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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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安蹙着眉，斟酌开口。
“父亲，您最近…可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 ？”
温国公抬眼看向他。
温安抿抿嘴，解释。
“您不觉得最近事情出的有些频繁吗 ？就似有人故意与咱们作对一般。”
“那宋家女，分明是宋家主动上门退亲的，怎会突然闹出了不堪受辱、上吊自杀的谣言。”
温国公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温家为武将之首，有权有势，更有皇恩。”
“遭人嫉妒、眼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言外之意就是，京城看不惯温国公府的人数不胜数，他亦猜不出是谁的手笔。
“孩儿派人去查了，是从几个三教九流、乞丐口中流传出来的。”
“不少人都知道，孩儿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就怕背后之人等着逮他们一把大的，做的请君入瓮的戏码。
温国公手指敲着桌面，点了点头。
“你谨慎些是对的。”
毕竟，温家谋的太大，一不小心，就是倾覆之灾。
只是提及退亲一事，他还是有些哽的慌。
“安儿，你上次怀疑那宋家的与余家那废物……”
就算不喜嫡次子，可也不愿儿子戴绿帽子啊。
温安眸中蕴上冷意，转瞬即逝。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惦记温周。
不管是真是假，这门亲事必成，哪怕是绿头王八，他也当定了。
“一切只是儿子猜测，宋家那姑娘反应那般激烈，应该做不得数。”
温国公这才缓和了脸色，敛了杀意。
不是他疼温周，只是作为他的父亲，他接受不了…
温家有这样的二夫人！
若真有此事，他脑中已想了上百种磋磨死那女子的办法。
“聘礼一事，先书信一封入宫，让贵妃娘娘搭把手吧。”
“银子就先从我私库里出。”
温安，“父亲，贵妃娘娘手里也不宽裕，只怕……”
她一应超份例的用度，还是府上支撑的，就连三皇子拉拢官员，也是府上出的。
给银子差不多，要想从她手中要，怕是不太可能。
“不过是先垫上些日子，等以后再还给她就是了。”
温国公有些不耐，银子上的事，他还从未操过心。
“再不济，不是还有卫家那丫头吗 ？”
“你哄哄她，先过了这关。”
“如今外面正议论纷纷着，为表诚意，宋家的聘礼，与华州那边的一样吧。”
一是给京城那些人看，二也是收拢宋家夫妻的心。
只要他们姿态低些，诚意足些，那些对温家不利的传言自会慢慢淡去。
而宋家，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宋明年舍不得温家的富贵，不过是需要一把猛火，在施施压，想也就顺势而下了。
“为表对宋家救命之恩的感激与看重，周儿的大婚事宜，与你的规格相齐吧。”
毕竟成亲对象突然从温安换成了温周，即便不在意宋家，还要顾及一二外界的看法。
不过是破些财就能平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安攥紧了手，面上却不动声色。
“卫小姐那……怕是不太成。”
“她如今…已经不愿意再见孩儿了。”
温国公面色一变，连忙问了起来。
得知前龙后脉后，对卫依依的胡搅蛮缠与善妒很是不虞。
不过碍于卫家的关系，他还是嘱咐了温安几句，要安抚住卫依依。
就算撇开卫家，那卫依依也是个摇钱树，不论温家还是宫里可都离不开。
温安压下心中烦躁，应了下来。
当初不让娇惯卫依依的是父亲，如今闹掰了，让他低头哄人的也是他。
温国公却对温安应付女人这方面，尤为不满。
“你要懂得如何拿捏住她，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而不是动不动就拿分道扬镳来吓唬你。”
