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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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傍晚。
姬家。
姬青照浑身全黑。
他仿佛被打断了脊梁。
来到后花园的小院门口，姬青照没敢进去。
不多时，一个黑袍老管家走了出来：
“二爷，老爷请您进去。”
姬青照浑身不由得一颤：
“谢谢福伯。”
福伯侧身示意，然后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位二爷，真的是……！
他居然瞒过了所有人。
姬家三代第一人的永乐少爷，是个……女儿身。
这个消息，如今被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姬青照进入小院，来到姬家家主的书房门口。
“进来吧。”
姬青照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然后直接跪在地上。
姬家家主佝偻在书桌面前。
书桌上，放着一个黑布包裹着的盒子。
他满脸皱纹深陷，原本锐利的眼神，全是一片浑浊。
就那么盯着面前的盒子。
那是姬永乐的骨灰。
姬青照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轻轻颤抖。
“父亲……！”
“我有罪。”
“我该死！”
“我自请幽居祠堂，余生永不出祠堂一步！”
姬家家主伸出一只略显枯瘦的手，抚摸着面前的盒子。
就像是……!
眼神怜溺，惜爱。
还有无尽哀伤。
以及……！
滔天恨意。
“父亲……！”
姬青照终于慢慢抬起头，惊恐的劝道：
“您千万保重身体啊，您是姬家的定海神针，您要是有……，我就是姬家的罪人。”
“起来吧！”
姬家家主淡淡说道：
“把孩子送去祠堂，仇人不死绝，永不入土！”
姬青照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低着头走上去，伸手捧起盒子，一步一步倒退着出去。
刚到门口，姬家家主沙哑道：
“我不怪你，甚至很欣赏你。”
姬青照不由得骇然抬头。
最大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因此能……！
那么，自己死个女儿，就太值了。
“你的心性，手段，都是上上之选。”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活得太久了。”
姬青照吓得双膝一软，再次跪倒。
他心头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
绝对不敢说出来。
“有时候，活得太久，该死不死，难免招人恨。”
姬青照吓得魂飞魄散：
“父亲，您千万别再说了。”
姬家家主没有看他，继续说道：
“你也是为姬家的未来着想，永乐没有辜负姬家的培养。”
“所以，我不怪你，反而是觉得，你做得很对。”
“至少你有野心，知道要什么，并且一直在朝着我屁股下的位置前进。”
“但是你有个最大的短板。”
姬家老人表情平静地看着姬青照：
“工于心计，就缺失了执行力。”
“姬家需要的家主，反倒是永乐这样的人，不管对错，他敢做，能做。”
“这才是姬家屹立不倒的根本。”
姬青照语带哭腔：
“父亲……！我……！”
姬家家主抬起手：
“你去吧，好好想想。”
姬青照退出书房的时候，见到了李成明。
一瞬间！
姬青照天灵盖都差点飞了出去：
“畜生！！”
“你这个畜生！你还敢来！！”
李成明表情肃穆，站在一边不说话。
福伯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二爷，老爷请表少爷来的，你跟我来吧。”
姬青照咬牙切齿的盯着李成明那张脸。
最终……！
还是只能抱着化成灰的姬永乐，跟着福伯离开了小院。
李成明的脸上，阴厉一闪而逝。
然后。
笃！
笃笃！
“进来吧。”
李成明扯了扯衣角，然后一脸平静的推门而入。
“外公！”
姬家家主脸色平静的坐在那里。
如果不是胸膛在微微起伏，就像是死了一般。
“你过来。”
李成明闻言走了过去。
“蹲下，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李成明心头一紧。
他还是依言他蹲在了姬家家主的面前。
姬家家主缓缓睁开眼。
浑浊的眼神，就那么看着李成明。
良久良久！
然后……！
他缓缓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李成明那张酷似母亲的脸。
李成明无论怎么看，他都堪称是完美的男人。
“真像……！”
“是真的……很像啊！”
“见到了你，我就想到了当年你的外婆。”
“永乐是个好孩子啊。”
“可是，她就这么走了。”
姬家家主嘴里喃喃。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你说，还有吗？”
李成明……！
“外公，您一定要……！”
李成明话都没说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英俊完美的脸上。
五根红色的指印，隐约浮现。
“啪！”
又是一记。
“啪！”
“啪！”
“为什么？”
姬家家主狠狠扇着李成明的脸。
“啪！”
“为什么？”
“啪！”
“为什么？”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个又一个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李成明的脸上。
他一动不敢动！
嘴里，已经是满口的鲜血。
姬家家主终于停手。
李成明那张完美的脸，也已经肿成了猪头。
但是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无比的平静。
然后……！
慢条斯理的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雪白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外公，是我错了，一切后果我愿意承担。”
李成明开口说话的时候。
吐字依然清晰。
口吻依然给人一种无条件相信他的力量。
说实话，今天晚上的结果，比他预料的要好。
毕竟，姬永乐，完全可以说是他害死的。
而害死自己母族最优秀的继承人，放在任何时候，任何朝代，这都是两个家族决裂的根本原因。
姻亲是什么？
守望相助啊！
要不然，联姻的目的是什么？
是让你谋划我家？
害死自己母族的亲人，从而鸠占鹊巢？
这妥妥的就是血海深仇。
这件事一旦传开……！
姬家只怕要生撕了李家。
但是李成明最大的担心，并没有发生。
姬永乐的身份，并没有暴露。
姬家人也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怂恿姬永乐去送的死。
换言之！
姬家家主，替他隐瞒了一切。
那么……！
他什么都没损失。
甚至能更进一步。
因为姬家家主，没有选择。
“你以为，我不知道永乐的身份吗？”
李成明脸色霍然一变。
姬家家主接着说道：
“她喜欢你，水到渠成的时候，你们结婚，这天下都是你的。”
“你太急了！”
李成明终于低下了头。
眼底深处，是一抹疯狂。
老东西！
你什么都知道。
但是你……！
却偏偏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
或者说……！
你根本就是在演戏。
姬永乐是姬家的污点。
所以，你其实在等我出手对吧？
然后，顺理成章把一切过错推到我身上。
再原谅我。
于是，我就会对你……！
感恩戴德！
姬家！
迟早是我的。
“你准备怎么对付林安？”