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姐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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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橘幽幽醒来。
入眼的，是她所熟悉的房间布置。
回家了……锦橘彻底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她感到大脑隐隐在作痛。
很快，她想起来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直升机，灾兽，以及后面的凌辱。
真是段不堪的回忆……不过她最后为什么晕过去了？
锦橘揉了揉发痛的脑袋。
那段不堪的回忆结束后，她似乎，听到了关于姐姐的话语？
她现在到家了，是姐姐来把她接回来的吗？
安锦橘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弄清楚情况。
臀部肌肤与床单摩擦之下，一股酸胀的疼痛感袭来，让她下意识地抽了抽。
回想起与之相关的一切，安锦橘在内心沉默了。
那个怪人，是她永远的噩梦。
也许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她下午去了魔法少女协会，调出了怪人的档案查阅。
以她对唐枫的预估，至少是s级怪人。
因为她见过姐姐的全力出手，远不如他来得强大和轻松写意。
至少，姐姐暂时没有开启“域”的能力。
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但s级怪人很难被彻底消灭，他们实力强大，拥有极高的智慧，极其奸诈狡猾，即便数个顶尖的魔法少女围攻，也不一定能留下对方。
所以，魔法少女协会对于s级怪人，无论是已被消灭的，还是在逃的，都有较为详细的资料记录。
也是为了防止魔法少女们因情报缺失，死于初见杀。
但她翻遍了s级怪人的档案，并没有从中找到疑似唐枫的怪人。
即便他改变了样貌身形，但使用的能力也没有与之相对应的。
只剩下几种可能。
新晋的，从未出现过的，亦或是以她的权限无法查阅的绝密档案，以及……见过的人都死了。
从实力上看不像是新晋的，未曾出现过也不像，对方行径如此嚣张，都敢光明正大地伪装老师进入魔法少女学院了，不太可能未被魔法少女协会记录过。
对方不像是杀人如麻的魔鬼，至少，她在得知了对方真实身份后还没被杀掉，因此，这个可能也排除。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a级权限无法查阅的绝密档案。
安锦橘感到心惊肉跳。
连魔法少女协会都不敢公布他的信息，一旦他想干点什么，滨海市真的有人能阻止他吗？
或许，逃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就在这时，安槿橙端着一盆子水，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妹妹醒了，她无比激动。
安槿橙将水盆端到床边后，紧紧攥住了妹妹的手，“小橘你没事吧？那個怪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姐姐也知道怪人了吗？”
“是的，滨海市出现了一个怪人，极其张狂，甚至还给我们下战书。”安槿橙回想起妹妹大腿内侧的文字，一向温和的她也变得无比愤怒。
“小橘，我知道你和它接触过，可以跟我讲讲发生一切吗？”
安锦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也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安槿橙见状，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不急，你慢慢考虑，先趴下，我给你擦擦。”
听到趴下这个词，安锦橘下意识缩了一下。
意识到眼前的是温柔的姐姐，而不是那个恶魔，安锦橘放松下来，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把屁股高高撅起。
“没让你翘那么高，下来点。”安槿橙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妹妹的大腿。
蘸着温水的柔软湿巾轻轻擦拭在臀部的伤势处，安锦橘感到无比的舒心。
温水的擦拭并没有治愈魔力来的直接和舒服，但仅仅是因为帮她擦拭的人，能让她感到温暖而安心。
擦拭完毕后，安槿橙取出一支膏状药剂，轻轻涂抹在通红的伤势处。
看到妹妹臀部令人发指的痕迹，安槿橙心中的怒火油然而起。
“它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上了。”她的声音无比森寒。
安锦橘沉默。
“姐姐，我是怎么回来的？”她问出了第一句话。
“哦，说起这个，还得感谢伱的老师呢。”
“老师？哪个老师？”安锦橘疑惑。
“唐枫老师啊，我们在城郊碰面了，还是他帮忙找到的你。他人很不错，你在学校里，要多听他的话，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使小性子，知道不？姐姐可以惯着你，但不代表你可以在其他人面前那么任性，我已经交代他了，巴拉巴拉……”
姐姐如同长辈一般的唠叨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实际上，在对方说出“唐枫老师”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他已经和姐姐碰过面了！
以这个怪人的性子，他不会放过姐姐的！
她不知道怪人为什么没有当场出手，但的确很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逻辑——他还没玩够。
听到姐姐后续的话之后，安锦橘的眼睛里泛起了一抹灰暗的绝望。
“姐姐……”她轻轻开口，“我们……回奈川市去吧。”
“为什么要回去？”安槿橙停下了正在上药的动作，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待在奈川吗？”
安锦橘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部分真相。
为了能让姐姐逃离这里。
“姐姐，滨海市的这个怪人，特别强，我们……不是对手，所以，逃走吧。”
“小橘，遇到强敌选择不战而逃，不是魔法少女会做的事情哦。”安槿橙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试图缓解着妹妹的心理压力。
“有多强？s级吗？那种对手，我也不是没碰过哦。”
话虽如此，安槿橙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妹妹是知道她的实力的。
她认为a级的她没有与怪人交手的资格。
那么这个怪人的实力至少是s级。
虽说她嘴上说与s级怪人交过手，但她很清楚，在那场战斗里，她只是在远远的掠阵，甚至连加入战场中心的资格都没有。
她至今记得那场战斗。
一名s级怪人，在3名实力顶尖的魔法少女围攻下，居然只付出了重伤的代价，成功逃脱了。
从那以后，她对灾兽和怪人的实力有了明显的区分。
虽然魔力浓度是同级别的，a级的她可以轻松乃至无伤战胜一只a级灾兽，因为灾兽没有智慧。
甚至她敢直面s级灾兽。
但面对a级的怪人，她都不能说稳胜。
进化到s级的怪人，则更具智慧更为奸诈更难以被杀死。
