得道：
“为何要起尊号？”
“因为本座的弟子，配得上如此。”
…
仙鹤驶得飞快。
两日功夫，便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头。
此间地方未像入冬，倒像初春般生机盎然。
小山头下方，是千里绿林，虫鸣鸟叫，花海叠浪。
好一个仙气之地。
陈远欣赏之际，仙鹤便降临山门。
那是一个……
破烂的木门。
上面雕刻着摇摇晃晃的三个大字：
【合久宗】
陈远呼吸一滞。
好好好！
好一个合久宗。
谐音，不正是喝酒宗吗？
哐当。
破烂山门上的合字忽然掉了下来。
陈远：“……”
好像拜师拜得有些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