“卫家那丫头，你要尽快哄好，莫误了三皇子大事。”
“知道了，孩儿先去给贵妃娘娘去信。”
他敷衍的拱手，转身离开。
离了温国公书房，他面色却陡然阴鸷难看起来。
他是世子，温周不过次子，怎能与他的规格一样。
大婚之日，岂不是公然打他的脸。
还是父亲对那废物，只是表面不喜，心里还是在意的 ？
江护从小跟他到大，自是明白他的想法，小声宽慰。
“世子爷，国公爷这也是为着国公府着想，毕竟外面都盯着这场大婚呢，若是不抬举些宋家那女人，也说不过去啊。”
温安当然知道，这是最好不动兵刃的办法。
给那女人体面，一个交代与台阶，也全了颜面，皆大欢喜。
可他就是不痛快。
尤其是从温国公口中说出 ！
他没有言语，回了书房提笔书信一封，让人递进宫里。
当日夜里，就收到了回信。
信中，先是因近日变故将温国公与温世子痛斥了一通。
又称，频繁换妻一事，已引的皇上不满，让温国公尽快定下来，处理妥当，莫再生波折。
至于聘礼一事，她从私库中拨了一些，但等事情过去，要即刻还她。
毕竟，她身处宫廷，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并再三嘱咐。
温安气的将书信拍在了书案上。
温家接济她数年，金银珠宝，名画孤本，什么值钱东西都往她那送。
连三皇子府的供给，都是靠他在维持，如今不过是用她些东西，就如此叽叽歪歪 ！
可生气归生气，他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应着，让贵妃娘娘放心，婚事不会再有变故，回了信去。
毕竟，温家往后富贵，都指望贵妃与三皇子呢。
……
次日，温安便归拢了东西，派人往两边去下聘了。
温国公怕宋家有微词，不答应，还寻温老夫人要了个口才了不得的嬷嬷。
并嘱咐不论是诱哄还是胁迫，四月初七，宋家女必须行大婚事宜嫁过来。
温周听赵峰叙述，院中在准备东西，还特意顶着了个白布头去瞅热闹。
温安一瞧见他那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就无名火起。
“不是在养伤吗？今日怎么出来了 ？”
温周，“听说今日也要给那农户女下聘，我来瞧瞧，毕竟是我的婚事。”
他语气满是不耐，带着几分嫌弃与嘲弄。
倒是让温安心里不舒服少了些。
父亲心里有这废物又如何，单就婚事而言，还是听他的。
同意他娶个乡野贱民，足以证明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这门亲事，是父亲的意思。”
温安淡淡开口，温周笑笑，等着他下文。
“娶那女子，委屈你了，但你放心，我身为你长兄，自会尽力补偿你的。”
“我已经向父亲禀明，将你的大婚礼仪按世子规格，一同操办，也算全了你一些脸面。”
温周听完，扯起一抹和煦感激的笑。
“那就谢大哥抬举，替弟弟说好话了。”
温安点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莫怪父亲，毕竟依你的名声……”
“唉。”
他止住话头，道了句这门婚事也可，就转身去忙碌了，留温周一人待在原地。
他看着那些大红木箱子出门，脸上适时浮现恼怒与恨意，拳头紧攥着。
不远的江护一直默默注视着他，见此，方满意的走了。
只要二公子恨国公爷，世子爷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二公子这个不孝不悌的嫡次子，永远都不成气候。
这，就是温安想要的 ！
温周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脸上的不忿怨怼立即转为了懒散的风轻云淡。
赵峰，“二公子，世子分明是故意挑拨您与国公爷，那日他们在正厅的对话，虽避开了下人，可打扫的小橘子可是听的清楚。”
“就是世子主动提及，引诱国公爷这般做的。”
“嗯。”
温周左腿翘到右腿上，淡淡应一声，一脸的不以为意。
心知肚明的事，不过费些表情，演个戏而已！
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他们占了甜头。