好在怪人数量稀少，不似灾兽那般泛滥，不然以魔法少女们的数量和能力只能捉襟见肘。
所以当她知道滨海市有怪人现身时，她无比警觉，哪怕是低等级的怪人，都是个很大的威胁。
但听锦橘的意思，似乎是……s级？
这么严重的情况，她需要向总部汇报了。
滨海市最强的魔法少女仅仅只有a级，此前这里甚至从未出现过怪人，本地的魔法少女们根本没有应对怪人的经验。
她深深吸了口气。“锦橘，s级怪人，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更强呢？”
锦橘没有说出来，这只是她的猜测，而且，不论是s级亦或是以上，她们都没有面对的资格。
即便魔法少女协会总部派人支援，那也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姐姐她……难逃毒手。
至于她自己……安锦橘忍不住在内心嗤笑，从她吃下他的血肉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自己这个词了。
最终，她也没能说服姐姐独自远走高飞，即便她没有透露怪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从她两次赤身裸体出现在姐姐面前，姐姐也肯定猜到了什么。
“我不会容忍它对小橘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再强大的怪人，我也要它付出代价。”安槿橙目露寒光，语气决绝。
“姐姐……”锦橘抱着对方的胳膊，痛哭出声。
安槿橙顺势将妹妹搂进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
锦橘忽然下定了决心，她要提醒姐姐，小心唐枫。
她要将那个魔鬼的身份告诉姐姐。
免得姐姐一直受他欺骗，最终落入魔爪。
尽管意义不大，但她还是要做。
“姐姐，那个怪人，其实……”
安锦橘张开了嘴巴，但却发现，她怎么也无法把接下来想说的话说出口。
不……
“其实是！”安锦橘倔强地加重了力度，她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却依旧无法完整说出。
与此同时，她体内那团一直很安静的肉块突然活跃了起来。
“呕——”
她发出一声恶心的干呕声，趴到床沿开始干呕了起来。
“小橘，你怎么了？”安槿橙关切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安锦橘面露苦涩，她知道，她无法说出真相，她一直在对方的掌控之内。
“没什么，趴久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你刚刚准备说那怪人？”
“那怪人……其实，感觉没有很大的威胁。”
这句话安锦橘顺畅地说了出来，她顿了顿，“他不到处破坏，也没胡乱杀人，我觉得，在可以控制范围之内。”
“小橘你在说什么胡话？s级怪人岂是我们可以掌控的？它们每一个都能轻易毁灭一座城市。”
“也许……他的目的和普通的怪人不一样。”
安槿橙叹了口气，“好了小橘，这么晚了，你也累了，该休息了，不过你要记住，怪人是不可能进行沟通的。”
这时，安槿橙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她小声嘀咕着，拿出了手机，上面是她晚上新加的号码。
“原来是唐枫老师啊，有什么事吗？”
安锦橘听到这个电话，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到了手心里。
他是在示威。
他知道她刚刚想说出真相。
于是向她姐姐打来了电话。
具体说了什么不重要，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不要试图反抗了，你看，你和你姐姐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安锦橘悲哀地发现，她居然开始慢慢摸清了这个怪人的思维方式。
他想要她们绝望。
越是绝望，他似乎越兴奋。
真是个……扭曲到极致的变态。
旁边，安槿橙的通话声还在传来。
“啊，锦橘她早就醒了，嗯，对……她现在情况很好，谢谢老师关心……不用，嗯，好，好的，再见。”
安槿橙挂掉了电话。
她扭头看向锦橘，“看，唐枫老师多关心你，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安锦橘别过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你这是什么态度？”安槿橙拿着手机轻点着妹妹，“他这么关心你，不仅问你有没有醒，还说身体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给你批假，不过我帮你拒绝了。”
“我准备去总部一趟，学校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怪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记得听老师的话，不要到处乱跑。”
“对了，明天记得把唐枫老师的外套带过去，我帮他洗好了。”
安槿橙嘱咐完，准备起身离开，“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晚安。”
“姐姐。”
安锦橘忽然喊住了她。
安槿橙顿住了脚步。
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安锦橘闭上眼，等她再度睁开的时候，凝视对方目光里充满了柔情，那是槿橙平时才有的目光。
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怅然，和温柔。
“姐姐，一直以来，你都惯着我，容忍我的任性，在你的庇护下，我一直都没有长大。
虽然我经常犯错，但你还是一直给我机会，一直教育我，要做个好孩子。
我平时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一直都是姐姐在付出，但其实，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生日你给我买的礼物，遇到灾难让我先逃，小时候有好吃的，你都让给我。
现在，我想为姐姐做件事，我想当个好孩子，我也想……付出一次。”
有些话虽然说出口很难为情，但我还是要说……”
“姐姐，我爱你。”
安槿橙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些话居然是从一向调皮任性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搞得好像要生死离别一样……
她喉咙有些干涩，一直以来，她都是无条件爱着妹妹，也从没想过要有什么回报，她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地一路走下去。
只不过她是姐姐，她愿意处于付出更多的一方。
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安槿橙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她只能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锦橘，你长大了。”
“所以，我该为姐姐分忧了。”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两个容貌相似的女孩相顾无言，她们怀着各自的心思，互道晚安。
她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