那女人见着那些大木箱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第一个回合，还算旗开得胜。
银子可是个好东西，日后有人帮他敛财，他的日子就不会那般难过了。
“那些东西，可是从宫中要来的 ？”
他闲闲的问。
能半日就弄到那些东西，想是那周扒皮给的，倒也稀奇，能从她口中抠出东西来。
赵峰点点头，“送东西的是个公公，应是贵妃娘娘给的。”
温周倚靠在圈椅上，半眯着眼睛。
要来东西只是刚开始，不知那女人有没有那本事保的住，可别让他失望啊。
……
宋家。
宋薇从程老三那一直关注着京城动向。
虽温国公府主动站出来澄清了谣言，可宋明年还是不让她出门，看的很紧。
村里刚起的流言，就被证实了是假的，可还是难免有人蓄意抹黑。
宋薇的名声，颇为响亮。
不过是难听那种，那些农户人家之前对宋薇颇为热乎，更有甚者看中宋家有个读书人，想让自己儿子娶了宋薇。
毕竟宋薇长的在十里八村也算出众，家境也可以。
没那些农户人家重男轻女，还要拉拔大舅哥的污遭事。
可发生了这事后，这些本就眼红宋家的，如今却是陡然变了脸色。
“许是人温国公府念及恩情，才替宋家澄清呢。”
“就是、就是，这无风不起浪，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没做过，怎会就传他家，不传别人呢 ？”
“还有啊，以前宋家丫头可是不着家的野，这些日子，你瞧她出过门吗 ？”
这时，另一女人接腔了，正是李猎户家的。
“想是被宋明年关起来了吧，那丫头虽不检点，但她老子可是要面子的，上次我家的还瞧见他喝闷酒来着。”
“瞧那脸色，不定都气出病来了。”
“唉，谁说不是啊。”
“那丫头也是被温家富贵迷了眼，见这边不成，又去勾搭别家贵公子，那些爷们有钱有势，玩的可花花了，怎会放过宋家丫头那姿色。”
几个婆娘交头接耳起来，语气面上满是嫌恶鄙夷。
“从那些人手中出来，想也是没什么清白了。”
还是方才的那婆娘，另一个与她不对付的瘦女人斜着眼讥笑。
“你怎的知道这般清楚，连那些贵公子玩的花花都晓得，莫不是你也遇到过 ？”
“说的像鼻子像眼的 ！”
“呸，你胡呲呲什么呢，我这还不是听小豆子扯的，那宋明年，可还去寻他借过银子呢。”
“不过小豆子瞧不上他家作风，很是嘲笑了一番，没借他罢了。”
借银子 ？
又是一个新的八卦。
几人又聚一处，窃窃私语，喷的是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后边路过的姜氏。
姜氏从里正家做工回来，本就受了他家小老婆的气，这会儿又听女儿被这些碎嘴婆娘骂那么难听，压心里的火再也忍不住了。
“烂嘴生疮的玩意，你们骂谁呢 ？”
她一声嘶吼，几个正聊的前仰后合的女人吓了一跳，转身就瞧见了姜氏怒目而视，黑青的脸色。
都有些讪讪的。
毕竟一个村的，以前交情还不错，被抓包着实有些难为情。
李猎户家的先尴尬的讪笑着，扯起了别的。
“宋嫂子，你这是做工回来了 ？”
姜氏看向她，冷笑一声。
“春兰，我家爷们上次给你家送的虎肉吃完了吗 ？”
“呃……”李猎户家的脸上一臊，半晌才嘴硬反驳。
“那也是我爷们去帮忙了，你们为了感谢理应给的。”
“是吗 ？”姜氏狠狠瞪着她。
“那以前明年给你家帮忙盖房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理应去感谢感谢 ？”
“李三不过就出了点力气，就得了一整个虎腿，拉到集市上卖还能卖两三两银子呢，寻个苦力一天才挣几个 ？”
李猎户家的被姜氏堵的没了话，抿住嘴不吭声了。
“肉刚下了肚，抹了嘴，转眼就诋毁起了我家丫头，你也够有脸的。”
“我呸—”
“你什么东西 ！”
李猎户家的黑瘦的脸，青紫交加，很是尴尬。
其余人都不帮腔，见素来好脾气的姜氏一副要拼命的架势，都往后退去，谁都不吭声。
乡里乡亲的，宋家又是个热心肠，在座的，家里基本都得过恩惠。
只是八卦、眼热，墙倒众人推是人性。
姜氏很是谩骂了一阵，才红着眼，气呼呼的走了。
只是刚走不过几步，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便急冲冲的朝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